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戲中戲
所有人起身行禮，隨後皇帝貴妃說了一些開場話后，賞花宴正式開始。這第一個節目便是宮廷里的舞娘排練的春花舞作為開場，這春花舞每年都不一樣，但都是由一群舞技高超的美貌女子表演，月璃也如其他人一樣邊欣賞舞蹈邊拿起了酒杯，淺嘗了一些，卻發現是水，回頭見太子正笑得開心。
夏景毅道：“妹妹還小，還是不要飲酒了。”
月璃學着他喝酒的樣子，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道：“好酒！”
春花舞表演完后，皇帝賞賜了那些舞娘一些東西。第二項就是各位小姐們的才藝展示了，以前每到這個時候月璃都會逃跑，因為表演的人太多，表演的節目大同小異，對她來說吸引力太小了，今天卻是不打算走了，第一個上場的便是邢芳，一幅牡丹畫得惟妙惟肖，得到了父皇的稱讚，一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彷彿她已經是賞花宴的第一了，這自然會讓人不服，不過連續上了好幾個小姐表演了才藝都沒能壓倒邢芳。
太子好奇地看着月璃，道：“璃兒見過邢小姐？”別人不知道，可他卻知道，邢芳用的顏料是月璃身邊的婢女紫荊調製的，他用過一次，畫出的畫要比用其他顏料畫出的要逼真很多，他還曾說過紫荊給了月璃真是屈才了......
“見過，一個很有趣的人。”只不過是在青樓里遇見的，至今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青樓里遇見官家小姐，小綠卻說不奇怪，畢竟青樓里還能遇到公主你。
太子好笑道：“為什麼幫她？”
月璃毫不隱瞞道：“她說她看上哥哥你了。”
太子無語，雖然不知道邢芳是怎麼說的，但肯定不是用的“看上”這個詞，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王夢淑淡定地看着發生的一切，再有一個人，就輪到她上場了，她一直小心地注視着太子，見太子對邢芳的表演似乎很滿意，她有些嫉妒，待會兒一定要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她可是王家的嫡女，地位比大夏的普通公主還要高貴，王家的庶女都可為大夏的貴妃，太子的生母，所以她將來絕不會比貴妃地位低。見已經輪到自己上場了，王夢淑優雅端莊地走上了舞台，光是那份氣度就不輸天家之女，讓大家不由感嘆不愧是王家之女。
見過禮后，王夢淑自信地笑道：“臣女願起舞作畫，獻給皇帝陛下，貴妃娘娘與太子殿下。”
王貴妃笑道：“既要起舞，那定少不了樂聲。”
“娘娘說的是，聽聞昭陽公主琴聲動天下，臣女仰慕已久，不知殿下可願替臣女伴奏？”什麼嫡公主，也敢佔據天下第一才女的名號，將來見了她不還是要行禮。她此話一出，讓在場的不少官家小姐感嘆，不愧是王氏之女，竟敢要求公主伴奏。
王貴妃有意成全她，便道：“陛下，臣妾也十分想念昭陽的琴聲。”
月舞起身道：“兒臣的榮幸。”一首曲子而已，自己不久遠嫁，宮中無人照顧月璃，萬不可得罪王貴妃。月舞給了月璃一個眼神，想讓她安心。
皇上眼睛微眯，道：“准了。”這是夏氏的天下，不是王氏的天下，王家總有一天要明白的。
夏景毅與皇帝的想法一致，這是夏氏的天下，母妃這步走得並不聰明。月璃勾了勾嘴角，這是她出生以來最生氣的時候，忍不住就要起身，卻被夏景毅拉住了，月璃掙開他的手，壓了壓火氣，沒有看他。
夏景毅低喝道：“璃兒！”
月璃淡淡道：“知道了。”王夢淑讓姐姐伴奏，她的才藝也得配得上姐姐的琴音！
表演正式開始，王夢淑踏着琴音翩翩起舞，她的身體柔韌有力，翻身、側身時在紙上留下一道道墨痕，一下子就抓住了周圍人的眼睛，確實令人驚艷，她也愈加自滿。只是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被那優美的琴聲吸引，就連王夢淑的舞步也受琴音的牽引移動着，月舞的琴音彷彿蠱惑到了她，她想要努力找回自己的節奏，卻不能，只能勉強繼續作畫，而月舞美眸輕閉，自顧自地彈着自己的琴，漸漸的，在場的人明白了，不是昭陽公主替王氏之女伴奏，而是王氏之女替昭陽公主伴舞！
一曲終了，月璃立即起身為姐姐鼓掌，天真道：“姐姐琴音越來越動聽了。”而在場的人也立即起身應和，皆是誇昭陽公主琴音動人的，無一人提到王夢淑的舞與畫。
終於，王貴妃坐不住了，開口道：“陛下，王小姐的畫還未看呢。”近侍呈上畫，竟然也是牡丹圖，王夢淑的才藝驚人，這牡丹畫得與邢芳不相上下。
皇上道：“好、好、好！”王夢淑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雖然沒有將那昭陽公主比下去，但是自己依舊是今天賞花宴的第一名！
接下來是評審環節，不久結果就出來了，王夢淑果真是第一，而邢芳是第二，其他的月璃就沒有聽。
最後就是今天的重頭戲，賜婚環節，這太子妃之位自然是落在了王夢淑頭上，而邢芳也成功被封了太子側妃之位，一個月後舉行大婚，其他皇子有想要求娶的姑娘，在獲得對方同意后皇帝也一便賜了婚，只是婚禮肯定要往後延，所有人似乎都很滿意。
最後的最後就是昭陽公主三個月後將前往南玉國，為南玉皇后......
月璃聽到姐姐要遠嫁的消息后，默默做完一國公主和一個妹妹應該做的事情，她很乖，沒有出什麼狀況......
“皇姐，恭喜了。”以後犯了錯，再也沒有人替她在父皇面前求情了，再也沒有人，在她生病的時候默默陪着她了......
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皇上離席后，月璃也默默離開。
月璃隨意走着走着來到了千鯉池，小綠和紫荊一直跟着她，找了個地方，撿起地上的石塊向水裏扔去，想着這時太子哥哥和姐姐自然抽不開身，也不會有別人來管她了，不過有時候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的，比如現在。
“拜見安陽公主。”秦書明突然出現，讓月璃內心有些彆扭，畢竟不久前才在太子面前說他獃頭獃腦。
“秦公子。”月璃點頭示意。
“不知公主在煩惱什麼？我可否幫忙。”秦書明問道，太子讓自己來看着安陽公主，他內心喜悅。
月璃看了他一眼道：“沒什麼。”她可不會跟只見過一次的人多說什麼，正打算找借口離開的時候，前面似乎有人起了爭執，月璃望過去，原來是王夢淑和邢芳不知因什麼吵起來了，不對，似乎只有王夢淑在大聲說話，而邢芳竟然跪在地上。呵，正愁找不到人出氣呢！
月璃正要走向王夢淑，就被秦書明用扇子攔了一下，秦書明道：“太子殿下說‘不可太過分’。”
月璃輕輕笑了笑道：“知道了，我自有分寸，秦公子還請自便。”畢竟是太子哥哥的妻子，若鬧得太大，太子臉上也會無光，況且王家還有籠絡的必要。月璃走向了王夢淑，而秦書明似乎也要湊個熱鬧，也跟了過去。
“大膽，皇宮豈是爾等潑婦撒野的地方！”月璃說話一直都很......直接，切中要害。跟在身後的紫荊小綠默默摸了一把汗，不愧是經常混跡市井的公主。秦書明忍不住想要笑，這就是世人說的“朽木”公主嗎！
王夢淑突然被人罵潑婦，氣得臉都綠了，回頭一看，卻是安陽公主夏月璃，想到她和太子關係匪淺，硬生生地將“放肆”二字咽了下去，行了禮，畢竟現在她還沒有正式成為太子妃，還需要向公主行禮，月璃也不讓她起身，畢竟對姐姐不敬的人，她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公主殿下，邢小姐剛剛故意撞我。”王夢淑辯解道。
“邢小姐可是故意撞她的？”月璃命紫荊將邢芳扶起，見王夢淑快要站不穩了，才道：“王小姐快起。”
“謝殿下。”王夢淑不甘地答道，她的丫鬟將她扶起。
“回殿下，臣女是不小心撞到王小姐的，已經道了歉。”邢芳答道，眼前這位公主她是認識的。
“不過一件小事，王小姐何必失了儀態，都不似王家的女兒了，這千鯉池全是父皇喜歡的魚，你這般大聲說話，嚇死一兩條，父皇和太子哥哥一定會問你的罪的。”月璃真誠道。
“是，臣女絕不會有下次了。”可惡的安陽，竟然說她聲音大到嚇死魚！沒有世家大族的風範，也怪自己今天衝動，見太子對邢芳有意，而邢芳還做了太子側妃，便忍不住想要找她麻煩，本以為沒人看見，卻沒想到安陽公主就在這裏。
“太子哥哥喜歡聰明懂事的女子，因此父皇將你許配給太子，你可不要讓他失望。”月璃暗示性地低聲說道，似有深意。王夢淑聰明不聰明她不知道，但她個性好強，一定會想方設法、自作聰明地討好太子。
“臣女謹記。”王夢淑眼睛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
“都下去吧。”月璃道，王夢淑、邢芳等人紛紛告退。
“熱鬧看夠了？”月璃轉身看着努力忍着笑的秦書明，這人是太子哥哥派來監視自己的嗎？若不是秦書明在場，她一定要讓王夢淑去千鯉池裏好好洗個澡。
“殿下說笑了。”秦書明摸了摸鼻子，安陽公主與之前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同，跟着她樂趣不少。安陽公主對王夢淑說的幾句話，在日後絕對會讓她吃到苦頭，就看太子殿下怎麼利用了。
“我還有事，公子自便。”說完，月璃徑直離開，回了映泉宮。
一進殿，就發現姐姐昭陽公主正等着自己。
“你們都下去吧。”月璃屏退了下人，“姐姐。”走到姐姐的旁邊坐下。
“璃兒。”一聲“璃兒”，月璃的眼睛立刻紅了，月璃輕輕捧起月舞的手，問道：“姐姐可有見過那南玉皇帝，他會不會是一個老頭，有沒有疾病......”月璃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最怕姐姐吃虧了，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她便是拼了命也要阻止。
“還未見過，比我大六歲，聽聞人還不錯。”月舞道，摸了摸月璃的頭，若不和親，大概自己會嫁給某個大臣，遠離這深宮，卻沒想到餘生還是得在宮中度過，不過也好，至少是皇后，不需要向很多人行禮。
月璃點了點頭，月舞又道：“姐姐走了后，你不要太調皮了，若是可以，將來也可以來南玉看望看望我。”
“一定，姐姐明天我們一起出宮吧，姐姐還從來沒有與我一起出過宮。”月璃建議道，月舞一直都是最完美的公主，還從來沒有因為玩樂而出宮，都是因為皇家的一些活動出宮。
“好吧。”月舞本來打算拒絕的，可是想到那人明天一定會來找自己，所以答應與月璃出宮。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月舞就起身告別了。
一個小太監走進來，道：“殿下，有人送給您一幅畫。”
“畫？”月璃疑惑道，“誰給的？”
太監道：“不知，是一個侍衛遞給咱家的。”
“下去吧。”月璃拿過來，突然想起來萬寶山遇見的那個人，打開娟袋，果然是那幅畫，月璃展開畫卷，畫中的男子素風斜靠在一張美人榻上，眉眼有些看不清，但是整個人散發的慵懶的氣息，在當時確實可能很吸引人，月璃看了看作畫的人，是以大膽詭奇聞名的蘭居客。
“這衣服倒不像是蘭居客的手筆啊。”月璃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