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宗廟
許安安和林密到底是在顧鈺這兒留下來了,對此,顧鈺表示自己並不是自願的,實在是丟不出去。
早上,顧鈺才打了個哈欠,起了身,昨兒晚上被許安安半夜裏嚇了一跳,今兒還要一大早的起來去宗廟應付那些老頭子。
顧鈺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來,實在是宗廟那些老頭太能教訓人了,每天巴巴的上趕着挨罵,誰會覺得舒坦?
洗漱,更衣,吃飯,都十分緊湊,顧鈺一邊出門一邊嚷嚷道:“快快快!把馬車趕過來!”
要不然去晚了,又得先耳提面命的念叨半個時辰的年輕人不可懈怠,不可虛度光陰,如此懶惰如何能為國效力,吧啦吧啦的,說得顧鈺頭疼。
偏生宗廟裏,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是不能得罪的,更加不能還嘴,否則那些個老頭一個個不是扶頭就是捂胸,教訓起人來精神抖擻,膽敢頂嘴立馬倒地!
馬車趕到正門前,顧鈺匆匆走過去,隨意瞥了一眼,就看見今兒的車夫實在眼熟。
顧鈺登車的腳步一頓,小聲道:“林密?你怎麼在這兒?”
林密對着顧鈺扯了扯笑容,點了點頭,就又一本正經的看着前方了。
“等等!”顧鈺靈光一閃,一把撩開車簾,坐在裏頭的許安安立馬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着顧鈺打了個招呼,“早啊!”
“早個屁啊!”顧鈺暗罵一聲,顧及這兒還是在王府門前,人多眼雜,千言萬語也只能暫時壓着,快步踏上了馬車。
顧鈺一上車,林密馬鞭一抽,馬車就駛動了。
許安安已經換上了小廝的衣裳,臉上被林密簡單的掩飾了一下,不是很熟悉的人,倒是認不出來了。
顧鈺也不想問許安安這身衣服哪兒來的了,他皺着眉頭道:“幹嘛啊?你們這是要幹嘛呀?這也太驚喜了吧?昨晚上沒嚇死我不甘心啊?”
許安安打着哈哈道:“沒幹嘛呀,你別緊張,我就是跟着你出來透透氣。”
“不是!”顧鈺疑惑道:“你之前都能好好在皇叔府中獃著,怎麼到我這兒你就要出來透氣了?是我王府里的空氣不新鮮嗎?能把你憋死?”
許安安換了副表情,垂下眼角,淚眼婆娑道:“顧璟被人扣了那麼大一頂帽子,那我不是擔心他嗎?我就想跟着你去看看,宗廟裏有沒有人為顧璟說好話而已,你既然不喜歡的話,那你就在前頭的街上把我放下去吧。”
顧鈺一陣頭痛,“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着急啊!你放心吧,宗廟裏那些老頭都向著我皇叔的,我皇叔衷心愛國,沒人懷疑他。再說了,就算他們不向著,你去了又能幹嘛?還能勸動他們啊?”
許安安捏着袖子,假裝傷心,實際上眼睛還在左轉右轉的,嚶嚶嚶道:“是我多想了,我確實起不到作用,你就在前面講我放下吧,不打擾你辦事了。”
說著,許安安就要起身,似乎打算就在這兒下馬車,顧鈺連忙將人攔住,“行了行了,大姐!把你放大街上?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你呢!”
顧鈺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無可奈何道:“哎呀,好了,跟就跟着吧,走了走了。”
見顧鈺鬆了口了,許安安立馬就安安分分的坐了下來,暗暗笑了笑,這招以退為進真好用。
不一會兒,馬車停下,宗廟供奉着列祖列宗,就算是皇帝來了,也得乖乖下車,走進去。
許安安低着頭,跟在顧鈺身後,顧鈺小聲的念叨着:“我的老天爺,你等會兒就跟着我,千萬別亂跑,別亂看,別亂說話!”
許安安顯然是心不在焉,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左右亂瞟,把顧鈺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剩下習慣性的點頭動作了。
可憐顧鈺還以為她聽得很認真,心裏還鬆了一口氣,安慰自己,只要許安安謹言慎行,大抵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結果,念頭才這麼一想完,許安安那邊就因為走路心不在焉的,被門檻勾了一下,將門口擺着的巨大的青釉蟠龍瓶給撞得搖晃了兩下。
顧鈺眼疾手快,趕忙飛身去救,瓶口砸在顧鈺的手中,雖然有些疼,但好歹是救下了這瓶子,顧鈺不由得鬆了口氣。
卻不想,許安安在原地搖晃了兩下,努力想要穩住身形,但還是沒抵抗住地心引力,整個人趴了下去。
“不要啊!”
顧鈺喊道,可他話音剛落,清脆的瓷器破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許安安以一己之重,將顧璟好不容易救下的蟠龍瓶給壓了個稀碎。
清脆的聲音也驚動了宗廟裏的老頭們,他們一個個都是頭髮鬍子眉毛白了的老頭,光是看見這個,許安安就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德高望重了。
“顧鈺?你在做什麼?”瞧,這麼大聲的直呼顧鈺名字,是長輩無疑了。
顧鈺捧着瓶口的兩隻蟠龍,尷尬的站起身來,“瓶子倒了,沒救下來。”
許安安也趕緊趴起身,低着頭跪在一邊,根本輪不到她說話,她就看着顧鈺怎麼狡辯就好了。
不過,還沒等顧鈺開始狡辯,那些個老頭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教訓起來。
“顧鈺!你身為王爺,怎麼行事還是這般欠妥當?”
“在宗廟裏也毛手毛腳的,好端端的瓶子怎麼你一來就碎了?”
“列祖列宗都在這兒,你就不能表現好一些,還偏要弄出動靜來擾祖宗清凈?”
顧鈺沒忍住,輕聲嘀咕了一句,“這下才更擾祖宗清凈吧?”
“你說什麼!”
“這孩子開始頂嘴了!”
“......”我錯了!顧鈺深刻意識到什麼叫嘴快一時爽,他因為剛剛的反駁,被這些老頭帶到了祖宗牌位面前,足足訓了一個多時辰。
許安安跪在哪兒,就像是一個透明人,大家都把她忘了,也沒人理會她。
來打掃碎片的小太監也目不斜視,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將地上的碎片給打掃乾淨,然後又在門邊換上了一個與之前摔碎的那個一模一樣的蟠龍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