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拍完走人
偌大的片酬，上百號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吳淮，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在拍攝警匪對戰的最後一幕，許野默掩護段青舟撤離現場，最終被亂槍射死，倒在了血泊中。
沒有人能夠料到吳淮的演技竟然精湛到這種程度。
這已經不僅僅是演技出色這麼簡單了，他簡直是把許野默這個角色給演活了！
冷漠、瘋狂、殘忍、沒有是非觀……許野默似乎有着反派該有地所有特徵。
但就是知恩圖報這一點，把這個角色和其他反派給區分開來。
許野默並不是盲目的忠誠，他也有過猶豫，或許也有那麼一刻覺得不值。
但最終，他依舊選擇站在段青舟這邊，為他赴死。
如他最初的承諾，也如他最終的信守。
就如許野默說過的那句話，他需要我們死，那大家都得死。
很可笑，也很荒謬，但有些人就是把恩情看得比天還高，把承諾看得比命還重。
也許他從頭到尾都不算是個好人，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就是真正的男子漢！
即便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躺在血泊中的他依舊看向段青舟離去的方向。
直到看到段青舟安全離開，他的臉上才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在特寫鏡頭下，垂死的吳淮那雙眼睛深邃而迷離，似乎還盈着一絲水色，似眷戀，似追憶。
這是他想到了已經過世的妹妹，現在終於又可以團聚了。
那真的是沒有什麼遺憾了。
……
片刻后，掌聲響起，眾人都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吳淮的演技……真的是令人嘆服啊！”
“他的演技怎麼會進步這麼大，上部戲還演得很垃圾……”
“我有種預感，吳淮一定會火，紅遍半邊天的那種！”
眾人議論紛紛，在一旁休息的朱海通臉色卻越發難看！
這幾天於他而言簡直就是煎熬，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在第一天拍攝對手時，他被吳淮嚇到在地讓他成了全劇組的笑話，之後眾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在那之後，他每一次和吳淮對戲都感到巨大的壓力。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這是在演戲，自己可以的，但是面對吳淮那冷漠的眼神時，他的腦子便成了一團漿糊。
或是忘詞、或是出境、或是情緒失控……他幾乎每次都會出現失誤，即便是黃小樓這樣脾氣溫和的導演，都發了好幾次的火。
導演的責罵、劇組演員異樣的眼神、燈光拍攝等部門的嫌棄，讓朱海通呆在劇組的每一秒都覺得煎熬。
他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當初得罪了吳淮，不然現在也不會被他這樣針對……
他甚至想去向吳淮道歉，但最終拉不下臉來。
如果有的選擇，他寧願放棄這個角色！
現在吳淮的戲份殺青了，他終於也解脫了……
另一邊，休息區的一張躺椅上，韓峰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吳淮，沉默不言。
他此時腦海中想起了吳淮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一個人的過去並不代表現在，就如一個人的現在並不代表將來。
當時吳淮說這句話的時候，韓峰是當做笑話來聽的，儘管有些不爽他的態度，但依舊不以為意。
但此時，韓峰卻覺得這句話分外刺耳。
一個人的過去並不代表現在……吳淮說的是他自己，儘管很不想承認，但吳淮的確是用演技證明了這一點！
而那句‘就如一個人的現在並不代表將來’……就是吳淮是在嘲諷自己了！
你是覺得我今後會和你一樣過氣么？簡直可笑！
韓峰心中不忿，臉色越發陰沉。
正在這時，他的經紀人老許面色凝重地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阿鋒……不知道你有沒有會看過這一周拍攝的片段。”
“怎麼了！”韓峰皺眉問道，老許是個心思細膩、做事穩妥的經紀人，他不會無的放矢。
老許微眯着眼睛看向吳淮，眸中隱有精光，低聲說道：“這一個星期的拍攝……凡是有吳淮出現的鏡頭，他都是絕對的焦點，這不合適！”
老許見韓峰若有所思，繼續說道：“吳淮飾演的許野默，只是一個小配角，他是為主角服務的，也就是說這個角色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襯托段青舟，這些鏡頭都應該以你為中心，圍繞着你展開。”
“這個場景本來就是為了展現段青舟的城府和狠毒，但現在卻成了許野默這個角色展現個人魅力的片段……”
“觀眾的關注度是有限的，大家都把目光放在許野默身上，那段青舟這個角色的關注度和個人魅力都會大大削減……”
韓峰面色凝重，也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低沉地問道：“那該怎麼辦？”
現在這些劇情都已經拍好了，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老許湊到他的耳邊，壓低着聲音說道：“換人！”
“會不會顯得太過咄咄逼人？”韓峰有些遲疑，黃小樓畢竟是導演。
“放心，這部電影是我們公司投資的，我們擁有絕對的主導權，只要我和公司闡明利害，他們會同意的……”老許低聲說道。
韓峰有些猶豫，畢竟說起來他和吳淮也沒多大矛盾，這樣做無異於阻人前程了！
但想到關係到自己的利益，韓峰最終下定了決心：“好，這件事情就按你說的辦……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是我們的主意。”
“好的，我去安排……”老許點了點頭，韓峰的前程就是他的前程，針對你沒有其他原因，那就是擋着路了！
……
黃小樓感慨地看着吳淮，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嘆着說道：“真的是不錯……算是這部電影為數不多的亮點了！”
吳淮愣了愣，聽出了些許言外之意，遲疑了片刻問道：“既然黃導知道有問題，為什麼不做些調整呢……”
吳淮沒有言明，但相信黃小樓能夠明白。
“反正用的是他們自己的錢，我拿的只是薪酬而已，又何必較真呢！”黃小樓笑了笑說道。
吳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喟然一嘆。
黃小樓其實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但他沒想去管，聽之任之。
這像極了某些單位看看報紙喝喝茶的職員，混個日子混口飯。
對於生活對於工作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這樣的一種態度，如何能夠把工作做好，把電影拍好？
吳淮呼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這個劇組啊，還真是不該來！
吳淮剛想告別離開，卻見製片主任朝他們走了過來。
“周主任，有什麼事情么？”黃小樓疑惑地問道。
周主任瞥了吳淮一眼，淡漠地說道：“吳淮剛好在啊，是有一件事，我們領導聽說吳淮出演了劇中許野默這個角色，意見很大，他的意思是換個人……”
黃小樓急切地反駁道：“可是吳淮演得很好啊，而且所有片段都已經拍完了。”
“我只是傳達下公司的意思，黃導如果有意見可以和我們陳總商量。”周主任說完轉身就走了。
黃小樓看着周主任的背影眉頭緊皺，轉身看向吳淮寬慰道：“放心，我會和公司溝通的。”
一旁的吳淮冷眼旁觀，說實話，現在是否能出現在這部電影中，他真的不在意了。
反正他的合約已經結束了，錢也到手了，晚上就走人，還能省兩百塊錢住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