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老二放火
他今年二十餘歲,叫聲妹子也合乎情理。
楚傾言一想,是有挺多東西需要置辦,就謝了孫木匠,一同前去。
二人坐的是牛車,孫木匠在前面趕牛,楚傾言在後面坐着。
牛車上還有孫木匠打的一些傢具,看着板板整整,倒也精緻。
鎮子裏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二人一大早出發,晃晃悠悠兩個點兒才到。
楚傾言不是頭一回來鎮子,對這裏倒也熟悉。
“傾言妹子,我得將這些傢具給主人家送去,你買完了東西,就回來這裏等我。”
楚傾言點頭,拿着僅有的一百五十六文錢,下了牛車。
鎮子裏轉了一圈,楚傾言臉上寫滿了一個字:窮!
手裏的這些錢,買了被子就沒褥子,買了吃的就沒喝的。
不行,得讓錢生錢。
半小時后,楚傾言帶着紙墨筆硯,在鎮子上最繁華的街道擺起了攤。
她手頭的銀子,可全買了這些東西,要是賺不回來錢,就要喝西北風了。
楚傾言一身破衣裳,瘦瘦小小,一看就是農女扮相,面前擺着筆墨紙硯,違和的很,惹來不少探究的目光。
有婦人路過,好奇的往這望一眼,念道:“專業畫像,只收五十文。”
她掩着嘴巴笑:“畫像還分專業不專業?”
原本楚傾言有些忐忑,擔心定價稍高,但看婦人這樣子,就知道價錢還蠻合理的。
鎮子上的人,怎麼都要比村裡人好賺錢。
楚傾言露出職業微笑:“這位夫人簡直是天人之姿,專不專業,試試不就知道了。”
婦人被誇的心花怒放:“那就給我畫一張,先說好,畫的不像可不給錢。”
“像,保准像。”
楚傾言研好墨,在白紙上勾勒着婦人的容貌,一筆一劃,十分認真。
不多時,一副墨水人像就躍然紙上,自然是開了美顏,微調過得。
婦人看着畫,滿眼都是星星,驚喜道:“這可真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
心裏頭滿意,掏錢的時候就分外爽快。
楚傾言捏着五十文錢,心裏微喜,這就算是開張了。
婦人的聲音吸引了周圍幾個姑娘,見到那幅加工過了的畫,皆是兩眼放光。
“給我畫一幅!”
“我也要我也要!”
“我先來的,先給我畫。”
生意應接不暇,一個下午,楚傾言就掙得荷包滿滿,她收了攤子,擺擺手:“不好意思,沒紙了,都回吧。”
沒畫上的只能滿臉遺憾的搖搖頭,有姑娘不甘心,抓着楚傾言的衣袖問:“姐姐,你明兒還來嗎?”
楚傾言沒給確切的回復,只說說不準。
楚傾言置辦了被褥油鹽,生活用品,怕孫木匠等久了,便匆匆往約好的地方趕。
孫木匠給主人家送去了預定好的傢具,又將自己在家打的幾個板凳擺在街上賣,見楚傾言抱着東西過來,他面露驚訝:“傾言妹子,置辦這些東西可得不少錢。”
楚傾言昨日才與楚老二家分家,自然是分文沒有,孫木匠以為楚傾言這些年有偷偷攢下的積蓄,可她手裏拎着的油鹽肉菜,哪樣都不便宜。
現在戰爭不斷,最短缺最精貴的就是糧食,村裏頭打的糧,多都留着自家吃,還緊緊巴巴,哪裏有閑錢去買更貴的肉和油。
孫木匠覺得楚傾言不會過日子,他皺着眉:“你才自己過日子,不知道日子多難過,要是手裏有閑錢就攢着,以後總用得到。”
楚傾言也不露財,就乖順的點點頭:“孫大哥說的是,我這回是有些大手大腳了。”
孫木匠就嘆氣,昨日那一鬧他也在場,想着小姑娘吃的是剩菜剩飯,恐怕幾年都吃不上一塊肉兒,現在自己過日子,解解饞也是應該。
楚傾言將東西放上牛車,而後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來,幾個香氣撲鼻的白麵包子還散着騰騰熱氣。
她嘴裏叼了一個,手上拿着一個,將剩下的兩個包子遞到了孫木匠的面前。
“孫大哥,給你帶的包子,趁熱吃。”
村裏頭吃的都是玉米面,一年到頭見不到白麵食,孫木匠就早上喝了一碗玉米粥,中午也舍不出錢買飯吃,聞到香氣不免咽口水,可想着吃人家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的,不像話,就搖搖頭:“你留着吃吧,我不餓。”
“咕嚕……”
肚子適時的響了起來,楚傾言一把將包子塞進孫木匠的手裏:“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孫木匠也就不再推辭,咬開包子,驚喜的發現還是肉餡兒的。
等牛車慢悠悠的進了村子,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楚傾言將嶄新的被褥鋪好,點着蠟燭,又往灶坑裏填了一把柴。
老屋子空久了,潮氣太大,得燒幾天火。
她藉著燭光數了數,除去置辦東西的錢,還剩下整整五百文錢。
五百文錢,按照這裏的錢幣換算,就是五錢銀子,也算半兩,夠買不少東西。
楚傾言美滋滋的想着,將錢袋放在枕頭下面,蓋上柔軟的被子睡了過去。
半夜,楚傾言猛然睜開眼睛,她輕手輕腳的爬起身,面色陰沉如水。
院子裏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而後在門口停住了。
楚老二偷偷摸摸的將耳朵貼着門板,聽見屋裏頭沒聲兒,便將背上的一捆乾草解了下來,鋪在了門前。
一抹火光在漆黑的夜晚燃起,一絲水分也無的乾草迅速被點燃,很快,就將木板門燒了起來。
火光衝天,楚老二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剛要逃離作案現場,也不知從哪突然飛來一塊石頭,正中他腦門兒。
“彭!”
楚老二被砸的頭暈眼花,一個踉蹌就倒了下去。
楚傾言蹲在牆頭,頗為遺憾的搖搖頭。
“要是往前倒,就能倒進火堆里了。”
月隱雲后,漆黑靜謐的村莊裏,突然響起楚傾言撕心裂肺的大喊,熟睡的村民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
“着火啦!我家着火啦!救火啊!”
村長睡得死,被趙媒婆一枕頭拍在了臉上:“別睡了,村裡着火啦!”
“着火就着火,別打擾我睡覺,着火……着火!”
村長渾身一哆嗦,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急匆匆的趕到村裏的大路上,打眼就瞧見盈盈的火光,在黑夜裏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