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保持初心
楊九郎住在了天波府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房間,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前世,,,
十六歲取得律師資格,大學一畢業,就在大名鼎鼎的“宏聲律師事務所”實習一年、執業兩年了,當時,所里破天慌的為他配備了兩位老師,一位是坐在他對面的黃亦山大律師,另一位則是所里的一號所長孫千百,,,而兩位師傅,也太有不同之處了吧,首先是黃亦山老師,他辦案子就象是一股清風,輕拂得包括法官在內的整個法庭,自覺不自覺的全都傾向於他,他辦案的成功率,達到了可怕的百分之六十七左右,而黃老師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從不和法官有任何牽扯,就是敗訴,也只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楊九郎的第二個師傅孫千百,教給他的則完全反了過來,他帶着楊九郎,花着當事人的錢,把本市的、凡是他認識的、有點交情的、共有一百多位法官全部介紹給了楊九郎認識,還不厭其煩的說著一句話,“從古至今,熟人好辦事,這點,可別象你的黃老師學習”,而楊九郎的同事,則從來不知道孫所長何時辦輸過案子,求他接案子的人,都能排到幾里地外去,而他,則依然每個月只接那麼幾個,其他時間么,全陪法官喝酒去了。
在這兩位冰火兩重天、竭然不同辦案風格的師傅悉心栽培下,楊九郎被逼也好、自願也吧,反正也走出了一條全新的辦案之路。
楊九郎不論是自己要打算辦那一個案子,如果是被告,必定先去請主審法官好好在飯店請教一頓,當然花的全是當事人的錢,等到開庭時,面對他突然出現而驚訝的法官兄弟,他又會微拂起黃老師的清風,讓很大一部分案子當庭判決。但如果是原告,他則同樣在飯店先請教相熟的、未來可能是主審法官的一頓,再拉着立案庭的大哥哥、大姐姐們,在飯店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才能將案子分配到相熟的那位法官哥哥、姐姐或兄弟、妹妹手下。至於到外地去辦的案子,他則拉着孫千百所長,人託人、臉托臉的找關係,反正,在他沒有和主審法官及立案庭達成共識之前,絕不立案,而對於實在找不到關係的,所里指給他必辦的案子,也只能努力學習黃亦山老師,在微拂的輕風中,與對方儘可能的達成和解,反正做律師的,還從沒有人進過天堂,即然選擇了這個職業,那也只能下地獄?,“不,只要我保持初心,良知會告訴我,一切做法都只是手段,,,,!!!只不過苦了自己而已”。
當年的年終總結,楊九郎竟然辦了大大小小三十七個案子,而且,除了勝訴,就是調解結案,全所一百多個律師集體嘩然,而兩位師傅則笑哈呵的請楊九郎去了全市最高檔的酒店。
三天過後,所長師傅讓內勤把他請到了辦公室,“九郎啊,這裏有一個案子很特殊,你看能不能突破一下”,一邊說,一邊從書櫃中拿出了八個檔案袋,先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大致看了看,再推給楊九郎,“反正這個案子也不急,剛剛上訴,你至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徒兒全聽師傅的”,楊九郎調皮的一笑。
“這是你黃師傅一直在辦的一個案子,現在已經是第八個年頭了,對方請動了省檢察院抗訴,當年的主審法官,因為這個案子進了監獄,時刻等待批捕,我們的當事人,也為此入了監,而你的師傅黃亦山,更因為這個案子,正在接受檢察院的調查,我作為一所之長,對於這種其他律師的案子,不能插手,你則不同,因為他是你師傅,先看一下卷吧,回頭再告訴我如何下手,最後告訴你兩個件事,第一、黃律師因病要休息兩個月,你有事直接找我,第二,該案的主審法官,乃是你二十年前的同校師兄,但我也與他不熟,他只知鑽研學問,平時很少與外人打交道”。
拚命閱讀了一個月的卷,帶着兩個黑眼圈,楊九郎找到了所長師傅,笑了笑,“師傅,即然高大法官是個學者,那我就好好的請教一下這位師兄吧”,說著,遞過去了一張打印出來的稿件,真正的內容只有中間的一段文字,“即然初審之時,當年的被告沒有提出反訴要求返還貨款,直到再審才提出,這中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兩個月,早就超過了民訴法兩年訴訟時效的時間,所以,對方可以主張這項權利,但法院卻不能給予支持,而對方一直申訴的是,當年原告的產品質量不合格,應當賠償其損失,這與再審時提出的返回貨款,不是同一個法律關係”。
“對方提出賠償的前提,就該是變相的提出了返還貨款,,,”,所長指出。
“可訴訟請求中,對方應該明確提出,因為,他們沒有付款的任何證據,本方也否認對方付過貨款,老師您說呢?”,“看對方律師的水平吧!”,孫千百答道。
一個月後,楊九郎堂而皇之的一人去了法院,面對對方強大的律師陣容,他只讀了一遍答辨狀,剩下的一概認可,到了辯論階段,也只有一句話,“請看答辨狀”,開完庭后,一個人回了宿舍,睡了三天才去上班。那個案子,在那個高師兄以辭職為代價,死活也不聽從上級安排結果的情況之下,一年後總算是下了判決書,楊九郎這個小不點終於贏下了這個案子,從此,也和那位師兄成了忘年之交,最後的結局是,也和白天的案子一樣,對方當事人反而輸得心服口服。
自已的當事人出獄了,當年的主審法官也出獄了,自己的師傅黃大律師也長喘了一口氣,但讓大家心照不宣的是,所里再也沒有一個人談起過這個案子。而對於白天的案子,如果不是為了師傅他們,楊九郎問自己,“難道,我真的也會出手?”,帶着疑問,終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