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二宮山頂的提議
()雖然木下藤吉郎“力挺”信長在二宮山築城的決定,但那種猶如跳樑小丑般的盲目擁護,能起到的效果十分有限。
其實熱田最初也想擁護信長的決議,他並不認為這個決議有多冒險。自從去年的他以啄木鳥之計令織田信清三千人全滅之後,犬山城一直就是被信長壓着打。如果不是犬山城身後有美濃的齋藤家支持和援助,信長早就將犬山城和附近支城踩平了。熱田認為只要二宮山上的城池能夠建起來,不會在建造的時候遭到齋藤家的侵擾,那麼以信長的實力守住此城簡直輕而易舉,並且可以用此城為中轉,直接出入東美濃的領土。
但熱田卻不贊成信長將居城遷移到此,理由和佐佐成政一樣。一旦織田家的重心轉移到了上四郡的二宮山,那麼毗鄰伊勢的下四郡就很可能發生動搖。下四郡乃是織田家的根本,若是下四郡動搖,那麼最差結果將會令信長處在美濃的伊勢的夾擊之中。當然,以目前北伊勢的紛亂局勢來看並沒有那種可能。但在這戰國亂世,誰能斷定某些看似不可能的危機出現?譬如來自北伊勢的威脅,或者西三河。
戰國之中親子相逼兄弟鬩於牆的事情尚且不少,那種同盟,熱田認為也是不得不防一手。
但經過猴子這麼一鬧,此時熱田再出去擁護信長,反而會讓大家將自己和猴子划等號,甚至還不如猴子討喜。所以熱田暫時不動聲色。
“你們說夠了沒有!退下!”信長厲聲喝退那些出列諫言的武士。“攻打犬山城是勢在必行,難道還要因為清州城的位置問題領反逆者繼續逍遙?!”信長的臉上似乎寫着“我意已決”。每當信長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任憑家臣如何勸說,都不會影響到他的決定方向。其餘人只能老老實實的拿出優化的提案而已。信長之所以敢如此對待家臣,自然有信長的道理。除了身份地位的原因之外,信長整合與牽制家臣的手段也十分傑出。他總是能夠讓家臣互相牽制而又緊密團結在他的周圍。
“如此畏縮不前!如此畏首畏尾!還如何進軍美濃!還如何統一天下!”信長站在二宮山山頂,大聲訓斥着他面前的家臣。其他家臣們面面相覷,沒有人搭茬。
“既然主公已經決定。”丹羽長秀出列說。“那麼就築城、遷居。”丹羽長秀對着信長深深一躬。
“丹羽大人...”木下藤吉郎看向吉良宣景的眼神矛盾。“你真的打算這樣嗎?”木下藤吉郎小聲問。
“不過此地築城不易,山峰高低不平,築城費時費力,不如在附近的小牧山築城較好。”丹羽長秀不急不緩的說道,身為深諳築城之道的武士,他十分了解尾張國內適合築城的地方。
丹羽長秀的諫言一出,立即得到所有人的附和。雖然他們仍舊不是十分願意離開織田家經營了一百五十年,作為尾張國國府的繁榮的清州城,但是相比在二宮山提心弔膽,在小牧山築城並遷居於該處的提議實在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你怎麼想,熱田惡來?小牧山就在你的樂田城附近?”織田信長的嘴角略微的扯了一下,似乎在極力隱藏一絲笑意。
“回稟主公,正是如此。”熱田覺察到了信長嘴角的那一絲笑意,稍微的意識到了什麼。“在下曾經登上小牧山,那裏確實適合築城,而且小牧山處在濃尾平原的核心地帶,是附近唯一一座小山,所以視野極為良好。所以卻如丹羽大人所說,在那裏築城比較實用。”
面對家臣的一致贊成在小牧山築城,信長無奈的表示妥協。“那就遷都到小牧山。”說完,信長轉過身去留給大部分家臣一個背影。只有站在他身邊的熱田惡來和木下藤吉郎能夠看到,在信長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猶如騙過了所有人一般得意。
既然已經決定在小牧山築城,信長便將築城的事宜交給丹羽長秀,讓他領兵一千駐紮在小牧山協調,並且命熟悉內政的諸清青世和木下藤吉郎協助。為了不使在小牧山築城期間受到來自犬山城方面和美濃國方面的侵擾,信長命吉良宣景統御川並眾在木曾川上對兩地進行封鎖和包圍。
回到名山町,熱田忙于軍務之中。去年年末,由於受到織田信清進攻時候熱田下令戒嚴的影響,一些無法忍受專政的商人撤資離開了名山町,所以名山町的稅收不如預計,但除了每月的稅金之外,仍有數萬貫的年底結算金。這令熱田有了底氣來整頓領地,首先熱田將下坂城和於久地城加固,修葺因戰亂而毀壞的地方。更是在名山町附近的名山砦,建立起一座高五層的城池作為正式的居城,以城下町命名為名山城。
由於資金結餘,除了保留一部分作為名山町的基本運作資金之外,其餘的都被熱田拿來作為了軍用資金。熱田將熱田備擴招成了三千人的軍勢。並利用前進屋的影響力,在信濃國一帶購入了兩百匹軍馬,第一次將騎兵眾整合入熱田備。
熱田吸取上一次的教訓,將兩百騎兵交給尾藤知宣,並任命他為騎兵大將,令其以機動靈活為戰略方向訓練這些騎兵。在熱田眼裏,小規模的騎兵部隊只適合侵擾和追擊,如果不是有千人以上的騎兵的話,密集衝鋒的戰術一般不會納入考慮之內。日本的戰馬中,以信濃國的木曾馬種實用性最高,但這木曾馬的背高僅有1.2M,且腿短,不適合衝鋒。所以熱田目前並沒有意圖建立一支獨立的騎兵團,他認為那樣除了空耗兵餉之外並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至於武田家聲名煊赫的“赤備騎兵”,無論從規模上和訓練上都要遠遠超過熱田的整隻“熱田備”。況且武田家有甲州金山作為經濟支撐,所以武田家能用的東西,熱田家不一定能用。
信長下令在小牧山築城后沒過多久,便傳來信長要求熱田一同出兵美濃的消息。熱田推斷信長是想在封鎖了犬山城的當下,出兵美濃國進一步削弱齋藤家的實力,令美濃國的豪族進一步在自己的武力脅迫之下與龍興離心。更是有趁機謀圖進軍美濃的構想。
“不論怎樣,大殿的命令是無法違背的。”熱田對着眼中閃着幽怨的福姬說道。面對熱田需要再一次上戰場,福姬以沉默不語來抗議。只有夜夜擁抱熱田的她知道熱田身上究竟有多少戰傷,幾乎每一次去戰場,都會新增許多傷痕,那些傷痕交錯縱橫,甚至開始疊加,福姬每次撫摸過那些戰傷,心中都有如刀割。
“那麼妾身祝大人武運長久,若大人萬一有什麼不測,妾身願追隨而去!”福姬表情鄭重的向熱田見禮。
“...”熱田在侍衛的服侍下穿戴好那身當年信長賞賜的火紅色當世具足,默不作聲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輕輕的用戴好籠手的手掌摸了摸福姬的頭頂。
福姬的秀髮因為熱田的撫摸垂落在榻榻米上,待福姬回過神來抬頭時候,熱田已經消失在了走廊盡頭。一聲馬嘶自窗外傳來,伴隨着熱田的呼喝聲一起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