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梳妝
商戶向來不得罪官家。
一時間還不知道這個沈大人的分量,宋瑾沒敢直接懟回。
但也沒接他的茬。
“不過,爹,您若是又想讓他查案方便,又想讓他養傷方便,難道最好的方法,不是您納妾嗎?畢竟您比兒子穩重多了,兒子毛手毛腳的,萬一出了簍子。”
娶妻肯定是不行的。
憑着她爹的江湖地位,一定會有很多夫人太太來登門拜訪的。
總不能一直回絕。
那樣,也會引人起疑。
最好的法子,便是納妾。
誰會登門拜訪一個妾室呢。
而他爹,還能帶着妾室到處溜達。
多完美。
面對宋瑾的疑問,宋老爺有點肝疼,沒好氣看了沈樾一眼,宋老爺直接道:“他不想做妾。”
宋瑾驚呆了!
震詫的看向對面的男人。
這人……什麼毛病?
堂堂男人不想做妾,所以就男扮女裝來了一場拜堂嗎?
有病吧!
怎麼這麼噁心。
沈樾……
宋老爺該解釋的事情解釋完,拍拍宋瑾的肩頭,“從今兒起,這位沈大人就是你新娶的大少奶奶,他查案若是需要出門,你就配合著他點,莫讓人瞧出來了。”
說完,宋老爺朝沈樾抱拳行了個禮,“大人,需要解釋的,草民都解釋完了,若是無其他事,草民就告退了。”
沈樾沉着臉,點了點頭。
宋老爺轉身離開。
宋瑾猶豫一下,跟着她爹出去。
“爹,這位沈大人,來頭大嗎?我跟着他查案,會不會有危險啊?要是有危險,我是保他呢還是自保呢?還有,他要是欺負我,我是反抗呢還是不反抗呢?萬一暴露了,我是殺了他滅口呢還是……”
宋老爺……
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搓搓腦門。
“你看着辦,保護好自己就好。”說著,宋老爺瞥了一眼正房,“別得罪他,但也別吃虧,這案子已經接近尾聲了,查完他就走了。”
宋老爺這麼說,宋瑾心裏就有底了。
“爹,萬一暴露了……”
宋老爺拍了拍宋瑾的肩膀,“你放心,爹會處理的,目前,先這樣吧。”
宋老爺說完,轉頭離開了。
走了兩步,忽的又頓住,“對了,瑾兒,明日一早,爹要出趟門,怕是要走十來日,家裏的事,你和你韓柏叔說。”
韓柏是宋老爺的貼身隨從,也是宋家的大管家。
宋瑾點點頭,“爹你一路多保重。”
宋老爺凝着宋瑾看了一眼,轉頭走了。
冬日的夜裏,感受着冷風,宋老爺心若刀絞。
他細心呵護仔細寶貝了十六年的孩子,明日,就要去面對險惡的事了。
如果有的選,他一定不會讓宋瑾身陷危險。
可他沒得選。
沈樾要查的那個案子,是必須要查的,苦苦熬了十六年,不就是為了如今可以展開拳腳做事了。
這種機會,不多得,他得抓住了。
原本,不必宋瑾成親的,縱然沈樾不願意為妾,他也會強行納妾。
但凡有點辦法,他也不會把宋瑾推向危險。
可明日……他不得不進京。
想着這些,宋老爺眼底,忍不住有淚珠打滾兒。
韓柏跟在一側,無聲嘆了口氣,“老爺放心吧,大少爺那裏,無事的,到是您,十六年了,明日進京……”
宋老爺搖了搖頭,沒說話。
兩人在暗夜裏沉默的走着,須臾,宋老爺道:“去祠堂吧。”
嗓音暗啞,帶着輕微的顫抖。
韓柏嗯了一聲。
這些慈父心腸,宋瑾自然是不知道的。
送走宋老爺,宋瑾轉頭回了正房。
正房分三室。
右側內室,中間客堂,左側書房。
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她是個偽男,男女有別,更何況完全陌生,宋瑾很自覺地睡了書房。
萬喜有自己的屋子,得了宋瑾的話,不必每日天亮搬個小板凳蹲守宋瑾頭邊,服侍宋瑾睡下,她也踏踏實實睡去了。
折騰了一天半夜的,困死了。
翌日一早,宋瑾是被戳醒的。
睜眼就看到那位沈大人手裏拿着一根細長的棍子,在戳她的臉。
宋瑾心頭,頓時成噸的MMP滾過。
一軲轆爬起來,“你大爺的,你有病嗎?”
沈樾……
他雖是個不得寵的皇子,可到底也是皇子,這麼直接的被罵,還是第一次。
臉刷的就黑了,眼底帶了怒火。
宋瑾倒是立刻用被子裹了自己,免得暴露自己女子身份。
一臉惱怒,宋瑾瞪着沈大人,“大早起的,你戳我幹嘛?”
沈樾黑着臉,“查案,立刻。”
說完,嫌棄的瞥了宋瑾一眼,心頭嘀咕一句娘炮,轉頭離開。
宋瑾……
你奶奶的嘴兒!
美夢被擾,好氣哦。
可好氣也得查案,誰讓她爹重金把她暫時出租了呢。
沈樾離開,宋瑾翻身下床,咣當將屋門關上,再從裏面鎖住,一番搗鼓,開始穿衣。
正屋的沈樾聽到鎖門聲,蹙了蹙眉,滿目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大男人的,鎖什麼門!
娘炮兒就是娘炮兒!
因着宋老爺不在,新婚夫婦免了敬茶一項。
而宋瑾每日的早飯,都是萬喜直接去廚房提,所以並無丫鬟婆子們過來。
等到宋瑾收拾完,開門出來,沈樾正坐在昨日新添到屋裏的梳妝枱前。
宋瑾掃了他一眼,“沈大人,出發吧。”
沈樾黑着臉,一言不發。
沈樾身後的路詹朝宋瑾客氣道:“大少爺,我們大人,還沒有梳妝。”
宋瑾……
肩頭一顫,就不客氣的笑了出來。
擺了個自認為風流瀟洒的動作,在椅子上坐下,“那,沈大人,就請儘快吧。”
沈樾……
臉色又黑一層。
對着鏡子,沈樾看向路詹。
路詹膝頭一軟,差點跪了。
難道讓他一個糙老爺們兒給他家殿下上妝?
沈樾……
難道讓我自己上?
路詹……
那還是奴才來吧。
吸了口氣,閉了閉眼,路詹做出一副壯士就義的表情,用他巨大的手,拿起梳妝枱上昨日新買來的脂粉。
先描眉,再畫眼,還得打點腮紅……
路詹顫抖着雙手,開始他人生的第一份大作。
正描畫著,萬喜提着食盒從外面進來。
“主子,今兒廚房做了酸筍……”
萬喜話沒說完,一眼看到轉過頭來的沈樾,嚇得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靠住背後的門框。
“媽呀,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