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離別
近日，京城的夫人小姐們又有了新的談資，一年一度的賞花宴就快要來臨了，這賞花宴由來已久，最初不過是宮中的小宴，左不過幾位妃子閑來無事的消遣，只是近年來在王貴妃的操持下，這賞花宴已經成了京中權貴的聚會，參加宴會的人除了宮中重要的妃嬪，各位宗室子弟，還有各位夫人小姐，而今年的賞花宴比以往更引人注意，皇上有意要為太子夏景毅選妃，各大家族還不得拼了命的準備。
太子夏景毅，文武雙全，芝蘭玉樹，哪怕沒有太子的身份，也是不少閨中小姐們的愛慕對象，太子今年二十，原本太子妃應該早早就定下的，卻被太子以各種借口推遲，而這皇帝也隨他去了，如今說要選太子妃，大概是皇帝覺得不能再縱着太子了，要說大夏哪個皇帝最寵孩子了，那當今皇上一定是第一啊，看看各位皇子公主就知道了。
映泉宮，上午的學業已經結束，吃過午膳，夏月璃拉了小綠下棋，自從上次“借畫”失敗后，她就不再出宮遊玩了，最近也安安分分地待在宮裏，徐清來找她，她也未見，那天發生的事情她沒有和任何人說，只因一件更大的事情一直盤旋在她的心裏。
那天回到宮裏后，高貴妃將她和姐姐叫去了彤輝宮，那是貴妃的寢宮，是宮裏佈置最精美奢華的宮殿，貴妃告訴她二人，賞花宴不僅要定下太子妃，姐姐的婚事也會被定下，姐姐今年已十五歲了，大夏女子婚配時間雖較其他國家稍晚，多是十七八歲出嫁，但是也是早早地許了人家，最讓月璃煩惱的是，貴妃也囑咐月璃該學習一些管理內務的知識了，意在提醒月璃該做為人婦的準備了，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她不想嫁人。
月璃落下一子，結束了棋局，小綠不甘心地想要再來一局，這時一位內侍進來稟告道：“殿下，昭陽公主請您前往霽月殿一敘。”
“知道了。”
昭陽是姐姐夏月舞的封號，宮中有封號的公主只有自己和姐姐。月璃點了點頭，帶着小綠和大宮女紫荊前往霽月宮。映泉宮與霽月宮相隔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殿內傳來動聽的琴音，想來姐姐正在練琴，也不需要內侍通傳，月璃徑直走入了後殿，見月舞獨自一人正在撫琴，她也揮手讓小綠紫荊退下。
“姐姐，你的琴音越發讓人痴迷了。”月璃不由讚歎，與自己不同，公主夏月舞可以說是世間女子的典範，一位出色的嫡公主，不僅容貌才華在月璃認識的女子中數第一，就連見識也遠勝其他女子，月璃是知道姐姐對前朝也有涉及，父皇時不時會聽一聽姐姐對一些政策的看法，但是姐姐從來不讓她過問前朝的事情。
月舞不再撫琴，只溫柔地笑着，她看着月璃，“璃兒，快坐下吧。”月璃直接坐在了月舞的旁邊，也輕輕撫了撫琴，與月舞高超的琴藝相比，她就如剛開始學琴的新人一般。月舞笑了笑，母後去世，她與妹妹相依為伴，一直照顧着妹妹，不自覺地擔任起了母親這個角色，如果沒有這樣一個需要照顧的妹妹，她大概不會成為現在的樣子。
“姐姐，你與他......”
“沒有他！”
月璃還未說完，就被月舞打斷。月璃看着姐姐有些落寞的神情，非常心疼姐姐，若是姐姐不曾動心就好了，至少現在不用這般痛心，能被姐姐看上的人自然是很好的，只是那人的身世地位完全配不上大夏的嫡公主，若是姐姐不是公主就好了。
月舞摸了摸妹妹的頭，皇家公主不就是這樣的嗎？高貴的身份象徵著太多東西，那些兒女情長還是早早斷了的好！只是可憐了妹妹，那徐清是斷然不可能娶了妹妹的！若是妹妹動了情。想到這裏，月舞不由道：“徐清是一個很好的玩伴，但不可動心！”
月璃平靜地點了點頭，她與徐清的感情還沒有發芽，不像姐姐與那人，只是內心略有些失落，兒時那個身影一閃而過，所幸她一直都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
月璃將最近發生的趣事一件件地告訴了月舞，希望她的心情能夠好一些，兩人又聊了許久，終於月舞笑着下了“逐客令”，見姐姐心情好轉，月璃才告辭。
出了霽月宮，月璃沒有直接回映泉宮，打發了兩個侍女，她自己逛着千鯉池，宮裏愛一個人到處溜達的只有她一人，她找了個亭子，坐了下來，爬在欄杆上，看着池塘里游來游去的錦鯉，發著呆。
“璃兒，你在看什麼呢？”皇宮內只有三個人會叫她璃兒，一個是父皇，一個是姐姐，還有一個就是太子夏景毅，月璃一回頭，太子正笑看着她，還有一個月璃不認識的青年男子。
月璃起身向太子行禮，太子抬了抬手，介紹道：“這是丞相家的大公子，秦書明。”
“拜見安陽公主。”秦書明向月璃行禮，月璃點頭示意，原來這就是徐清說的“大夏十君子”之一的秦書明，看上去是比徐清那個紈絝君子多了。
“我只是在找那天我在宮外買的那條錦鯉，”月璃笑了笑，“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夏景毅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池裏上千條魚，你又怎麼可能找的到？”
“確實找不到，不過如果我天天看的話，總有一天能夠再看到它的，太子哥哥，你說是不是呀？”月璃說著又看向了池塘。
“好了，先別找了，明天你肯定能找到的。我今天得了幾件有趣的東西，一會兒跟我去取吧。璃兒不如陪我們逛逛這千鯉池？”太子建議道，他是看着月璃長大的，父皇寵着月璃，連他也受影響地寵着她，她活得隨性快樂，讓人羨慕。
月璃點了點頭，一路上也不說話，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聽他們講些宮外的事情，比如哪裏發生水患了，哪個國家的皇子要被送來作質子了，再比如徐清要被老將軍送到邊關歷練了......
唉？徐清要走！月璃聽到這個消息猛地停下了腳步，抬頭看着夏景毅，太子和秦書明都回過頭看着她。
“去找他吧！”夏景毅淡淡地說，月舞出嫁后，月璃也該長大了，趁現在與徐清還無男女之情，早早斷了聯繫的好。
月璃點了點頭，她看向天，已近黃昏，轉身向宮外走去。
月璃走後，夏景毅與秦書明繼續逛着。
秦書明打趣道：“再過五日太子妃就要定下了，殿下可有中意的人選？”
夏景毅笑了笑，“全憑父皇定奪。”中意之人，自然是有，可是身為太子，未來大夏的主人，太子妃之位可不是因為愛所以給予的，他必須為大局考慮。
“之前聽聞了安陽公主許多趣事，今日總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人物。”
“哦，與你的印象可一致？”夏景毅也是知道外人是怎麼議論月璃的，大夏尊貴的嫡公主卻盡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顛覆了其他人對公主的印象吧，不過，皇室也敢隨便議論，真是不知好歹！
秦書明想了想“自然不同，安陽公主美麗端莊，心思純善，不拘小節......”那番尋魚的言論可笑卻很打動人。
夏景毅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聽秦書明這樣夸人，秦書明聲名在外，有不錯的政治才能，將來必定會得到重用，若是璃兒嫁給他，倒是不錯的選擇。之後夏景毅又與秦書明談論了一下有關豐州水患的問題，談論出了良策后，秦書明便出宮了。
卻說月璃騎馬出了皇宮，本打算直奔輔國將軍府，卻發現徐清靜立在皇城前等着她，美麗的夕陽成了他的陪襯。
月璃下了馬，徐清身邊的侍衛尋風行禮後接過了韁繩，而徐清除了在必要的時候，從來不對月璃行禮。月璃看着徐清，他倒是一派輕鬆的模樣，只不過今天少了以往那副紈絝的樣子，突然讓月璃覺得有些陌生呢，今年的春天，周圍的人似乎都一下子長大了，而自己還懵懵懂懂。
徐清帶着月璃來到不遠處的一片樹林，尋風遠遠的跟着，此時月亮已經升起。
“是我主動提出要去戰場歷練的，”徐清堅定地說，“若是不能建功立業，我便不回來見你。”昨晚父親說，公主只能嫁給對大夏有用之人。輕輕一句話，就讓十六歲的徐清瞬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
他還沒有和她在一起的資格。
月璃不懂能否建功立業與見不見自己有什麼聯繫，徐清就要離開意味着以後不能時時出宮找他玩了，沒有人給她講古往今來的人物故事了，也沒有人帶着她去那些其他小姐不能去的場所了，也沒有人帶她到郊外烤鹿肉吃了，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徐清一點意思都沒有了。月璃搖了搖頭，“就算你一無所有，不管你是誰，我都會見你的。”
徐清笑了笑，“徐家世代為大夏效力，哥哥如我這般大的時候早已經上了戰場，我自然不能落後於他。”
月璃點了點頭，徐清的哥哥徐忠，有勇有謀，父皇封了他鎮國大將軍，被稱為大夏的戰神，徐清一直很崇拜他的哥哥，不只是徐清，天下哪個有志氣的男兒不崇拜呢，就連太子哥哥也對徐忠敬佩不已。
徐清停下腳步，看着月璃的眼睛，認真道：“月璃，明天我就要離開了，你千萬不要來送我，若我建功而歸，你一定要來接我！”
“好，我一定去接你！”月璃回答道。
“跟我來，我們去天香樓好好吃一頓。”
“好。”
說著，三人就去了天香樓，徐清找了靠窗的雅間，因為他二人是常客，小二很熟練地上了他們常吃的菜，二人一邊吃飯一邊講着亂七八糟的各類事情。
窗外傳來了娶親的喜樂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徐清和月璃來到窗邊，一個新郎官騎着高頭大馬，身後是新娘的轎子，他臉上是幸福的笑容，一陣又一陣的鞭炮聲不停地響起，這時徐清爬在月璃的耳朵前說：“若我凱旋而歸，你嫁給我可好？”
“什麼？”鞭炮聲音太大，月璃沒有聽清。
徐清笑了笑，等鞭炮聲小了，摸了摸月璃的頭道：“我說，若是有人欺負了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回來替你好好教訓他！”
“好。”月璃想到前天萬寶寺遇到的人，顧季，等徐清回來，一定讓徐清好好教訓他。
吃好飯後，徐清將月璃送回了皇宮，他目送月璃一直到看不見她為止。
“三公子，走吧，人已經看不見了。”尋風恭敬地提醒道，他與三公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自然知道三公子此時在想什麼。
“走吧。”他暗暗發誓，一定會成為大夏最英勇的將軍，不會比任何人差，包括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