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的純潔無暇

這個他當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進宮除了說這些事，段楚雲也是特意看皇后的，他聽宮人們說一到下雪的日子，皇后總是喜歡站在雪地里愣愣發獃，誰勸也沒有用，一站總是一個時辰之久，以前皇後身子骨特別硬朗，如今身子漸漸消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時，門外也飄起了大雪，像是撒落的白色花瓣，純潔無暇。

“外頭下雪了。”皇后不禁道。

段楚雲聞聲望去，只看見雪地里玩的正開心的段宏和小傢伙，二人嬉笑打鬧，天真爛漫。

皇后喚了一旁的楊姑姑：“阿秀，讓他們把雪兒跟宏兒帶進來吧，這雪大別受寒了。”

小孩子可禁不住風吹。

“是。”

楊姑姑向外走去，皇后又看向了段楚雲，瞧着他盯着門外的人淺笑的模樣，道：“看着孩子漸漸長大，是不是挺欣慰的。”一個男人帶大一個孩子可不容易。

段楚雲收回目光，聽着皇后的話心中確實有些欣慰：“自己帶大的，是有些不一樣。”

“孩子大了，還是早點娶個王妃回去照顧的好。”

段楚雲一下明白了，姨母這是在催他成婚呢。

可惜，他現在沒這個心思。

見段楚雲不說話，皇后也知道她這個侄兒不急着成親，她也只是說說。

不過另一方面，孩子一旦大了難免會排斥，早娶了也好。

紫蘇抱着小傢伙，楊姑姑牽着皇太孫走了進來。

這一進來，小傢伙就直接往段楚雲身旁走去，伸手要抱。

“爹爹。”段楚雲將小人抱起，細心的拍去她身上的雪花，深怕凍着她，而後將帽子戴上，起了身。

“那姨母我們先走了。”

皇后也不留人，皇宮是個不太平的地方，少待些為好。

“好，晚些我讓阿秀差人把梅花跟糕點送過去。”

“楚雲告退。”

段楚雲剛要走，不想外頭卻突然傳來一聲：“陛下駕到！”

皇后眉色一變，站了起來。

段楚雲倒沒什麼，抱着小傢伙站在原地，看着門外穿着龍袍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進宮，見到他是正常事。

鳳鸞宮一眾人紛紛行禮。

“給陛下請安！”

皇帝心情似乎不錯，滿是笑意。

“免禮。”隨後坐到了皇后對立的位子。

皇后溫婉道：“陛下怎麼有空來臣妾這兒了？”這話明顯是客套話，語氣和藹，可眼底卻藏有冷意。

“昨晚下了一場雪，想着你這裏的梅花肯定都開了便過來看看。”皇宮中除了梅園便只有鳳鸞宮的梅花最為好看，可段軒以往很少來她這看的，都是她折一些送過去。

皇後面不改色依舊是帶笑：“臣妾本來還想給您折幾枝送些過去呢。”

“你有心了。”皇帝握住皇后的手，看似夫妻恩愛，可這中間卻夾雜着不一樣的情感。

夫妻二人交談完，皇帝這才注意到了下面的段楚云：“雲兒也在啊。”

這話有些尷尬，畢竟這一進門便能看到的人卻到現在才問話。

段楚雲不慌不忙，鎮定道：“給皇叔問安。”

反正他早就習慣了皇帝對他的態度。

段軒看着自己這位侄子，說實話每次見面都有些不舒服。

就只是因為他是離安王的兒子，他的身上總是會讓他看到離安王的影子。

皇帝沒多說什麼，只是答應了一聲：“嗯。”

小傢伙的小腦袋冒了出來，看着段軒，甜甜的喚了聲：“皇爺爺。”

瞧見段楚懷裏的小傢伙，段軒神情立馬一變，笑的很是慈祥：“雪兒真乖。”

小傢伙每次都會陪段楚雲進宮，有時都會去見皇帝，二人便也熟悉了，小傢伙還挺喜歡段軒的，主要是段軒很寵她，不僅親賜封號還經常賞賜東西。

明明似乎不怎麼待見段楚雲的樣子，可卻對小傢伙不錯，皇帝的心思果真難猜。

皇后看着叔侄二人似乎有些尷尬，立馬站了出來，對着皇帝道：“雲兒還有些事要回府，陛下就讓他快些走吧。”

段軒本就沒有要留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嗯，退下吧。”

段楚雲退下，轉身那一瞬，眼眸下是一片冰冷，就像雪一樣，冷的刺骨。

不多久，皇帝也離開了鳳鸞宮，皇后差人把段宏也送回了太子府，一下子，原本熱熱鬧鬧的鳳鸞宮又冷清了。

外頭的雪還在下，只是不怎麼大了，皇后一個人獃獃站在鳳鸞宮的中間，一身雪白的斗篷彷彿與大雪融為一體。

楊姑姑看着心疼極了，撐着傘走了過去。

“娘娘，回去吧，別站了。”這雪這麼下，又有冷風吹，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住，何況皇后這瘦小的身軀。

皇后：“阿秀，把傘拿開。”

楊姑姑猶豫了半刻，沒有拿開，直到皇后看了她一眼她才收了傘。

她寧願站在這的是她而不是皇后。

她知道阿秀心疼她，可這卻是唯一能讓她舒服些的辦法。

皇后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悲涼：“我是在洗去一身的罪孽。”

“娘娘……”

娘娘根本沒有錯，錯在陛下。

其實也可笑，如若一場雪就能洗去罪孽，那世間豈不沒有了壞人。

可只有這樣，才會讓她舒心，她有時夜夜做惡夢，她也做過錯事，她也無法挽回過，所以，她只能告訴自己，要贖罪。

可她身在深宮中，如何贖罪，吃人的地方，只有勾心鬥角，只有罪孽。

伸手接住一片雪，她笑的真實：“大雪真好，白的乾淨，沒有污穢。”

可再純潔無暇，終究也會被融化。

宮人只知道皇后每次都會傻傻站在雪中，可誰也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