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021:那一瞬

“小傢伙……，你知道這裏是塗山何地么？”

石床上，忘生起身望了望這四周，她打算順其自然不再想太多，於是目光只在那白衣少年身上略一掃過後便不做關注，她開口，聲音很像是雨後的風，自在、空靈、沒什麼煙火氣與溫度。

“……”未有人做聲，只見那白衣少年的整個身軀一抖，彷彿是被那句‘小傢伙’給嚇到了。

“咦？你被人下了禁言咒？”忘生慢悠悠朝着少年走去，她慢悠悠開口，慢悠悠抬手，冰冷的指尖拂過少年下巴上的那點金線，很是肯定道。

“……？？？”死人類你在做什麼？快把你爪子從我臉上拿下去！

白衣少年在怔了怔后，直接瞳孔一縮，明顯被對方這一言不合就輕薄人的動作給驚到，他抬手就欲打掉，卻奈何被竹屋內的陣法直接束住，只餘下了一雙眼還能動，在死死瞪着對方滿臉驚恐。

祖爺爺？我去！您這到底是那一邊的？都還沒成親，感情您這胳膊肘就往外拐的挺早，現在就開始幫着這人類欺負起自己孫子來？他這狐生也太沒尊嚴了吧？摔袖！

“你怕什麼？”大拇指腹部抹過少年下巴，忘生似笑非笑鬆了手，“以為我想做什麼？”她望了眼指腹上被沾上的金色粉末，這是禁言咒的符粉。

“你個登徒子！”白衣少年在能開口后，一開口便是滿身的火藥味，他怒目而視着眼前之人，滿眼微紅，噙足了怒火，看樣子若不是正被腳下的陣法所縛，定是要都手打人的！

“……”忘生聞言微挑眉，不過挑個下巴就叫登徒子？這小狐狸怕不是沒下過山，見過真正的登徒子是個什麼樣吧？她忽的就生起了一抹戲謔，這麼純情的小狐狸，不逗逗真是太可惜了。

抬手，微移，白玉般的指尖重新挑起了少年下巴，傾身覆去，兩唇間的微涼觸感一碰就離，一個蜻蜓點水般的清吻已完成，忘生抽手，轉身離去。

“小傢伙，這才叫登徒子，知道么？”淡淡的聲音很涼，也很縹緲，不像是人間之人，或是直接說是不像活人也很貼切。

“……”啊啊！他被親了！被一個人類親了！

大腦一瞬間空白，爾後從耳尖到腳尖，赤嫩的粉紅一點點侵蝕全身，塗山無條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吻！而且還是被一個人類少女強吻了他的嘴唇！這個人類到底知不知道她這是在幹什麼？

他們九尾狐族對於愛情素來忠貞，一旦認定了道侶之後，便會終身只此一人絕不悔！而嘴唇間的觸碰與親吻，那也是唯有成親后才被允許的方式！

而他卻在現在就被人親了！這跟人類的婚前失貞有什麼不同？啊啊！他不清白！再說他也沒打算認這門親事啊！她怎能親吻自己呢？他（她）們都還未成親啊！

一臉的粉紅還未褪去，塗山無條在心中做了半天掙扎后，最終還是一臉糾結的踏出了竹屋，他打算去尋上那人類少女問個清楚。

一出門，入眼的是漫天飛舞的梨花，與一襲墜地長裙於風中搖曳，坐在樹枝上的青衣少女，正一手摺着樹條，一邊編着手中花環，她垂目凹自翻飛着五指，泛着淡淡光澤的指尖在斜陽下如一場夢。

“你來了？”坐於樹枝間的忘生抬頭，看着那踏着滿地斑駁的白衣白髮少年，仿如又見故人，她微着伸出手，遞出了花環，“諾，你可喜歡？”像在問眼前人，又好像在問其他人。

“……”這是什麼意思？好香！

被人強行頭戴花環，塗山無條抬手摸着額間的梨花，滿臉奇妙，這人又在做什麼？這是送給他的麽？還有，他也從不知這問月台的梨花，竟也能有這般讓人刻骨銘心的香袖滿懷！

“你為何不言語？”眸中沁滿迷茫。

忘生拖着委屈的鼻音道，她那雙本是盛滿繁星的紫眸里，此刻悉數被獃滯填滿，這是入了魔障后才有的現象，就是通常點說，現在的她已陷入了心魔困心之境！

她神魂本就不穩，又因那外面的歸墟之境中的大五行鎖靈陣的壓制，從而被水欲元靈趁機引出心魔，以至於五感與六識盡失，眼前所見皆為心魔隨其心中慾念，所幻化出的心魔幻境！

“……”心魔幻境中的白衣少年，正一臉無奈地望着身旁撲來的忘生不語；而現實中，卻是塗山無條被對方那突然環腰抱住的舉動驚呆，他僵着全身直直杵在原地不敢動，就像根沒有手腳的木頭。

這，這位……姑娘，她……她，在…在幹嘛？

“明明都是……”心魔幻境中的少女含糊着唇齒嘟囔道，嘴間的話語模糊不清，直到她被人猛的搖晃而醒，眼前早也已沒了方才的人影，而是一位黑衣少年正執酒杯笑問着她，“可還喝否？”

“喝——呵！不喝怎能一醉銷卻萬古愁？如何不喝……”輕飄飄的聲音沒有一點力氣，一聽就是那醉后的胡言亂語。

心魔幻境中的少女，笑呵呵的伸手去捉那明明飄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的酒杯時，卻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少年懷中，她抬手揉着鼻尖仰首而去，遁着那幽幽酒香覆身，到嘴后的是一冽清甜與甘美。

“——你”還未說出口的話，倏忽間被堵住。

塗山無條就那麼眼睜睜望着眼前少女，把他撲倒仰頭啃他嘴唇，直至又同八爪魚般在他身上亂摸時，就已完全被震驚到同手同腳、大腦一片空白。

全身血液，在那道柔軟探進他唇間時就瞬間凝固，爾後又在體內爆炸開來，躁動不安的炙熱感漸漸生起，一種陌生的感情在他胸口中竄來竄去，那是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情緒，高興？歡喜？滿足？

他迫切、而渴望着對方給予他的柔軟，並還貪婪的想要更多的溫柔，他還想將人緊緊地擁抱在懷裏，一點一點的柔進自己骨血永不分離，他想，這大概就是心動的感覺罷？

那一瞬，他竟從心底升出了慾念！

於是，在慾望戰勝了理智的那刻，一直被壓抑在心底的獸性被釋放，塗山無條在遵循着狐族的本性，緩緩伸出手環抱住了懷中之人的背部。

他開始笨拙的回應着對方，回應起那份過於倉促而又霸道的掠奪與汲取，再到一點點的沉淪與淪陷，最終沉浸在了慾望海洋，直至將自己那顆懵懂的心丟失，完全丟在了懷中那襲青衫人影的懷中！

當悸動的心慢慢重疊，相互碰撞時，愛，或許就已在心底發芽生根；當那眼盛滿星辰的眸，抬首望來時，情這一字大概便已在他胸中悄然滋生！

一眼萬年，亦或一見鍾情，誰又能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