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為什麼要軍訓?
()如果說高中三年是應試教育對廣大青少年精神上的摧殘,那麼進入大學的軍訓就是對我們這群心靈上已經千瘡百孔的可憐蟲的**踐踏。是的,我們要軍訓了。
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什麼這些學校啊公司啊的甚至環衛工人隊伍都要搞軍訓呢?這個時代可是個和平的時代,也用不着咱收復台灣什麼的,整這些個黃子有毛的用處啊?後來,當我看到體育場主席台上安然高坐的那些學校領導的時候,我明白了。軍訓嘛,說白了就是個下馬威,趁你什麼都不明白一副迷糊相的時候收拾你一下,再以後怎麼折騰你你都不會心生怨言了。所謂的奴性就是這麼一步步得來的。你看他們就不敢讓那些入行早的參加軍訓,這充分說明了組織者領導者們欺軟怕硬的心裏,或者可以這麼說:都是熟人,不好意思下手……
不得不說,當我們看到滿操場軍裝肅穆的新生和新生們跟前的教官時,也有那麼幾分鐵血在血脈里奔流起來。看看人家職業軍人,一身磨洗得發黃的迷彩裝散發出濃濃的鐵血氣息,那舉止,那神態,遠遠看去,就像一柄柄殺氣騰騰的軍刺,能看得人文思如尿崩。再看看我們這群半吊子,穿上周不垃圾的劣質軍裝,學生不像學生,新兵不像新兵,活脫一群剛打了農藥的菜青蟲。章春祥像個剛參軍的屠夫,估計給他把槍都會用操刀的姿勢握着;馬建活脫一個兵痞,他本來就瘦,顴骨又突出得跟雞胸脯似的,要是軍帽歪一歪,簡直就是早年革命電影裏一出場就被主角英雄一槍撂倒的道具男;顧小天那扮相像個三光時期的日本兵油子,就是那種端着把破槍到處喊“花姑娘”的小鬼子,模樣神情甚至身材都像;孫大勇像個漂亮老婆跟開寶馬的老棺材瓤子跑了的地攤主,臉上冒着虛騰騰的汗,走一路摸一路;人家李佳玲就不一樣了,齊肩長發攏在帽子裏,一脫帽一抬眉,嘖嘖……不去拍島國版動物世界可惜了;你們再看看我……算了,不說了,怕你們噁心。
如果說教官們像殺氣騰騰的軍刺的話,我們連把匕首都不如。章春祥像殺豬刀,顧小天像指甲刀,李佳玲能修眉馬建能修腳,我頂多削個鉛筆什麼的,兒孫大勇胖的連條刀刃都沒有,他就一安裝地板用的橡皮鎚子……
大一的軍訓是一種悲哀,尤其悲哀的是,這偌大的橡膠皮墊操場上沒有一個女生的身影。然而對於我們計院來說,悲哀程度遠不止此,甚至多年以後,每當想起軍訓時的情形,我們都忍不住傷心落淚――我們被分配到一個讓人自卑到想撞牆自殺的連隊,和體育學院那幫人高馬大的傢伙一起……
這是一種殘酷之極的對比,是堪比巴勒斯坦與以色列之間的高下區別。計男們的平均身高一米七左右,我這樣的都算大個了,最矮的也就一米五不到,倆摞起來勉強能摸到單杠。再看人家體育學院的,沒幾個低過兩米的,就那麼幾個跟我們差不多的,還兇巴巴一身腱子肉。海拔最高的那個比姚明低得有限,走起路來小心翼翼的,估計怕一不小心把我們踩死。
當我們這個由計男和猛男組成的連隊集合起來時,整個操場都為之側目。那是多麼壯烈多麼華麗的對比啊!從排頭到排尾,落差能達到驚人的百分之四十,遠遠看去跟三峽大壩截面似的,這要是用紙筆滑下來,三流畫家的作品也能掛到羅浮宮去。所以我們的心情很低落,很沉重。人家體院的人高馬大膘肥體壯,特大號的迷彩裝綳得緊緊的,顯出衣服下那堆兇悍的疙瘩肉。相比之下的我們,長期不的運動又營養不良導致了體質虛弱外加內分泌失調,看起來像一排烤大了的貼餅子。打個比方,人家是范偉的塊兒,咱就是鞏漢林的料,人家是武松的體格,咱就是武大郎的身材,人家是膀大腰圓的歐美種馬,咱只能是非洲叢林裏飽受飢餓和疾病困擾的貧困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