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楊漣墓
“什麼!不能穿越!”喬明驚訝的喊出聲,“陰曹地府都有了,為啥穿越不行?是不是你不行?”
苟日新外表是只短腿兒貓,但他的內心卻是個真男人,“不行”這兩個字無情的踐踏了他作為一個男人應有的尊嚴。他眯起貓眼,猛地伸出爪子一掌拍在地上,“首先,請收回你的話,第二,是你理解有問題。”
眼前的貓一腳跺地、威風凜凜,一臉嚴肅的向自己法警告,喬明見了不但沒有一絲懼意,反而被逗的捧腹大笑,小樣兒,一指頭彈死你!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問道:“那你什麼意思?總不能去陰曹地府找人吧?”
“楊漣,葬在哪裏?”
喬明忙開始搜索:“度娘說,楊漣墓,如今位於湖北省廣水市龍興溝龍興水庫的一處山凹,也叫楊忠烈公墓。”
“不在這兒?”苟日新一愣。
“在湖北省廣水市區,咱要出遠門了,”喬明一臉興奮的看着苟日新,“你會瞬間移動嗎?嗖一下的那種?能帶人嗎?”
苟日新:“怎麼去?”
喬明:“你們鬼平時怎麼出遠門?飄着去嗎?能飄多快?”
苟日新:“需要坐飛機嗎?”
“鬼也開飛機?”喬明大吃一驚。
“到底能不能溝通!”苟日新皺巴着一張貓臉,惡狠狠的喵嗚一聲。
喬明猛地坐直身體,嚇得打了個哆嗦,“你們鬼真的啥都不會?不科學呀。”上上下下將苟日新仔細打量了一番,喬明不甘心的補充道:“鬼會噴火不?”
“滾!”
背包里,塞滿了溫昕特意準備的香燭、紙錢還有一把小掃帚,“去了再買些水果,掃墓的時候心要誠,知道嗎?”
喬明無奈的點點頭,“知道了,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注意安全,祭拜的時候要小心,可別引起森林大火。”
“知道啦,不敢麻煩你家消防小哥哥。”喬明邊說邊朝溫昕擠眉弄眼,
溫昕小粉拳捶在喬明肩上,紅着臉怒目圓睜,“討厭。”驚得喬明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還有,這個給你。”一本藍色封皮的古籍拍在喬明懷裏,上面三個黑色宋體大字:《楊漣傳》。
“你怎麼了?”喬明看着突然紅了眼睛的溫昕,嚇得一蒙,“我就去幾天。”
“誰惦記你,”溫昕吸了吸鼻涕,“本宮只是痛恨魏忠賢這個王八蛋,為何如此心狠手辣滅絕人性,還有那許顯純,簡直禽獸不如,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一個忠臣,”說著竟然不管不顧的大哭起來,“你說他一輩子多慘啊。”
“你這是做了多少功課?”喬明震驚了。
“怎麼,只許你掃墓,不許本宮紀念嗎?”溫昕醒着鼻涕,抽噎道。
由B市去往湖北省廣水市的火車上,一節火車的人時不時瞅向中鋪的位置,那裏趴着個女孩,一路上自言自語就沒停過。
喬明趴在逼仄的床位上,面前攤着《楊漣傳》,一邊看一邊和苟日新嘮嗑。“嘖嘖嘖,怪不得溫昕哭的如此驚天地泣鬼神,原來楊漣是真慘。”
“人丑就要多讀書。”苟日新嗅了嗅卧鋪的被褥,覺得有股男人的臭汗味,於是將自己掛在了床沿。
“十四歲結婚,十六歲中秀才,二十二死於死了爹,二十三歲死了老婆,二十五歲二婚,二十六歲卧床不起差點病死,三十二歲才中舉,也算是個大器晚成的。後來越混越厲害,官居高位,可書上卻寫他是個‘舉廉吏第一’,這說明啥,說明他當了一輩子官半點兒油水都沒撈着。被魏忠賢冤枉貪污的時候,銀子還是老百姓給他湊的。”
“你是不是對當官有誤解?”苟日新舔了舔爪子。
“不然呢?”喬明怒目橫眉,“再看看他輔佐的兩任皇帝,一個明光宗,號稱‘一月天子’,本來出生不行還不爭氣,沉湎酒色,縱慾淫樂,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
苟日新晃了晃尾巴。
“吃春藥死的!去了陰間不得羞死。第二任明熹宗,大字不識一個還被擁護為皇帝,出了名的木匠皇帝,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就是講明熹宗造機關的,當時還同情他生不逢時,如今我為自己的同情感到恥辱。”喬明越說越氣,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多少忠臣因他的不作為而死。可憐楊漣一生忠義,擁護了兩任皇帝,最後還被貶為民,你說他一輩子辛勞,安安穩穩的回去養老多好,可魏忠賢這王八蛋還是不放過他,非要抓回來讓他受折磨,那麼大年紀還要受慘無人道的酷刑,要我是楊漣,我他媽早化作厲鬼,找魏忠賢報仇了。”
“你,要不要靜一靜。”苟日新瞠目結舌的看着喬明頭上升騰的一團火焰,娘的這就是傳說中的火冒三丈嗎?
“老子靜不——”
“喵嗚!”苟日新突然尖叫一聲掉下了卧鋪。
“苟日新!”喬明慌忙朝下一看,只見一個三歲的小孩手緊緊拽着苟日新的尾巴,笑嘻嘻的窩在一個婦人懷裏,“喵喵···”叫個不停。苟日新周身炸成了刺蝟,他憤怒的朝小孩兒一吼,抽出尾巴跳回喬明的床位。
“怎麼了?”那婦人聽見動靜,抬頭朝喬明看去,“掉東西了?”
“沒···沒什麼···”喬明尷尬的笑笑,急忙縮回身給苟日新順毛。
“喵喵喵···”那婦人繼續逗着懷裏的孩子,“今天怎麼了,總是學貓叫,嗯?”
從公交車下來,喬明吸了口凌冽的冷氣。眼前是廣水市有名的中華山森林公園,深山連綿,山上的樹陰森森綠着,呼嘯的山風刮在臉上,提神醒腦。
楊忠烈公墓就在這公園西南山下龍興溝附近,據說旁邊還有個明顯的龍興水庫做地標。一人一貓站在山腳下,喬明有些膽寒,“你說,我們要死在這森山老林里,不是給黑白無常添麻煩嗎?”
“自作多情。”苟日新翻了個白眼,大步向前。
大冬天的來掃墓,尤其還是個不熟的古人,且得找。一人一貓沿着叫蘆花灣的路線,消失在彎彎曲曲的山路里。喬明受不了一路只有呼嘯的寒風,拿出手機讓度娘語音介紹楊漣墓。機械的女聲,生硬的開始講話。
“楊漣墓位於龍興溝背山面水的一個山凹裏面,對面是於唐朝時候修建的龍興寺遺址。這裏的山峰像屏風一樣展開,素有‘扇子屏’的美稱,溪水流過九曲之後又匯聚在山下,因此被稱為‘龍興溝’,這裏風景秀麗,空氣清新。”
喬明抬眼看了看被森林覆蓋的大山,猛吸了幾口氣。
“為什麼楊漣要葬在這裏呢?因為在龍興溝的下面有一個叫做‘蘆花灣’的地方,那裏住着的人基本上都姓‘詹’,他的夫人就是姓‘詹’,其次,龍興溝的風景優美,另外加上它對面的龍興寺香火旺盛,是一個很好的風水寶地。”
“呦,楊漣還是個戀妻的?”喬明調侃了一句。
“2010年,龍興溝水庫要加強築壩,將庫底的水都抽幹了,施工隊發現了推落的石碑,石碑上的痕迹還很完整,經過考察和驗證,證明此為楊忠烈公墓。”
“嘖嘖,原來是最近幾年才發現的,可憐吶。”喬明嘆息着搖搖頭。
“據說,楊漣死狀十分慘烈,以至於當屍體被領出去之後,竟然已經腐爛,狀況是慘不忍睹。等到放入棺材的時候,僅只有破碎的衣物和幾根殘留的骨頭。”
“我的天哪,死無全屍!”喬明更是哀嘆。
“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苟日新終於忍不住開口,他已經被嚇的全身炸毛,冷風刮過,陰寒刺骨。
“哦,”喬明撇撇嘴關了語音,卻緊接着嘆道,“怪不得溫昕哭成那樣,明明是個學醫的,卻最見不得有人折磨屍體,你說她到時候,怎麼拿手術刀?”
“你也是學醫的?”苟日新好奇道。
“看到了!”喬明突然驚呼一聲,“水庫!你跳我身上幹嘛?”
“我跟你說過,不要再一驚一乍的!”苟日新陰沉着貓臉,怒吼道。
“怕了就說嘛,”喬明笑眯眯的將貓抱好,“爺抱着你走。”
到了龍興溝水庫,跟着導航走一截山路,果真看到山腳有一處陵墓,喬明疾步走過去,只見三塊石碑豎立,中間那塊醒目的刻着“明太子太保楊忠烈公諱漣/夫人詹老安人之墓”,右邊是楊忠烈簡介,左邊是楊氏後人的名字。
“真的在這裏。”喬明嘆道,若不是苟日新,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有個忠肝義膽的古人埋在這兒。
站在公墓前,呼吸着嗖嗖的冷風,喬明將苟日新抱得緊緊的。四下不見一個人影兒,只聽見呼嘯的寒風穿梭在叢林中,鬼哭狼嚎般嗚嗚作響,果然是見鬼的好時候,喬明哆哆嗦嗦低聲問道,“然後呢?你要叫他出來嗎?”
“你不是要掃墓嗎?”
“哦,對對對,”喬明急忙將背包里的東西拿出來,點蠟燭的時候,發現沒帶火,失算,香也不能點。只好先拜了拜,然後拿出小掃帚,刷刷刷的開始掃。
“你放心,楊大人,既然都平反了,你就安心睡吧,你的後人也活的好好的。大家都念着你的好,你受的苦大家也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你寫的遺書我們也收到了,你說‘但願國家強固,聖德剛明,海內長享太平之福’,雖然你原來那個朝代在你死後沒多久也完了,但現在有大大,人民安康,四海太平,也沒人敢欺負咱。”
苟日新尷尬的看着掃墓的喬明,眼珠子瞅一會兒墓碑,瞅一會兒掃帚,她不怕楊漣跳出來揍她嗎?
“你平時也是這麼祭拜先人的?”
“啊?”正在掃土的喬明一頓,“難道不是這樣?那你說兩句?”
“不用了。”苟日新拜服。
“你看看這土,”說著她把石階上的土收進一個膠袋裡,“看來很久沒人來了。”喬明掃完墓,又從包里拿出準備的水果和餅乾,“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隨便買了點,湊合著吃吧。就是忘了帶火,香和蠟燭,還有紙錢不能燒,不過別急,等我回去就燒給你。”
等祭拜了楊漣,喬明終於鬆了口氣蹲在地上,“可累死我了,看出什麼沒?”
“沒有。”
喬明心裏一凌,“你不會是想等到晚上吧?”
“是。”
喬明面色驚恐,猶豫了片刻,突然拔腿就跑,“我就不陪你了,我先走一步。”
苟日新喵嗚一聲,飛身攔在喬明面前,嚇得喬明倒退一步跌坐在地,指着苟日新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你···你···你別過來!”
“今晚,你必須留下。”苟日新邁着貓步,一步一步靠近喬明,陰沉的貓臉讓人毛骨悚然。
“啊——”喬明驚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