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擊
天色朦朧，樂夕正與音祁在罄音池邊撫琴，便被樂神傳了過來。
“爹爹……”
樂夕看到她的父親端坐於榻椅之上，只是面色似乎有些不對，但是樂夕也未多想，遂跑向前去坐在父親身邊，“爹爹找我來有什麼事啊？”
樂神看着他天真無邪的女兒如今生活的快樂自在，甚感欣慰，只是……
“音祁，我有話要與夕兒講，你暫且退下。”樂神這時候開口。
樂夕歪着腦袋，用一副不解的神情看向她的父親，父親之前有什麼話都會對他們倆個人說，今日為何卻要音祁迴避呢？
“是，師父，音祁告退。”師父的命令，他不敢有違，雖然他亦是心存疑惑。
“嗯。”樂神沒有正眼看他，只是點了點頭。
倒是樂夕抬起頭來，衝著他笑了一下，但是他的眼睛裏卻是一種複雜的神色，只一瞬便消失了。
“唉……”
音祁離開后，樂神先是發出一聲長嘆，然後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接着便從榻椅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着樂夕走過去。
“爹爹可是有何煩心事兒？夕兒願意為爹爹解憂。”
樂夕看到一向樂觀的父親如今竟是長吁短嘆，她很少見到父親如此煩憂，不知近日是怎麼了。
“夕兒，我很看重音祁，從小到大，我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就算你不想接任樂神之位，我也可以讓音祁繼任。只是……”樂神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樂夕聽的越來越糊塗，心裏頭便是更加疑惑，難道父親要跟自己談的是音祁嗎？她知道父親對音祁特別好，無論是琴藝還是修鍊之道，皆是一絲不拉的教給他。
“夕兒，你給子霽教琴進展如何？”樂神突然問道，讓樂夕有點疑惑，方才還在說音祁，怎麼又提到子霽少神了。
於是，樂夕很誠實的把近日來和子霽彈奏之事一一說給父親聽。
“爹爹，你是沒聽到子霽少神的琴，連我都感到自愧不如了。”一說起琴，樂夕便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是嗎？”樂神聽完女兒對子霽的評價，看來自己女兒對子霽是頗為滿意，接着道：“能夠得到我女兒的稱讚，看來他確實如人所言。”
“那夕兒還要繼續給他傳授琴藝嗎？”樂夕問父親，既然子霽少神琴藝這麼好，不如讓父親替自己推了這個差事，那樣她也好解脫了。
“當然要繼續！”樂神一口肯定的說道，然後又意味深長的對樂夕說道：“夕兒，為父希望你能夠跟子霽好好相處。”
“嗯，爹爹放心，夕兒會的。”樂夕答應父親，她本來就與人友善，更何況子霽少神幫助過她，所以跟他好好相處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接下來樂神的話卻讓樂夕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夕兒，以後要和音祁保持距離……”樂神遲疑的說道，臉色也在一瞬間換了副模樣，真是變化之快。
“什麼！”
樂夕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抬起頭來看向父親，卻發現父親的臉色更加的難看，“爹爹，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樂夕確實不明白她父親到底是什麼意思，方才父親不是還很器重音祁嗎，為何他的態度變化是如此之快！
“夕兒，我現在不方便跟你說明情況，以後你就會明白的，爹爹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明白嗎？”他早知道女兒會有如此的反應，但是他還是要制止。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有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開心幸福呢？
“我不聽！我什麼都不要聽！”樂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完便衝出門去。
都是騙人的！父親不是特別疼愛音祁的嗎？方才還說要把樂神之位傳給音祁，現在卻讓她與他保持距離！
此刻，她的心像是被揪了起來，疼痛不已。
她一口氣跑到了磬音池畔，磬音池的水依舊汩汩作響，山谷間霧色朦朧，她與音祁在這裏度過了歲歲月月，他們的情意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她的腦袋裏一直重複着父親方才的話，和他保持距離！她不明白一向慈愛的父親為何在今日變得如此堅決，更不明白為何父親不允許她和音祁在一起。
“夕兒，你怎麼了？”
一個聲音在她耳後響起，是音祁，他查覺師父今日不似往常，所以放心不下，一直守在音緲宮外。
“沒事……”樂夕有氣無力的答道。
“你這個樣子還說沒事？你怎麼能夠騙得了我？”聽到音祁的話，樂夕突然滿腹委屈，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在臉上。
音祁看到她這副模樣，既心疼又心急，在他的心裏，樂夕既堅強又勇敢，就算遇到再困難的事情都不會氣餒，為何今日……
他撩起衣袖，輕輕的擦拭着她臉上的眼淚，然後一把將她攬在懷裏，輕聲的問道：“師父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樂夕這才抬起頭來，叫她如何告訴他父親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她不能說，父親在他的心中，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他景仰他，崇拜他，尊敬他，可是，現在……
如果告訴他的話，他勢必會去找父親，萬一起了爭執，那樣豈不是更加惹怒了父親，所以她想，這事慢慢跟父親斡旋，父親那麼疼愛她，肯定會改變現在的想法。
想到這裏，她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來，“音祁，我真的沒事，是因為父親責備我不習仙術，又甚貪玩，所以我才難過。”
“是這樣嗎？”
音祁皺起眉頭，一臉的不相信，這麼多年來，樂夕不喜修仙練道，師父從未逼迫過，今日怎會責備起來，她這個謊撒的也太拙劣了吧！在他看來，此事絕非如此。
他還想繼續問下去，卻聽到一個聲音從半空中響起。
“樂夕，別來無恙啊！”
只見子霽身着一襲鏤金黑色緞袍，緩緩落於地面。
“子霽！”樂夕聽到有人叫她，便從音祁的懷裏探起身來。
“子霽？”音祁看着身旁的人離開自己的懷中，不免眉頭緊蹙，她竟是如此親切的稱呼他！他們何時變得如此親密的？
“不知少神今日再次來到音緲宮所為何事？”音祁就算心有不快，依舊保持着冷靜淡然的態度。
“我來此也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我有些話想單獨問一下樂夕，不知可否方便？”子霽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剛剛抱在一起的樣子，心裏頓時泛起一種莫名的失落。
“嗯。”樂夕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看着音祁說：“音祁，你在此等我一會，好嗎？”
“好……”音祁機械一般的答道，即使他的內心有多少個不願意，也只能聽從她的話。
樂夕隨着他向前走了數步，便停了下來，“你特意來找我有什麼事？”
“其實……”他頓了頓，接著說：“我父親差我來此調查些事情，所以順路來看看你。”
“看我？”樂夕不解的反問道。
“嗯。”子霽不悅的點點頭，他心裏想着她，便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音邈宮，卻不想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場面。
“不知東君讓你來此調查何事呢？”樂夕想到他方才所說的話，這裏有何不妥呢？東君竟讓少神來此調查。
“無非是一些小事，我早已探查過了，今日，就是想來看看你，怎麼？我特意來看你不高興啊！”
子霽這才感覺到她今日與往日有所不同，此刻她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他又怎麼知道，剛才她還在傷心落淚，現下的心情又怎會好？他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沒有，我沒有不高興。”樂夕魂不守舍的回答。
“看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看來今日沒法聽你彈琴了。”
“我沒有帶琴出來。”
原來他來此是想聽她彈琴，樂夕這才回過神來，她想起父親對自己說的話，要與他好好相處，要好好將琴教給他，哪怕他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琴者了。
“無妨，你的琴，以後有的是機會聽。”
子霽看着眼前的人這般模樣，現在哪還有心思去聽琴，想了一想便接著說道：“不過，你可知鳳尾琴是一把可與身心融為一體的絕世好琴。”
“鳳尾琴？此話是什麼意思？”樂夕見子霽說起鳳尾琴，他是不是對鳳尾琴甚是熟悉？
“鳳凰乃百鳥之王，亦是太陽神鳥，其靈性極高，乃辟邪壓勝之靈物，而鳳尾琴乃由鳳凰尾羽所化，所以頗有靈性，可以與至高琴者融為一體，而琴者對其更是運用自如。”子霽定神看了一眼樂夕，繼續說道“只是……”
“只是什麼？”
樂夕見他如此直爽的性格也吞吞吐吐起來，感到疑惑卻又心急。
“與妖魔相剋，一陰一陽，兩者相遇必遭反擊……”
與妖魔相剋！樂夕此刻只覺得一陣眩暈，身子往後倒退了兩步，上次音祁就是被鳳尾琴的琴弦所反擊，他在懷疑音祁是妖魔嗎？不是的，音祁的母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音祁說什麼也不會跟妖魔扯上關係！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她不相信，他一定在騙人！
“你騙人！音祁他不是……”
她想到小時候音祁被他的母親送到音緲宮，從那時起，他就開始像個大人似的守護着自己，有他在她身邊，她感到既溫暖又安全。
“我並未說你師兄便是妖魔，可是我卻並沒有騙你，我方才所言都是事實。”
子霽看着樂夕失魂落魄的模樣，想要過去扶她一把，可是她卻躲開來，子霽內心感到很自責，只是父命難違。
他早已對九霄雲殿鳳尾琴之事有所疑惑，而父親又稱絕崖谷天象異常，所以他就暗中探查，他也不能肯定音祁就是妖魔。
而樂夕剛被父親言明要與音祁保持距離，現下音祁又被人懷疑是妖魔，雖然她死都不相信，但是她又怎麼能一下子接受這麼多致命的打擊，瞬間，她便感到胸悶氣短，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眼底一黑便倒了下去，子霽見樂夕暈倒的一瞬間便將她抱入了懷裏。
“樂夕，你醒醒！你怎麼了？怎麼會這個樣子？”
子霽眼看着樂夕口吐鮮血，又昏倒了過去，他的心也跟着劇痛無比，又是萬分的自責，他心中暗自咒罵著自己，為何要傷害一個讓他傾心的女孩？
不遠處的音祁看到樂夕倒下，三兩步便飛奔而至，他見樂夕又一次昏倒，還被那個人抱在懷中，頓時心中升起一團怒火。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冰冷至極，即便他對人友善，但面對心上人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再好的脾性也被摧毀了！
“我沒有對她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霽無比的自責。
“把她給我！”音祁用袖口輕輕的擦拭着樂夕嘴角的血漬。
“都是我她才變成這樣的，我會醫好她的！”子霽將懷中的人更加抱緊了一些，雖然他不知道樂夕此刻是什麼情況，但是他相信自己肯定可以治好她。
“原來真的是你！你……”
音祁氣憤不止，拳頭握的咯吱響，真是怒火中燒，更何況，他對樂夕異於常人的關心，更是讓他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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