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這裏是我家

60這裏是我家

?熱浪迎面撲來,文斌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正廳的一樓燃燒起來了,濃烈的悶火生出大量的白色煙霧,像一朵盛開的白蓮花,撲撲撲衝上天空,然後擴散。看樣子應該是釋放了燃燒彈,幸好這棟建築不大,左左右右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平米。

空氣中的熱浪拂過之後,文斌才勉強睜開眼睛往裏觀望,長這麼大,文斌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視力是如此的好,如此遠的距離,他卻清楚的看到燃燒的正廳里一張張掙扎的面孔,張奶奶,李阿姨,劉叔,還有孤兒院裏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他們被火苗包圍,正聚攏在玻璃窗附近上下揮舞手臂,扑打着面前越來越濃的白煙。

這是什麼情況,要燒死他們么?

文斌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愣在原地。

“不,不要……”他幾乎想都沒想,腳下用力越過警戒線,向那個正廳狂奔而去。

此時管事的警官正跟吳教授談論病毒的問題,一個沒留意,文斌已經跑出去十米遠了。

“攔住他,快!”

兩個守衛模樣的人看到衝上來的文斌,立馬伸開手臂阻擋,但是那個飛速疾奔的身影在距離他們半米的時候突然身體往後一仰,膝蓋彎曲四十五度,從兩人橫擋的手臂之間劃過去,隨後傾斜的身體毫不猶豫的反彈起來繼續往大廳正門跑去。

這一高難度的動作把後面高喊的警官震了一下,同時兩個守衛也略微驚詫而慢了半拍,轉身之時身手敏捷的文斌已經跟他們拉開距離。

但是越是靠近建築物,守衛越加多起來,文斌滿眼都是熟悉的親人被活活燒死的模樣,躲閃不過是本能反應,所以不出半分鐘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警察制服了。

“放開我!!放開,你們要燒死他們么?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為什麼……放開!!”手臂被一個大漢挾住,文斌奮力掙扎了兩下,雙眸緊緊盯着遠處的玻璃窗。

大漢沒理他,只是死死的按住他的手臂,防止他再繼續往火坑裏沖。

文斌嘶喊了兩聲,手腳都被束縛,眼看着所有人一個個倒下去,直至再也無人對着玻璃掙扎,心臟不由自主的抽搐兩下,胸口處傳來強烈的窒息感。大火淹沒了他們的每一個身影,每一張臉,最終眼前只有漫天的火光,和閃爍的晶瑩。

兩行滾燙的液體劃過臉頰,所有的景物都模糊了,嗓子有些哽咽。

文斌自然明白為什麼要燒死他們,從他們茫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神,還有僵硬的肢體動作完全可以判斷出他們都已經變成了活死人。但是他們畢竟是自己的親人,雖然面對大寶子的時候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狠下心,但是這裏有他所有的親人,即便他再理智也無法眼睜睜看着所有的親人被大火吞噬,活活燒死。

他的童年,他的過往,他的親人都隨着衝天的火光消散在空氣中。洋洋洒洒的灰燼從遠處飄過來,落到文斌的頭髮上,臉上,胸膛上,然後侵入心底。

人們往往覺得孤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血親,沒有家,沒有父母疼愛,沒有兄弟姐妹歡娛,但是文斌從未覺得自己可憐過。童年的時光里每天晚上都有李阿姨的故事和溫柔的輕拍,每日三餐都有張奶奶精心準備的飯菜,每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都有劉叔帶領他們上山摘果子的回憶。跟他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有的被無兒無女的人家領走了,有的長大奔走外地,而文斌一直都在這裏,一直看着陪他們長大的親人。他們或許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但是有些感情已經融入血液,從此血濃於水。

大火持續五分鐘,路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負責的警官才下令消防隊上去滅火。

拽着文斌的大漢鬆了手,文斌渾身一灘跪倒在地。

隔着十幾米的空氣,他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吶喊聲,他們的哭訴聲,還有遠在心底的諄諄教誨,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自己。文斌雙拳一緊,用力捶在地上,頓時殷紅的液體從關節處浸出來。

如果沒有他跟卡森的相遇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如果他早留意到院長的狀況是不是就能避免他們被感染,如果他還記得這裏的情況早些過來,是不是不用全部都燒死。如果,可是誰又能預知如果的事。

覆水難收,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人死了就是死了。無能為力的事情只能面對它殘酷的結果。

“哎,你跟我來一下。”剛才走掉的大漢又折了回來,面無表情的對文斌吆喝一聲。

只是跪在地上的人雙目發直,有些魂不守舍。

警服大漢推了推他,“起來了,我們長官有話要跟你說。”

文斌依舊不語,只是木楞楞的看着被燒黑的樓房,玻璃被砸碎,大批的消防隊員已經七手八腳的把火勢壓了下去,很快飛舞的水龍代替了耀眼的火舌。

見地上的人跟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警服大漢只好雙手把他架起來,半推半拖的把文斌弄到一輛加長的警車上。

警車裏坐着之前的警官和戴金邊眼鏡的教授,兩人皆是一臉肅穆。

“這件事很難跟你解釋,我只能說他們都被一種特殊的病毒感染了,全部都失去了意識,而且他們本身也帶有強烈的感染能力,而且還有小幅度的攻擊性,短時間內我們無法研製出抵抗這種病毒的抗生素,為了防止事情更大範圍的惡化,我們只能消滅傳播體。如果這其中有你的親人,我們很抱歉,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們要對整個城市的居民負責。”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人已經燒成灰了。”

戴眼鏡的吳教授抿了抿嘴,“這裏是大部分的人都是無親無故的孤兒,你跟他們很熟吧?”

文斌低着頭,沉思了片刻才啞着嗓子開口,“我就是從這裏出來的,這裏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親人。”親人兩個字在文斌的喉頭打了個顫,發聲有些澀。

坐在對面的兩個人注意到他難以抑制的情緒,不禁微微嘆息了一下。吳教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不是我們狠心,其實他們在被銷毀之前就已經死了,我們仔細查看過他們的瞳孔,是擴散狀,且肌肉全部鬆弛,之所以還呈現活着的樣子,完全是因為病毒所致,這種病毒很強悍,可以控制人的神經以及肢體動作。”

“我懂……”

“你能理解就好。”

“我們希望這件事就此為止,你也不要到處宣揚,這對於你對於我們都沒什麼好處……”

往後的話文斌懶得再聽,思維再次陷入無盡的回憶中。從警車裏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消防隊員把燒焦的一具具屍體抬出來,心頓時又跟針扎似的難受無比。

剛才那個吳教授告訴他,並不是所有收容所的人都被感染了,還有幾個孩子幸免於難,已經被隔離開了,正在檢測他們身上有無攜帶病毒。

在文斌的強烈要求下,吳教授帶他去看了被隔離的幾個孩子,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文斌看到大概有七八個孩子聚攏在一起玩耍,最小的那個小女孩眼睛有些障礙,正趴在地上堆積木。文斌敲了敲玻璃,“青青。”

不知小女孩是聽到了還是因為有人過來造成光線變化引起她的注意,她撅着屁股爬起來轉了轉頭,看到文斌后立馬顫巍巍的跑過來,“文叔叔……”

所有倖存的孩子中,只有青青是原先他們孤兒院的,文斌不知道她是怎麼倖免的,但是看到有活着的,心裏還是升起一絲安慰。

吳教授說這些孩子不知道會不會帶有隱性病毒,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從隔離間出來。帶不走青青,文斌最終還是落寞的離開了。事情演變成現在的樣子,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的。

就像最強烈的打擊往往在很久之前就埋下了伏筆,卻總讓你措手不及。

文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當他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到樓道里。

“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給你十分鐘收拾時間,我們馬上上飛船。”他一進門就看到卡德臉色難堪的站在門口,語氣帶了強烈的責備。

文斌怔了怔,違心的話脫口而出,“我不去天狼星了,你們走吧。”

“不去?為什麼?昨晚你還很有興趣的。”

“沒有為什麼,我更喜歡地球,這裏是我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存稿箱。主人讓我來發文,我就來了(鬼臉)

主人還說快要完結了,讓我翻白眼鄙視從未出水的娃和大中小霸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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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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