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追悔莫及

贏國燕京某郊區的山莊外，幾輛豪華的馬車先後趕到。

男男女女分別從馬車裏出來。這些人，認得的都知道是厲王秦詔熠的義子義女。

管家在外頭候着這些主子。

帶頭的國字臉男人面露焦慮，上頭問道：“義父情況如何。”

管家紅了眼，搖了搖頭卻是說不出話。

一行人匆匆趕往厲王的寢殿。寢殿裏黃花梨心木的大床上躺着一位枯朽老矣的男人。事實上，這也是堪堪四十齣頭的中年而已。

秦詔熠看過來，“你們都來了。”

“義父。”眾人齊齊喊了一聲。

五個子女，或多或少都跟某一個女子有關。他們也知道，就是因為這樣，義父才會收養他們。

秦詔熠懷裏抱着一個罈子，而在場的人都知道那並非其他，而是那位女子的骨灰。不知情的還以為秦詔熠是有多恨那女子，死後都不讓她有齊全的屍骨不讓入土為安。可只有他們知道，那是世事無常無可奈何，也是義父的偏執。

“你們過來，本王有幾句話交代你們。”

“本王死後，也用特殊的焚火處理，然後你們換一個大一點的罈子，將本王與王妃的骨灰放一起，入西山墓。”是他為她和自己修建的墓。

“想辦法抹去本王在族譜上的名字還有她的消息。”

當年讓人聞之膽顫的厲王，此刻顛顛倒倒的身後事卻只跟那女子有關。

子女之中有兩位女子，其中一個低着頭，聽到這些話實在忍不住脫口而出，“當年義父也並未對娘親多好，為何現在還不肯放過她！”

國字臉男人呵斥，“三妹！”

那被喚做三妹的女子撇開頭。她就是不甘心。義母生前多被蹉跎不被喜歡，死後這個男人卻不肯放手了。也不問問義母是否願意跟他骨灰同葬！

秦詔熠並沒有因為兒女的話而生氣。

他眼神放空渙散。

是啊，為何會如此。

為何會在那人死後，才慢慢知道了自己的感情。

【她死後第一年，他好吃好喝好似一切如常。也不深究自己為何用冰棺放置她的屍身不化。】

【她死後第二年，他焦慮不安總去找被冰封的她說話。】

【她死後的第五年，在國亂動蕩之中她屍骨失蹤，他哀毀骨立。屠那賊人滿城卻也未能保住她的屍身。只能焚屍燒骨再陪他身邊。】

可笑的那些人還根本以為她只不過是不受承認的替嫁王妃，偷她屍骨只不過是為了侮辱他。

【她死後的第七年，知道他的“真愛”真面目，他卻毫無波動，只是想着她該嘲笑他眼盲心瞎，嘲笑他被人利用。】

他暫放她於高閣，穿上鎧甲加入皇子太多而造成的紛亂局面。

【她死後的第十年，他經歷背叛被打落地獄遭受酷刑，再到改朝換代他戰功赫赫。】

他其實早就死了，只不過不敢去追趕她，怕她美麗的眼睛裏露出對他的失望。現在他真要死了，終於可以去追趕她了。

厲王最後看向他收養的子女，眸中居然出現了壯年時才有的凌冽。

“本王最後的命令，你們不可忘記，一定要辦到。不然的話……”

后話未盡，可子女們卻生生出了一身汗。他們知道，如果他們辦不到，也許他們這條命也就走到盡頭了！

天啟九年，戰功赫赫的厲王仙世，皇帝感召厲王付出，批准供奉在太廟之中。

可又誰知陵墓中卻只是一具空棺，而在西山墓地之中，一棺木里放置着一個大大的骨灰罐，那容量遠超一個人的骨灰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