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的是活人
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就算不被這隻肥鳥吃了，這麼高摔下去，不成為肉餅，也會斷手斷腳，到時跑不動了還是會被吃掉。
也許是離心力的作用，使得心裏完全落空。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無力感襲來，秦佩只覺得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已經放棄了掙扎。
只希望被吃掉的感覺不會太痛，如果能夠被一口吞掉就最好了，嚼的時間不要太長，這樣痛苦也能減輕些。
可萬一一口吃不掉呢？
嘶......那還要承受身體被生生撕裂的痛楚？
秦佩忽然又慶幸起來，幸好遇到的是一隻麻雀，要是遇到的是一條三文魚，那可就慘透了。
這個世界的動物顯然對人類充滿了恨意，秦佩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變異開了靈竅會記仇了？
罷了罷了，江湖傳言出來混總是要還了。
吃了二十多年的肉，現在才還，也不算虧。
人之將死，秦佩也別無奢求。但願死前能打一支全身麻醉，也算死得其所。
十八年後，不，一萬八千年後，待世界和平再投胎而來，又是一條好漢！
......
咦，不對啊.....
這麻雀開餐之前，不會還要作餐前禱告吧？
她都思想掙扎這麼久了，還不見下口？
秦佩悄悄睜開半隻眼一看，麻雀不見了，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騎着摩托車的黑衣人。
雖然他矇著臉，但是那雙裸月牙般彎起的眼睛裏，分明滿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秦佩怔了怔，隨即大喜，是個活人！
眼看秦佩就要被變異青蛙的三條長舌捲住，黑衣人才將她從舌頭裏撈出來，安在摩托後座，一把擰盡油門揚長而去。
變異青蛙奮力跳了半天，終於踩着別獸的腦袋跳到最高，三條舌頭在空中飛舞半天，卻還是撲了個空，憤憤的打了個死結，接着被緊隨而來的變異花蛇一口吞盡了肚子。
秦佩低頭看去，地面上的變異獸們漸漸聞不到人肉的氣味，便紛紛撲向身邊的變異獸。
轉眼間，那片土地上空的空氣都被血霧染成了紅色。
而那隻明明垂手可得的麻雀，卻孤獨的躺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一直無獸問津。
彷彿那只是一場享受廝殺的遊戲，並不在乎食物。
直到脫離了危險，秦佩依然恍惚，像還在做夢似的。
“唔。”前面傳來黑衣人的一聲悶哼。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是活人，我還以為是自己迴光返照，在做夢呢，呵呵......”
“大姐，你懷疑自己做夢，應該咬自己，你咬我幹什麼？”黑衣人沒好氣的說道。
“我怕痛呀......”
好理直氣壯的語氣......
“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到底心虛，秦佩立即轉移話題賠笑道。
“大恩不言謝，你記得以身相許便好。”前頭傳來輕飄飄的一句話。
“呃……這都什麼年代了，動不動還以身相許？這年頭能撿到一個活人，應該很不容易了吧？”秦佩說著，忽然想到什麼，連忙問道：“莫不是這個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
黑衣人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就算這個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沒那麼飢不擇食。”
秦佩沒好氣道：“那你還說什麼以身相許！”
“那是為了我父親。”黑衣人道。
秦佩愣了愣，問道：“請問您父親今年貴庚？”
狗血劇情也就算了，要是對方像言情小說里描述的那樣是個英俊瀟洒又多金的霸道總裁，她還能睜隻眼閉隻眼認命。
難道這黑衣人是被收養的，他的父親其實只比他大兩三歲，是個英俊瀟洒又多金的霸道總裁？
雖然是個大叔，勉強也能接受……
但如果是個老頭，秦佩現在就考慮着是否要跳車！
黑衣人哪裏知道身後那個女人腦子裏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從後視鏡看了秦佩一眼，冷冷的說道：“你也不年輕了吧？不過是吃了幾十年的冷凍液，剛從冰箱出來，模樣看上去還新鮮罷了。放了那麼久，皮肉估計都粗糙了。畢竟是冷藏肉，跟正兒八經的新鮮肉還是沒法比的。”
咦？是風太大了，撞風了嗎？剛才黑衣人說什麼？她怎麼沒有聽到呢……
“我說的是實話。”見秦佩不搭理自己，黑衣人又補充了一句。
秦佩眼角抽抽，這熊孩子哪裏跑出來的？家長呢？沒人管的嗎？
“雖然你可能會是我母親，但我也要說句公道話。你能嫁給我父親，絕對是你踩狗屎運了。多少人做夢都想嫁給他！你就知足吧。”
這是誰家的熊孩子？再不領走，可要抽他了哦！
秦佩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說服自己冷靜，冷靜，畢竟是救命恩人……
“其實呢，即便真是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咱們也不用這麼渴求。災難發生的時候，還有天宮躲過一劫對不對？上面一定還有許多女人，我在那裏也認識幾個人，到時候給你爹介紹介紹，不用着急哦。”
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誰說天宮躲過一劫了？從前的天宮像月亮一樣掛在天空上，可你現在能看到它嗎？”
秦佩一怔，她原先沒有太在意，以為只是受到末日的影響所以才看不到了。
現在聽黑衣人這麼一說，秦佩心中頓時不安起來。
“天宮也遇難了？”秦佩迫切的問。
自從懷疑地球的末日不是自然災難造成的，秦佩便隱隱猜測，這背後或許暗藏了一個強大而恐怖的敵人。
這敵人能夠將地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難道天宮也.....
沒有讓秦佩等太久，黑衣人便回道：“災難剛發生的時候，天宮便解體各自準備撤離太陽系，但途中遇到了襲擊。後來，逃出太陽系之後就與地球方面失去了聯繫。至今沒有人知道天宮是否還存在，還有沒有人活下來。”
說完，黑衣人立即補充了一句：“不過通常逃兵都是活不長的，估計早被滅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劈在秦佩腦海里，這是她最害怕聽到的結果。
醒來后看到地球變成這個樣子，秦佩滿心希望栗田真的參加了移民去了天宮。
可是現在......就連天宮也下落不明，凶吉未卜......
她的心一陣落空，像塊被擰乾的抹布似的揪揪的痛。
栗田究竟還活着了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秦佩立即又固執的告訴自己：不，栗田一定還活着。
他那麼聰明，一定會想辦法保存自己。
就像秦佩那麼固執的想要找到栗田一樣，他也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從後視鏡看到秦佩緊抿嘴唇不說話的樣子，黑衣也打住了話題，道了句：“坐穩了，我們準備改變路線。”
“什麼？”秦佩問。
話音剛落，摩托車的車頭便驟然四十五度轉向，向著地上一個漆黑的大洞疾速衝去。
潛意識告訴秦佩，這樣陰暗的地方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那是哪？”秦佩急忙問道。
“變異兔獸的地洞。”黑衣冷冷淡淡的說道。
“弱弱的問一句，變異兔獸還吃蘿蔔嗎？”
“不吃，吃肉。”黑衣人回答，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尤其是活人的肉。”
秦佩驚恐，那不是自動送上門去被吃？
“老兄，我覺得不太妥......”
“那是捷徑。”
“老兄，安全第一。”
“放心，應該死不了。”
應該......
這麼任性嗎？
秦佩心堵，張開嘴巴準備勸他三思。
但是摩托車絲毫沒有轉向的跡象，反而驟然加速，吹得她臉皮都要變形，不得不又閉緊了嘴。
最後只能閉上眼睛，默默的祈禱句：“阿尼陀佛，佛陀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