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細作

第26章 細作

清晨的京城上空,帶着幾許幽冷的寒風,將晨曦的薄霧吹散,一縷朝陽灑落在城門樓上,為古老的京城帶來了一縷朝氣。

“換崗!”一聲低沉的聲音,將把守了一夜有些疲憊的將士喚醒,一隊隊經過修整,精神飽滿的將士走上城頭,把守夜的袍澤替換下去。

這其中,有京營、勇衛營、廠衛、五城兵馬司的人馬,交互進行輪值。

街道上,將士們甲胄在身,腰挎腰刀,手執長矛,在巷道衚衕站定,把守執勤。

盧象升和楊嗣昌二人,穿着緋紅的二品朝服,走在戒備森嚴的內城,前往皇宮的道路上。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盧象升緊皺雙眉,目睹大量的廠衛人員混雜在將士之中,有些不喜的說道。

作為文官,即使是忠義無雙的盧象升,對於廠衛也沒有什麼好感。

“不知道,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或者說,要看廠衛何時揪出混在京城的細作了?”

經過一晚的溝通,又基本明白了崇禎皇帝的意圖,楊嗣昌對盧象升也沒那麼大的戒心了。

也因此,有些話就直言相告。

再者,盧象升總督天下兵馬,有權限知道這些。

“京城人口過百萬,加上京畿周圍逃難的百姓,龍魚混雜,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盧象升長嘆一聲,搖搖頭,根本不抱什麼希望。

像他這樣的高級將領,自然知道建奴在對大明用間上,佔有絕對的優勢。

雖然不明白晉商參與其中,可盧象升知道遼東有百萬的大明百姓,以及這些年大量投降的大明將士。

他們都不需喬裝打扮,只要本色演出,混在逃難的百姓之中,就是妥妥的明人。

至於說查戶籍什麼的,效果不大。

要知道,現在可是戰亂時期,哪有那麼容易查找對證?

“陛下自有深意。”

楊嗣昌人在中樞,又是兵部尚書,信息方面比盧象升知道更多。

他靠近盧象升,眼神繚繞一圈,發現沒有人,於是低聲說道:“建斗,陛下對於東虜用間一事,感觸極深。

想想看,若是不除掉細作,這仗怎麼打?

不說今後,就說眼前,韃虜分左右兩路大舉南侵,數日間突破牆子嶺和青山口,會師通州,橫掃京郊。

假使攻守易位,換做是你領軍,你需要幾日突破大明防線?”

盧象升聞言,身軀一震,腳步停頓,腦海里立即浮現出牆子嶺和青山口的地形地圖。

牆子嶺位於京城密雲東八十里,乃守衛京師的最後一道天然屏障。

嶺上築石城,城高二丈五尺,寬一丈三尺,城樓為磚石結構,堅固無比。

關前二里的山頂上有烽火台,可望見數十裡外的敵人,一有敵情,可立即點燃狼煙發出信號。

而青山口大體差不多如此。

也就是說,這兩處地方根本沒有奇襲的可能,只能硬幹。

盧象升自忖在攻城器械充足的情況下,這兩處地方又沒有援兵,若不計生死,一個月或許可以慘勝拿下。

可這明顯不成立。

牆子嶺和青山口地勢險峻,韃虜大軍饒過關寧防線,借道草原千里奔襲,根本不可能攜帶大型的攻城器械。

退一萬來說,即使有,在牆子嶺和青山口也根本無法使用。

因為地形地勢不允許。

牆子嶺和青山口都是建立在崇山峻岭間的關隘,火炮和雲梯別說抬上山了,就是上去了也沒處擺放。

所以,理論上,牆子嶺和青山口和固如磐石,不可能被正常攻下。

更何況,駐守密雲的薊遼總督吳阿衡,亦是一員名將。

其職位說起來,比盧象升的宣大總督還要高半級。

大明的重心主要是防備建奴,故而天下督撫,以薊遼總督為尊。

吳阿衡是萬曆四十七年進士,歷任山東淄川、歷城縣令。

在任期間,巧設埋伏,大敗白蓮教,得天啟帝“以征白蓮軍功擢監察御史”擢升,並賜鎧甲一副。

在家守孝時,叛賊佔據方城山,準備攻打州城。阿衡急命建敵樓、造大炮、修城壕,並捐款散糧,驅使兵、民登城嚴守,破敵陣前。

因功調浙江巡按,明察公斷,貪吏斂跡,升遷山西蒲州副使。

后遷為兵部侍郎,總督薊遼、保定軍務,節制寧遠、山海關、順天府三地巡撫。他到任后,即訓練士卒,籌集輜重,嚴設壁壘。

可以說,吳阿衡是一步一個腳印,從基層憑着軍功一路上升的文官督撫,戰爭經驗異常豐富,並不是一個草包。

縱觀敵我情形,盧象升已經斷定,牆子嶺和青山口是被建奴用間拿下。

否則,別說數天,就是數月、數年也休想!

“陛下聖明!是本督想岔了。”

盧象升仰天長嘆,終於明白崇禎皇帝的用意。

縱使關隘再堅固,城牆再高大,也防不住內部的敵人。

捉拿細作雖然不容易,可是再難也必須迎難而上!

實在不行,就把他們暫時封死在京城,等韃虜退卻后再說。

同時,對廠衛的惡感也淡了許多,是有必要對廠衛重新認識了。

“文弱,那兵部可有吳總督消息?”

由於時日尚短,朝廷邸鈔並未傳旨九邊關於牆子嶺和青山口的任何消息,故而盧象升不明白情況。

楊嗣昌冷笑幾聲,撇撇嘴不屑說道:“據逃回來的總兵吳國俊說,當晚適逢薊遼中官鄧希詔壽辰,他與吳總督去祝壽。

結果二人喝高了,導致指揮不力,被韃虜突破城牆。而吳總督酒醉不能起,被建奴當場斬殺。”

“不可能,其中必有隱情。”

盧象升眼中寒芒一閃,立刻做出判斷。

開什麼玩笑,這是在侮辱人的智商啊!

作為薊遼總督,吳阿衡的駐地在牆子嶺內的密雲,距離有十餘里之遠。即便他真的酒醉,斷然不至於被建奴突襲殺死。

更何況,為什麼偏偏在當晚賀壽,有這麼巧嗎?

還有,總督吳阿衡、監軍鄧希詔和總兵吳國俊乃薊遼前線最高將領,怎麼可能同時醉酒?

像他們這樣的高級將領,是缺酒喝的人嗎?

一瞬間,盧象升的心裏陣陣發寒,韃虜用間太厲害了。

縱使將士再勇猛悍不畏死,戰鬥意志再堅強,也無法抵擋被人背後捅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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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崇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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