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人心事
天蒙蒙亮,延安大學附屬醫院的病房裏,歐陽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鼻子裏不時發出微微的鼾聲,看來一定是累的不輕。
在她背後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膚上刻畫出他堅毅的輪廓,高高的鼻樑透露出一股軍人特有的威嚴,筆直的站在那裏彷彿一座難以逾越的巨塔。他穿着一身墨綠色的軍服,肩膀上赫然掛着大校軍銜,胳膊上綉着一個威猛的虎頭。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事歐陽丹的父親,中國蘭州軍區陝西省軍區夜老虎特種大隊大隊長歐陽偉。
看着女兒寫滿疲憊的臉,歐陽偉不禁有些心疼。昨天是部隊內部演練,晚上他才接到女兒出事的消息。電話里李參謀長把歐陽丹路與歹徒和單爍救人受傷的事都告訴了他,聽到單爍受傷昏迷的消息,歐陽偉心裏不由一沉。單爍可是他當兵這麼多年來遇到的最有潛力的兵胚子,雖然現在不太守紀律而且有點痞氣,但是用他父親的話來說就是,好兵都是靠帶的,越痞的兵帶好了越是一塊無價之寶啊。可是知道女兒受了傷,而且還趕走了護士非得親自留下陪護她的救命恩人的時候,歐陽偉再也坐不住了,連夜便趕了過來。
這些年來歐陽偉一直十分的寵愛女兒,因為他一直對她心存愧疚。他的妻子在歐陽丹出生不久便因為一次事故而離開了他們父女。他沒有告訴女兒原因,因為妻子同樣也沒有告訴他。每當女兒問起媽媽,歐陽偉總是心如刀割。時間久了雖然事情淡化了,但是歐陽偉始終也無法釋懷。而做為一個軍人,他肩負着不可推卸的重大使命,所以空閑時間很少,只能把女兒送到爺爺那裏。雖然爺爺是也很疼愛她,但是跨輩的關愛始終不如親生的父母情。而歐陽丹的爺爺也是一名軍人,不但參加過抗日戰爭,而且還帶出了很多優秀的下屬,李參謀長便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
對女兒的寵愛還有一個歐陽偉從來都不敢承認的原因,就是有些時候從她的身上,能看到一個人的影子。
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單爍,歐陽偉微微失神,記憶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剛進部隊不久的新兵。在一次回家探親的路上碰到了歐陽丹的母親,一個讓他終生難忘的女人。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彷彿一切形容美麗的形容詞都無法媲美她身上的氣質,但並不是說她就不漂亮,因為她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難以抵抗的英氣。一頭幹練的短髮配上一身緊身的運動裝,更顯出了她的英姿颯爽。
當時她面對的是三個持刀的流氓。好像也是因為他們搶了一個女孩子的包並且想非禮她。
雖然以一敵三但是絲毫沒有畏懼,甚至眼裏還有一絲不屑跟傲氣。而正是這個眼神打動了歐陽偉,並深深的駐進了他的心裏。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歐陽偉輕鬆的放倒了三個流氓。本以為事情可以順利的結束,可是沒想到的是流氓把搶來的包丟進了河裏。那個女子見了二話不說直接就往河裏跳,而歐陽偉已經被分泌過盛的荷爾蒙沖昏了腦袋,也跟着跳了下去,甚至忘了他還是個旱鴨子。
後來是短髮女子把他跟包一起救了上來,那個時候他已經昏迷了,於是女子又送他去醫院並照顧了一夜。
再後來他們就戀愛,結婚,生子,然後…
歐陽偉用力的甩了甩頭,從回憶里走了出來,當他在看單爍時,眼神不禁發生了一絲變化。難不成小丹是看上這小子了,真不知道他哪裏好。長的倒還行,可是黑不拉幾的,活活像個燒火棍子嘛。雖然考核時候成績都還不錯,還有點做特種兵的潛質。但一進部隊就去踹了警衛旅的屁股,這禁閉剛關完就又私自出營。雖然我以前也去警衛旅偷過狗,但我那好歹也進部隊已經兩年多了。唉…要說那警衛旅的兵也真橫,要不是我家老頭子關係硬,事情還真不好辦啊,老子有權就是好辦事啊。
“阿嚏。”軍區某部,一位老首長揉了揉鼻子:“肯定又是哪個小兔崽子念叨老頭子我了,老頭子我還是這麼有號召力啊…”
不知道要是單爍醒着的時候看到他二位領導如此表現,會不會再次暈過去。
這時候單爍已經跟着少女進了村子,村子不大,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幾家院子。陝北人民全部居住的都是他們自己在天然土壁內開鑿的橫洞,往往數洞相連,或上下數層,有的在洞內加砌磚券或石券,以防止泥土崩潰,或在洞外砌磚牆,以保護崖面。規模較大的在崖外建房屋,組成院落,成為靠崖窯院。在每家每戶的窗上幾乎都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大紅窗花,分外喜慶。
一路上不斷有村民跟他們打着招呼,看向他們的目光中多少都帶着一絲感激與羨慕。“阿蘭啊,又打到什麼好東西了?村長在屋裏等着你倆呢,叫你們一回來就趕緊過去。”一個年紀大約三十的微胖女子看到他們熱情的說道。
“好嘞,胖嫂謝謝您了,我們剛打了幾隻野雞,這個月的錢不用愁咧。”說罷阿蘭還向胖嫂晃了晃手裏的獵物。
“昂,能行,太好咧,等下來我這吃麵皮啊,我這就給你們弄去。”
看着這個淳樸的西北女子,單爍不禁感嘆。在價值坍塌、精神消殞、真理緘默、理想褪色、良知逆變的社會,在專家教授們所謂現實主意的美麗外衣掩蓋下,人與人之間已經無法重複那曾經那簡單純潔的人際交往了。社會快速發展,物質空前繁榮,是否就意味着必然要以犧牲道德為代價?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