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實篤調任西寧馬太太智擒王蟒一

明太祖洪武九年(1376年)，脫歡辭世，其長子阿實篤襲職。因阿實篤年幼不能理政，由母親馬夫人親政護印。

馬夫人可是經過大風大浪見過大世面的人，再加上自幼聰慧，辦事果斷幹練有主見，所以家內外大大小小的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她深感身處亂世，凡事都有個防備，以備不測。她要求家裏男女老幼一有空閑就習文練武，尤其對身邊丫鬟們要求更嚴，親自帶她們舞刀弄劍，騎馬射箭。在她的調教下，這些女孩子各個都身手敏捷，出手不凡。阿實篤帶領屬下一班人，走村巡野，捕賊輯盜，一時間八寶川里風清氣正，人們安居樂業。

到了第二年，朝廷令下，阿實篤調任西寧衛百戶。臨行前，馬夫人諄諄教誨阿實都要好好為官，切不可辜負朝廷恩典。阿實篤依依不捨，他撫摸着弟弟鞏卜世傑的頭，囑咐他好好習文練武，照顧阿媽。然後一步一回頭走馬上任。

日月如梭。一晃一年過去。

這一天正是三月三。春和景明，楊柳吐翠，大地泛綠，牛羊歡欣。馬夫人帶着家人在後花園種花植樹。她們種的有榆樹，楊樹，桃樹，梨樹，還有幾棵核桃樹。

大家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這時有一個守門人匆匆趕到，走到馬夫人面前：“太太，朝廷來人了！”

馬夫人一聽，心裏明白，朝廷來人，必有大事！

雖然年過五十，馬夫人依然腿腳硬朗，她急忙來到大堂。

來人正是陳內使及兩個隨從。

“大人好！”

“馬太太好！”

打過招呼，陳內使就言歸正題：“馬太太，我這次來，傳皇帝口諭——涼州蘿蔔山達官戳只——俗稱王蟒的叛亂了，帶領數百人堵塞河西大道，搶劫客商行旅，四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還膽大妄為，竟然攔路劫貢，驚動了朝廷。官兵多次圍剿未能成功。派趙內使去詔安，又被他們被殺害。如今達官戳只氣焰十分囂張，朝廷亦深惡痛絕，漠北戰事緊張，實在抽調不出大軍，特命你等想方設法儘快剿滅賊寇！”

“這個——”馬太太一聽，頓感事情重大。

“你等沒有辦法？”陳內使問。

“既然朝廷有命，豈敢不從！不過得容我們一段時間好好準備一番，想出了穩妥可行的辦法，方能一舉成功！”

“那就好！我回去復命，你等千萬不可大意！”

安排陳內事吃過飯踏上歸程，馬太太腦子迅速轉動起來，怎麼才能一舉成功剿滅達官戳只呢？思來想去，只能智取不可力拚。

對達官戳只，馬太太早有耳聞，他是個藏民，身材高大，威武有力，能一把勒住奔馬，而且有一身好武藝，他和弟弟帶領數百藏民佔據蘿蔔山為依託，橫行鄉里，無惡不作。周圍的人們對他又恐怖又害怕。以致添油加醋把他給神話了，說他原來是蘿蔔山上的一條巨蟒，後來成了妖精，變個人的模樣兒，盤踞在山洞裏。身子有丈八，腳像一對匣匣，手像兩個耙耙。一到晚上，那對眼睛裏，射出兩道綠茵茵的凶光，能照到幾里遠的地方……

馬夫人派人把阿實篤從西寧叫回來，一起商議剿捕達官戳只的辦法。斟酌來斟酌去，只有智取，才能獲勝。經過深思熟慮，一條完整可行的計劃形成了。

馬夫人令長子阿實篤前往蘿蔔山邀達官戳只來連城訂盟。

一切準備妥當，阿實篤帶領二十多名部下，趕了10隻羊，牽了兩頭白氂牛，以及其他若干財物，匆匆上路，不幾日就到了蘿蔔山下。

“來者何人?”有守山口的嘍啰大聲喝問。

“我是連城百戶阿實都。麻稟告你家大王，就說世守連城百戶阿實都特來拜望犒勞大王。”

“你們等着，不許亂動。我這就去報告大王。”

達官戳只正在山寨議事廳和弟弟，以及其他幾個頭領商量下一個搶掠的地方，忽然聽報有人來犒勞還不相信。是啊，周圍的人都對他們恨之入骨，官府也對他們恨得咬牙切齒，巴不得一下子全部消滅，怎麼還有人來犒勞?

“走走走，我們去看看。”

“大王威名遠播，可喜可賀！”有人討好道。

來到山腳下，看到阿實篤一行，達官戳只要來個下馬威，敞開嗓子大聲喝問:

“你是什麼人?敢到本大王這兒來，這不是老虎頭上來撒野?不怕本大王吃了你?”

“我乃世守連城百戶阿實篤。聽說大王力大無窮，武藝高強，能征善戰，特來犒勞大王，並有要事想謀。”

“你一個娃娃家有什麼大事好商量?我看你是吃了熊膽豹子肉，前來送死。小的們，把他給我綁了！”

“哈哈哈——”

阿實篤朗聲大笑。

“你笑什麼笑？”

“我笑你！人們都說你是蓋世英雄，我看你就是個胸無大志的草包，也就只會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看你表面上人高馬大，威風凜凜，誰知內心卻是小肚雞腸，不足與謀大事。那我們就告辭了，後會有期！我們回。”阿實篤調轉馬頭。

“哎哎哎，你說誰是小肚雞腸?你，你，你，你怎麼罵人？”達官戳只還沒有人敢當面說過他，一時沒回過神來。

“你站住，謀什麼大事？”

“大王，你這是待客，謀大事的架勢嗎?”

達官戳只一愣，轉而明白過來，“小的們，迎百戶都山寨議事堂議事。”

來到山上議事廳，分賓主坐下。阿實篤站起身，拱手做輯道:“大王，我特意挑選10隻七山大肥羊，三隻跑鹿，兩頭白氂牛，以及其他若干禮物獻給大王，區區薄禮，還請大王笑納。”

“百戶客氣了。”

“大王可知，我今天送上的這些牛羊，看似普通，實則都是珍品。”

“此話怎講?”達官戳只的兄弟一臉不屑。

“大王可知，想我庄浪衛作為河西門戶，地勢遼闊，無產富饒，實在是一塊建功立業的寶地。就說我的轄地連城八寶川，東捍庄浪，南接蘭州，西連西寧，北靠烏鞘嶺，中間有大通河流過，物產豐富，黎民百姓安居樂業。如果你我聯手，要糧有糧，要人有人，以大王的神勇，加上我轄地數千子民，靠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我們一定能成就一番事業。那時我們自然就能縱橫馳騁，大展宏圖，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哈哈哈——好好好——”達官戳只樂得手舞足蹈。

“大王若願意，我們請大王到連城去看看，簽訂盟約，共圖大計！”阿實篤站起身抱拳相邀。

“大王，不可！這小子是來欺騙大王的！”達官戳只弟弟瞪着眼睛，心裏充滿疑慮。

“我為什麼要欺騙大王！我是真心來與大王合作的，你們不相信那就算了！——只可惜我們看錯了人！”

“你是真心的？”

“如果欺騙大王，我就雙眼失明，變成瞎子，不得好死！”阿實都賭咒發誓！

“尕將軍，我諒你也不敢！”達官戳只笑着捋了一把鬍鬚，“你說盟約怎麼個訂法？”

“大意前面已經說了，具體事宜家母請大王到府上仔細商議，在下不敢做主。”

“你阿媽怎麼不來山上籤訂？”

“家母年事已高，行走不便，不得不勞駕大王屈駕前往。”

“什麼時間？”

“大王方便的時節。不過在下認為越快越好。”

“這個，這個，”達官戳只目視眾人，徵求意見。

“過幾天就是四月八了，連城石屏山四月八遊人如織，大王不如這一天到連城來，一來瀏覽風光，查看民俗風情，二來訂立盟約。”阿實篤說，“大王不如先派個手下得力幹將，隨我先去查看，再做決定。”

達官戳只轉眼一想，指着三大王說：“那就麻煩兄弟你走一趟，給我打探虛實，看個究竟。你回來我們再做決定。”

“得令！大王放心！我一定替大王把這裏面真假虛實，水槽道路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個三大王瘦高個，平時一雙眼睛三角眼咕嚕咕嚕轉，一肚子鬼主意。

阿實篤辭別達官戳只，裝着沒事的樣子，帶着三大王一路不慌不忙，悠悠逛逛，回到連城家裏。

馬太太一家殺羊宰牛，七碟子八大碗，熱情招待招呼三大王。席間，馬太太又極言對達官戳只的崇拜，訴說急於與達官戳只結盟的意願。又喚出兩位裊裊娜娜的女子，說是給達官戳只準備的壓寨夫人，又拿出絲絹布皮若干、白銀100兩，送給三大王，請他在達官戳只面前多多美言，早日結盟。一旦結盟，我們自然是一家人了，一定再重謝三大王。

三大王住了三天，阿實篤一家捧為上賓，小心伺候，殷勤款待。三大王那受過這樣的招待，頓覺看的順眼，聽得順耳，吃的順口，事事順心，徹底打消了疑慮。他告訴阿實篤自己明天回山上，請達官戳只早日前來訂立盟約，馬太太特意又為他備了一桌美食，席間馬太太再次虛意稱讚達官戳只武藝超群，願意結盟，又拿出部分財物說是要贈給達官戳只的。三大王對馬太太說：“您們這樣誠心實意，我一定報告大王，今天是四月初一，讓我家大王就在四月八前來府上訂立盟約！”

“這樣最好！”阿實篤連連敬酒致謝。

第二天一大早，送走三大王，馬太太和阿實篤等仔細商量了如何擒拿達官戳只的具體事宜，並進行了反覆演練，以確保萬無一失。

三大王回到蘿蔔山上，立即告訴達官戳只馬太太如何敬重大王，如何急切希望早日結盟，如何殷勤招待自己，以及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要送給他，尤其是準備了兩位如何絕妙的女子要送他做壓寨夫人。

達官戳只聽了，樂得合不上嘴，大誇三大王會辦事，決定四月初六下山，初八到連城訂立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