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朋友
客人們全都靠了過來,人群后,有人小聲道;“怎麼回事?出啥事了?”
另一人小聲道:“錢老大看一樣東西有些不俗,想要掌眼了。”
“啊?能讓錢老大看上一眼的,那應該是好東西吧?”
“別吵吵,沒看錢老大把東西拿起來了么?”
聽了眾人的竊竊私語,秦煥再一看錢壯拿東西的姿勢,就確認,此人確實是行家,不覺微微頷首。
錢壯仔細看看盒子,輕輕一晃,點頭道:“敲擊有清脆之聲,外包裝跟裏面的東西嚴絲合縫。窺豹齋專品專用,不會有錯的,一體定製。”
窺豹齋!很多人發出了驚呼。
不用懂行,只要是津門經常行走的人都知道,窺豹齋那可是津門古玩行的頭溝啊,跟帝都大平榮寶齋,齊名的老字號!
說著,錢壯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件帶底座銅鎏金蟾蜍擺件。
反反覆復看過,錢壯臉上露出了凝重帶有一絲欣喜的神色。
“開眼了!我還從未見過民間有如此精美的貨色。此為清康熙年間流傳下來的東西,為富貴人家鎮宅之物。這東西本來是接受香火供奉的,表面不該如此光亮。但流傳於世的時候,受人把玩,表面才會如此光亮。”
“沒錯,底座年刻是真的。用鼻子仔細聞聞,金蟾凸起間的泥垢,有股檀香味,那是經歷了無數歲月香火供奉留下來的味道,這種積累沉澱,是造不了假的。世人把玩古物,只磨掉了它表面的灰塵,但凸起間的殘留物,是磨不到的。”
“帝都曾經有過類似拍賣品,其成交價格……”
秦煥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錢壯:“錢先生,好眼力!您是行家,但有些事情,不要說得太直白了。朋友相交,貴在交心,給朋友賀喜,講究的是感同身受。說出價格來,未免有些俗了。”
“呵呵,好一個貴在知心。剛才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了,小兄弟好度量!我,錢壯,津門西河區經營幾個門面,老范是我的老客戶了,咱們今日在這裏相見,即是有緣,如蒙不棄,交個朋友如何?”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幾乎全都震驚了,有幾個,甚至發出了驚呼聲。
什麼西河區經營幾個門面,錢壯可是掌控着西河區最繁華的商業一條街所有門臉,確實,他自己經營的,就是四五個商鋪,可商業街的其他門臉,他可是包租公啊。
這個看上去有些寒酸的年輕人,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錢老大的垂青?難道,就因為一件古董么?
秦煥微微打量一下錢壯,此人看上去肥頭大耳,好似暴發戶一般,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有看透人心的那種感覺。
身段氣度,也有種渾然大家的厚重。
略一沉吟,秦煥也抱了一拳:“錢老大,我,秦煥,目前現居津門柳青區,暫無業,一直賦閑在家,無所事事,您,還交這樣的朋友么?”
“哈哈哈,好一個賦閑在家,無所事事。《寒窯賦》有雲,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秦老弟,莫非以為我錢壯,是以一時長短看人的人么?”
秦煥趕緊躬身施禮:“錢大哥,是我有眼無珠,怠慢高人,不,是怠慢了朋友。”
林可君的臉色像被抽了一巴掌一樣難看,這個她心目中賴上蘇曉虞的廢物,竟然在她的新家出了這麼大的風頭,而且,居然跟錢壯交上了朋友。
錢壯來這裏,僅僅是因為范西哲包下了他所有的門臉裝修,看在客戶的面上,來給撐撐場子。范西哲和她,可是一直巴結錢壯,可人家跟他們,一直就是若即若離,沒什麼進一步發展啊。
林可君看看秦煥,感覺咽不下這口氣,哼了一聲說道:“在鼓樓街不務正業久了,怎麼也能撿個小漏吧?他可是自己說的,暫無業,這個無業,多長時間啊?白吃白住蘇家三年,哼,拿個古董,就抬高自己身份了?”
秦煥淡淡一笑,沒什麼反應,他知道,林可君這可是自討其辱了。
果然,錢壯看不下去了,眼睛看着林可君說道:“小弟妹,有些話,不是拿過來就能說的。這件擺件的保守價格,也在一百八十萬。秦先生送這樣一件世人手手相傳的吉祥物件給你們鎮宅,其寓意價值,還用我說么?”
包括蘇曉虞在內,眾人被狠狠震了一下,他們見錢壯對金蟾擺件的態度,知道這東西可能很值錢,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高的價值。在場的人,大都勉強也算是能沾個豪字,可人情往來,還沒誰能有這樣的手筆啊。
秦煥微微笑道:“錢哥,真沒想到,今天能碰上您這樣懂行的人。東西呢,確如您言,值那個價。但小兩百萬,也算不得幾個錢。沖我老婆和小林子的關係,這東西,也就勉強算是表達了我們對朋友的真心祝福,僅此而已。”
范西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秦煥的話,透着真誠,人家或許真沒往心裏去。
可是,周圍人的眼光,已經明顯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了。
雖然他沒有對秦煥有失禮的地方,但林可君是他老婆,不懂行也就算了。可那番話,看上去是傷別人的,實際上,就是抽自己嘴巴啊。
范西哲趕緊攥住了林可君的手,把她拉到一邊:“小林,秦煥是你最好朋友的丈夫,人家因此對咱們表達了最真摯的祝福,咱們不能這樣啊。”
林可君也是有點懵圈,她沒想到,秦煥送的東西,竟然是這麼貴重。她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讓來賓有很大的看法的。
不過,林可君骨子裏對秦煥的印象,不是片刻間就能改觀的。
“老范,別人家拿個值錢的東西,你就放棄了自己的立場。那東西錢老大掌眼的,應該沒問題。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東西秦煥那貨怎麼得來的?他有那個實力送咱們這樣的東西么?搞不好,都可能是偷的。”
“啊呀,姑奶奶,小聲點,別讓客人聽見。還是趕緊好好招待曉虞兩口子,你看看,客人都怎麼看咱們,咱可別一根筋,丟不起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