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韓梅病死,張山悲痛
一天深夜,韓梅胃疼難忍,她面色蒼白,渾身冒着虛汗。張山趕緊開車把她送到了醫院,經過電子胃鏡和活檢病理檢查。醫院很快確診:胃癌晚期。醫生建議:化療已經不必要,可以用一些中藥治療。
張山想瞞着韓梅,就告訴她說,是胃潰瘍,不要緊的。韓梅堅持要看診斷張山便撒謊說放忘地方了,找不到了。韓梅心裏明白了幾分,但也不深究。
她積極的配合醫生治療,她想聽見孩子叫她媽媽,想看見她蹣跚學走路的樣子,她想接送他去幼兒園。但她瘦削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沒有力氣,她已經不能一隻手端動裝着水的快燒壺。她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抱動孩子。在孩子第一次會翻身的那天傍晚,在太陽最後的餘輝中,韓梅閉上了疲憊的雙眼,孩子靜靜地睡在她的臂彎中,呼吸均勻。張山嚎啕大哭,哭聲驚醒了孩子,孩子也哭起來。
韓梅下葬那天下着濛濛細雨,天空陰雲密佈。葬禮辦的很隆重,孤兒院的上級領導、全體員工及200多個孩和一些群眾都來為她送行,大人們戴着白花,悲傷地隨着隊伍緩緩前行,孩子們高聲哭喊,驚天動地。
料理完韓梅的喪事,張山彷彿大病一場,目光獃滯,整天望着韓梅的遺像流淚。父母勸張山回北京工作居住,張山木然地點點頭。一周后他們把東西打包裝箱,託運回北京。滄州的房子他們委託一家房介幫助賣掉,他們帶着襁褓中的孩子回到北京,小韓子長得白白胖胖,非常愛笑,一笑兩個小酒窩,像極了他的媽媽。
剛回到北京的幾個月裏,張山沉默不語,走不出失去韓梅的悲傷,無心找工作。一天傍晚,他又對着韓梅照片發獃,這時肖月打來電話,她告訴張山,她今天下班兒回家的時候,發現張山家的鎖被撬了,問張山家裏是否有值錢的東西,是否要報案?
張山半天無語,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想起,他和韓梅結婚那年,正趕上銀行以優惠的價格銷售金馬。他們倆都喜歡金馬那栩栩如生、雄壯威武的樣子,又因他倆都是屬馬的。所以他們便買了一對兒,當時花了4萬元人民幣,因為很喜歡,他們捨不得把它們存在銀行里。
張山研究了很久,在床下設了一個能放它們的暗層。但自從韓梅離開,張山也無心再取出把玩它們。本想讓肖月替他看看還在不在。但又想到那個暗層不易被發現,肖月可能找不到,再說自己也要對那個房子做一下處理。
就連忙買了當晚從首都到達青島的機票。21:50,張山從流亭機場走出來。這時他的電話響了,是肖月來接他了。
肖月邊開車邊問:“老同學。你怎麼這麼憔悴啊?發生什麼事兒了嗎?”自從張山找到韓梅后,肖月就改回了這個稱呼。
“哎!韓梅病逝了。”
“怎麼會呢?”肖月很吃驚。
“以後再跟你說,現在我不想說了。”張山眼裏充滿淚水,聲音哽咽起來。
“對不起,我不問就好了。”
到了之後,張山以要整理東西為名,躲進自己的房子,張山憑記憶找到那個暗層,一對兒金馬兒都在,金馬的顏色比買時暗了些,前蹄抬起,跳躍欲起。
他手捧金馬,說的卻是:“梅梅,你為什麼再一次離開我?而這次真的是永遠不見。”
晚上,張山躺在床上,蜷縮着身子,他感到刺骨的冰冷,他的呼吸變得困難,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刺痛。黑暗中,他看見了一個人影,人影越來越近,他看清那是韓梅,她頭戴花環,身穿白色飄逸長裙,笑臉盈盈,款款深情的向他走來。
張山欣喜地伸出雙手,“梅梅,你回來啦,這次你不走了,對嗎?”韓梅微笑不語。
張山再次懇求道:“梅梅,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不好。山啊,我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你把我忘了吧。好好撫養我們的孩子,不要再這樣消沉下去了。”
“可是梅梅你不知道我愛你嗎?沒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韓梅神秘的說:“有個人一直愛着你,你會不知道嗎?你們不是也有過那個事兒嗎?”
張山滿臉羞愧,“你在吃醋嗎?梅梅,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呀。”張山記得他找到韓梅后,把他和肖月的事兒向韓梅坦白了,但是他一再強調他心裏深愛的只有韓梅。
韓梅聽了並沒有生氣,15年了,一個男人能做到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更何況是因為自己那樣悄悄的走掉,要是換做別的男人,恐怕早就移情別戀,結婚生子了。而他的張山還沒有忘記她,這就足夠了。
“不是吃醋,我想祝福你們,我走了,你記得我說的話,一定要振作起來,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你的父母。”
韓梅揮揮衣袖,突然飄起來,像仙女一樣飛走了。
張山聲嘶力竭的喊:“梅梅,梅梅不要走。”張山這時感覺渾身一震,睜開了眼睛。
“啊,太好了,你醒了。”張山感覺有張臉在面前晃動,是韓梅,他心中一喜,“你不是走了嗎?梅梅。”他想說話,可是嘴在翕動,卻發不出聲來。
“老同學是我,我是肖月。”
“肖月。”他彷彿在想一個陌生的名字。他打量起四周來,他躺在鋪着潔白床單兒的床上,蓋着套着白色被罩的被子。他左手邊有一個掛點滴的支架,支架上掛着半瓶淺棕色液體,一根插入瓶子的輸液管里,在中部旋紐下方膨大的部分,能看見一滴一滴的液體流下來,沿着輸液管通向他的手背。
稍遠處的正前方的窗上,掛着淡黃色窗帘,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溜進來。斜斜地的照在床前的簡易柜上,柜上放着水杯,水果和一個溫度計。
他努力地搜索記憶,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裏?他最後的記憶是睡在青島的房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