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自私

第三十七章 自私

方凌帶着蘿蔔頭住在陸家嘴的希爾頓,充分體現了拿着資本主義國家的錢在社會主義國家享受的優越性。

對於他們的到來,何決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落實到行動,那便是全天候的陪吃陪喝陪玩陪聊,時不常的還陪陪睡。

LEO雖然跟獅子王同名,卻有着吉娃娃的性子,粘人粘得那叫一個緊。

這裏提到的‘人’,目前特指何決。

我一直都知道何決具有‘奶爸’的特質,只是從不知道竟是如此卓越到令人髮指。

與LEO在一起時,何決那時時刻刻洶湧着的父愛,讓我的心情也為之久久澎湃,不能自已。

我早就說過我有戀父情節,所以這樣的反應毫無疑問是在吃醋,跟因為被分享了老爸而悶悶不樂的何抱抱一樣,吃LEO的醋。

其實,我倒很想把這本酸賬給記在方凌的頭上,可惜人家不給機會。

比如,有幾天玩得晚了,LEO又死活不讓何決走,於是方凌便會打電話通知我:“妹子,你家男人我借用一宿,放心,我們絕不會當著幼兒的面做那些愛做的事。再者說了,如果我們真想做,之前那麼多年也早就該做膩了!”

面對坦蕩到一馬平川的辣媽,我也只能豪氣萬丈縱聲大笑:“你我姐妹一場,男人什麼的拿去隨便用!”

事實上,何決在他們到達的當天就跟我鄭重聲明過,他與方凌之間就像親人,比親兄妹還親。

這話我信。

只不過,亞當和夏娃,伏羲和女媧,這兩對人類的始祖父母也是親兄妹,而且還是嫡嫡親的親兄妹。

由此可見,東西方文化有一個縱貫古今的共同點,兄妹王道不可逆哦親……

好我承認,我最近的精神狀態有些不穩定。

公司新接了個大單子,是我入職后的第一個項目,忙得我是日月無光山河變色,缺覺缺得眼睛都綠了。

好容易捱到階段性勝利,BOSS終於受不了我頂着殭屍的死樣報復社會,剛吃完午飯就把我趕出了公司。

回到家,我倒頭便睡,後來被一陣陣的飯香勾醒。

拉開窗帘看窗外,天已墨黑。

從卧室出來,客廳很安靜,閉合的玻璃門將何決挺拔的身影連同鍋碗瓢盆奏鳴曲一起隔絕在了廚房。唯見他被汗水浸濕的淺色T恤,緊貼肩背。似乎,越發瘦削了些。

狗叔侄的房門也是緊閉,隱約傳出孩子與狗狗玩鬧的笑聲。

還有一間屋子虛掩了門,一人正於寫字枱前伏案忙碌。

這個位置是何決的,現在坐着的是方凌。同樣認真地在鋪滿了整張桌面的圖紙上寫寫畫畫,同樣會偶爾停頓雙眉皺起,就連思考時下意識用筆端輕敲下巴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我止住去廚房的腳步,在原地站了幾秒,轉而走進何決的房間。

方凌聽到動靜,扭頭看了一眼,隨口招呼一句:“醒啦?”接着繼續繪圖。

我應了一聲,明知故問:“你在幹嘛?”

“幫大決干點兒活。”

“你還會這個啊?”

“要不怎麼叫最佳拍檔呢?”

“噢……也是。”

講了幾句廢話后,我決定還是不要打擾別人干正事為妙,剛想離開,忽聽方凌說了句:“我們本打算明後天去蘇州的,不過已經改在下周了。”

“為什麼?”

“接連玩了好幾天,累得慌。”

“LEO吃不消了?歇歇也好,反正你們又不趕時間。”

“不是LEO……”方凌擱筆轉身,看着我:“是大決。”

“啊?”

“他白天陪我們玩,晚上就熬夜幹活,常常快天亮了才睡上三兩個鐘頭,幾乎日日如此。”

我愣了一下:“是因為……有個CASE急着交……”

“看來,你果然對他的工作完全不了解,也一點都不關心啊!”方凌抱臂站直,面上似笑非笑,眼睛裏卻是半絲笑意也無:“創業初期很辛苦的,尤其是這一行。聽大決說,你是他的同系師妹,為什麼你不幫他?”

面對這份質問,我忽然有些慌亂莫名,心虛着辯解:“我學的是建築,不是室內設計……”

方凌看了我良久,終是搖搖頭,自我身邊走過時,留下冷冷的一句:“我學的,是歐洲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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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何決送方凌母子回酒店,快十二點了還沒回來,估計又要夜不歸宿了。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半夜三更的我依然精神無比。正坐在客廳瞪着何決房間內的繪圖工具發獃,忽聽門響。

輕手輕腳走進屋的那個人,被如幽靈般飄過去的我嚇了一大跳,說時遲那時快,舉起手裏的物件便賞了我一記滿天星……

“小……小木?你搞什麼鬼?怎麼也不出聲?想讓我心臟病發作暴斃而亡嗎?”

我眼淚汪汪地抱着頭:“你什麼時候練的打狗棒法?”

“……如果真是打狗棒,你腦袋早就開花了!”何決把我拉起,一邊揉着我的額頭一邊笑:“幸虧啊,只是圖紙。”

“用幾張破紙卷一卷就想沖棒子嚇唬人!”

“對呀,而且還是專打某隻小狗的大棒!”他藉著燈光仔細瞧了瞧我中招的地方,又輕輕吹了吹:“還疼么?”

何決的聲音柔和笑容溫暖,一如平常。然而原本清亮的眸子,卻是倦意深深,若籠霧靄沉沉。

我心中一堵,眼中便是一熱。

他見狀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小木,你這是……不會是疼哭了?對不起,剛剛一慌下手就沒輕沒重……”

我搖頭:“喜極而泣。”

“什麼?”

我以額輕抵他的心口:“本以為,你又不回來了。”

何決的身子頓時一僵,旋即伸手揉了一把我的頭髮:“胡思亂想什麼呢?”

“逗你玩的……”我笑着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你幹嘛不在那兒住?夜裏打車費很貴的不知道啊?”

“…………”

“跟凌子討論了幾處圖紙修改的細節,所以晚了些。明天是周末,所以要回來。”

“前一句我還能理解,后一句的因果關係我怎麼弄不明白呢?”

何決深呼吸,繼而忽然用兩指夾住我的鼻子,沒好氣:“陪你!”

我哼哼着掙扎。

“小木,這些天……”

終於掙開他的鉗制,我打斷那明顯含着歉意的話,理直氣壯:“沒錯,我很委屈!我各種羨慕嫉妒恨!我就快被醋給淹死了!”

何決被我毫不謙虛的善解人意弄得無言以對。

我繼續:“因為你倆相互之間都有昵稱!”

“……我也喊你小木啊……”

“可我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你!”

“那……”

“不管!以後我就喊你小決……好像沒氣勢,還是決決!”

“…………”

“要不,決兒?阿決?”

“…………”

“有了,小決決!”

“…………”

何決無力撫額:“得得得,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是不是只要我喜歡的,你就不會阻止?”我停了笑,嘆口氣:“是不是只要我不願的,你就不會勉強?”

何決蹙了一下眉,凝眸看着我,抿了一下唇角:“是。”

“所以,我不答應與你一起經營工作室,你也完全不怪我。”

“我為什麼要怪你?”

“因為我幫不了你。”

“你的工作,我也幫不上忙啊!”

這個說法,讓我着實呆了一下。

“我是找老婆過日子,又不是找PARTNER開公司。況且就像你說過的,兩個人在一起,彼此總要留有空間才行。”

我繼續呆。

何決上下打量我一番,飽含同情地嘆息着:“所以我才一直說,思考這種事情真的不適合你。”

“…………”

“小決決……”我迅速收起蛋疼的憂傷,恢復乳酸的流氓,用食指挑了挑他的下巴:“你說德語的時候,好性感。”

何決被我全無邏輯可言的轉變弄得反應不能,下意識後退一步。

我立馬欺身上前兩步,指尖在他的喉結處打圈:“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聽你在床上使用這門語言了呢!”

他不再後退,垂眸看着我,突然展臂攬住我的腰,向前一帶,俯身在我耳邊低低說了句什麼。

“納尼?”

“Ichliebedich.我愛你。”他吻了吻我的耳垂,聲音溫潤含笑:“不過說起來,我還從沒聽你對我講過這句話。”

我被他略顯乾燥的唇瓣撩撥得一陣酥麻,為防火山噴發,當機立斷一個后躍,同時氣沉丹田鏗鏘有力:“阿資木哇,阿答西哇!”

“…………”

他茫然,我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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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告訴何決,不願與他一起工作的原因,的確是為了留有空間。只不過,這個空間於我而言更大的作用,其實是自保,是後退。

我怕會因為一段感情而再度失去了自己,很怕……

但方凌的出現,讓我忽然意識到,我竟從沒有為何決做過任何事。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為我付出,而我,接受得心安理得。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那個‘愛’字,無論用什麼語言。

自私如我,卻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太陽更首戰即告全軍覆沒,尼瑪愁死妖了~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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