第40章 心照不宣

第二天一大清早，傾城伸了個懶腰，儘管昨晚……唉，打了敗仗，但，有什麼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呢？

一覺不夠？那就閉眼再睡一覺。

伸懶腰的手臂落下，傾城察覺胳膊下還硌着什麼東西，似是想到什麼……傾城震驚地回頭，看着眼前……赫然出現的一張臉。

是大冰山的臉，沒錯了。

傾城跟見了鬼似的，‘騰’一下就跳下了床，鞋都沒穿，光着腳就開跑。

床上剛剛還閉着眼的大冰山忽然睜開，看着小女人逃跑的身影，頓覺好笑。

昨夜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翻過來覆過去睡不着，血液里那股啃噬感愈發明顯，內功雖然能抵一些痛感，但同時也會削減內力，令人體虛。

冒了一身冷汗的邱聖淞，正打算起身換了裏衣，就看見小女人搖搖晃晃起夜，走路都閉着雙眼，竟也神奇地哪兒都沒磕着，等到再起身，就熟門熟路地走回床邊，仰頭找了個舒服的枕姿，呼呼就睡。

而此刻令邱聖淞詫異的是，身體裏竄動的勁頭正緩緩減輕，半個時辰之後竟歸於平靜。

睡在小女人身旁這兩日，邱聖淞都是一覺睡到天明，除了每天早晨被小女人吃豆腐外，並無異常，而就是這並無異常，讓他忘了，這身體裏，還有這錐心蝕骨的毒蠱。

這毒蠱是幼年時種下的，每逢發作起來，就像有無數蟲子在你的血液里撕咬，常人難耐，哪怕是最精純的內力，也只能擋一時，等到了每月中旬厲害之時，這內力也不過就是擋車的螳螂，起不了作用了。

這麼些年，如若不是天南海北四處尋醫求葯，找到了鬼醫千折戶和百年難得一遇的龍蛇果，只怕十年前就喪身關外了。

千折戶號稱能解天下奇毒，但這蠱毒實在異常，它埋在血液里，隨着血管流動，偏偏血管又遍佈全身，無法根除，只能用千折戶研製的藥丸暫時克制，這藥丸也是取自冥山獨有的仙人淬草的毒汁，兩種毒藥相生相剋，相剋相生，互相壓制，又產生新的毒素。

本以為這毒蠱隨着年齡增長會減弱幾分，誰知卻是越累越多。

回想第一次遇見小女人的時候，正好趕上毒素髮作，麻藥又摧毀了抵抗的意志，整個人渾渾噩噩，意識不清，但好像有一雙手默默安撫，那股可怕的感覺才漸漸消逝。

想到這裏，邱聖淞的眼光更緊隨小女人的背影，想從她身上看出些所以然來，但那貓手貓腳的動作實在令人好笑，“夫人跑什麼？”

聽到背後傳來的朗朗男音，傾城剎時就定住了，啐了一口：天殺的，又被逮住了！

“啊？我……我……我……對，我是來告訴你，今天是回門日，我姐想去拜訪大夫人。嗯，我就是來告訴你這個。對，就是這個。”傾城回頭，撓撓頭髮，“我剛才看你熟睡，沒忍心把你叫醒，呵呵，呵呵，呵呵……”

“那……昨晚是我做夢臆想的？”邱聖淞左手支撐着腦袋，好笑地看着傾城，“可我怎麼覺得那壓下來的重量感那麼真實呢？”

咳、咳、咳，差點被咽下去的口水嗆死。

這是……又給大冰山耍了？

挫敗感啊！還有，深深的無力感！

“回門的衣服翠芝早就準備好了，還有一件送去了驛館。”言下之意是……他不僅沒忘，還提前着人做好了準備。

傾城這才又回過頭來，看着不苟言笑的男人，這些明明都是她該考慮的。

等到了閑雲山莊門口，看着驛館乘來的馬車后還有成箱的禮物，傾城才明白，他送去的，遠不止一件衣服。

為什麼如此篤定就是大冰山準備的呢？也有可能是姐姐早就備好的不是嗎？

可等到那一件一件禮物打開，排放的都是大夫人的心頭好，這不是就很明顯了嗎？

誰能如此熟知大夫人的喜好、品味？

唯有，邱聖淞一人。

這一天，每個人都很開心，也都心照不宣。

大夫人高興兒子和兒媳守約，才過了一天就來看望她，儘管今天是旭府的二小姐來拜訪。再來，大夫人心知禮物是兒子準備的，卻也都當成是兒媳家的好意，一併收着，不去戳穿。

傾城將大冰山做的一切默默看在眼裏，不挑明，唯有以後同樣默默付出報以感謝。

傾國借花獻了佛，博了親家歡喜，也將這舉動化作邱聖淞對妹妹的重視，心中欣慰。

邱聖淞只覺今日所有人都和睦歡樂，那便夠了，別的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