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怨

“原來，你還活着啊……”

清霖的聲音如夢如歌，帶着飄渺冷意在書生模樣的人耳邊響起，那不辨男女的聲音模模糊糊轉瞬即逝，淡的像是一抹輕煙。

“我……，不能活么？”

青巾覆發的莫忘生一身單薄長衫被水洗的發白，她微微抬頭望着天空面帶疑惑。

“呵呵……”

一聲婉轉的低吟，似帶着無盡笑意與沁骨寒冷，飄起又落下，在發白的夢境裏悄然離去，似乎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姐姐，我冷……”

一道細微的哭泣聲劃過，細膩的奶音里似乎充滿了委屈，在哭又像是在笑，一隻向著少年伸去的手還帶着未長大的嬰兒肥，它抓着女孩的衣襟在懇求她能帶着自己離去。

“你又是誰……”

低頭望着那隻正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莫忘生有些疑惑，這是誰的手？肥肥胖胖的竟是一隻嬰兒的手，她可見過？

沒有面目的臉一片猙獰，那張無面臉在莫忘生望去時竟也緩緩抬起了頭，它混沌一片看不出五官卻依舊能瞧出是在笑，這種莫名的念頭才剛升起她便熟練的閉上了眼，這次又是夢吧？多少次了？

“喔～喔～喔……”

忽響起的雞鳴如晨鐘破曉，還在夢裏的人毫無意外的再次抬起了頭，接下來這裏還會出現什麼？

呵，很好奇啊！

微笑着等待新的夢境來臨，這種一層套着一層的夢中夢，如同一場永遠都做不完話本，每天如約而至從未失約，還有那張無面人，它彷彿把這裏當成了它的家，每天都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自己夢裏，她已經學會了無視。

“別忘了，你是仙……”一聲嘆息。

在一個恍如夢境的小山村裡，一座單間的小竹屋孤獨坐落在山腳下，外面的天色青冥，青山繞着綠水白雲高飛，一聲似哭似笑的輕吟聲倏忽響起，床上之人猛的睜開眼從被中爬了起來，她擦着額頭冷汗不語。

她叫莫忘生，是一個小書生，家中無父無母，好像自她有記憶時便是獨自一人生活在了這裏，今年雖年僅十三，卻也是一名遠近聞名的小秀才了，不要問她為什麼會用上這個詞，因為這是她唯一有的記憶！

但是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居住在這裏，無父無母且還要女扮男裝？好像每天從夢中醒來時便有一道神秘聲音一直在她耳邊低吟着什麼‘你是仙啊’這句話！真是奇怪！

青衫的莫忘生想了想，提筆在案上的宣紙上記下了一行字：天啟十紀元辛亥月，莫忘生，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