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色涼如水心寒露夜重

我拿着夾在碗底的密信，手早已緊緊的攥成拳頭。長長的指甲陷進了肉里，可我卻覺得，這點痛，還是比不上心尖上的絞痛。我不願去相信，我愛的郎君是這般的口蜜腹劍，兩面三刀。曾經的濃情蜜意終究還是敵不過錢財。

我默默的將密信燃燒在燭光中，火光跳躍着，我的手也是不自覺的顫抖着。

接下來的幾天，一封封密信透過各種方式傳來。催着我做決定。而我所有的回復都是等待。等什麼呢？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等到完全心死的時候吧！此時此刻，哪怕他有一絲的收手，或是眼眸里對我還有一絲的情意，我都會覺得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一定會緊緊抓住，哪怕下一刻，就葬身海底。

不一會兒，翠竹紅着眼睛回來了。

我抬頭，心裏已然明了，卻還抱着一絲希望說：“怎麼樣了？”

翠竹一下子大哭了起來：“少爺說......說......這種......傷風......還......是還是.......自愈來的好......嗚嗚……還說......是葯......三......三分毒。”說完，翠竹，早已泣不成聲。

“應該還有吧！他......還說了什麼？”我抿着嘴，牙齒已經把舌頭咬得很疼。指甲也深深的嵌入了肉里，不知不覺，竟劃破了皮膚，滴下了血珠在雪白的宣紙上，沿着紙的紋理，一路蔓延蔓延到我的心底深處，牽動着每一絲痛覺神經，低頭看去，卻是那般的觸目驚心，就像是在潔白的雪地里開出一株刺眼的臘梅花。

“姑爺還......還說，若......若是......少奶奶......離世了，也......也是......種解脫......他......他必將......厚葬......”翠竹哭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終究是這麼狠心！”一句話，直擊我的心臟最深處，我捂着發痛的心臟，眼淚愈發不爭氣的留下來。一瞬間，我的世界分崩離析。先是不久前最愛我的父親離我而去，現在，又是一個我最愛的人這般待我。難道，我就是這般的不堪。可，可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這世間竟要如此待我。他終究，真的是，不愛我。若是當初，我不是江南第一千金的身份，怕是都難以入他的眼吧！想來，初見時他那冷冽的眼神，才是他真正的模樣吧！什麼時候他的目光開始變得柔和和漸漸寵溺，大概是漸漸知曉了我的身份的時候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冷笑起來，終究，我還是知曉了最初的答案。可是早已過了可以改答案的時候。可憐那時的自己還傻乎乎的以為，真的是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打動了他。多可笑！

那個一襲青衫從遠處走來的公子，長帶飄飄的記憶一點點模糊，像浮在院子裏的霧氣，一點一點的隨着時間的風飄散了。

我提筆寫下幾個字，向遠處使了一個眼色。接着吹熄燭火，說：“夜深了，該歇息了。”我扶着翠竹回了她的偏房，安慰她幾句。她依舊低着頭不停地哭着，我細看，才發現臉頰上發紅，有清晰的手印。我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喃喃地說：“碰上我這樣的一個主子，真是難為你了！”

接着，強撐着走出門。關上門背對着的瞬間，我淚如雨下。我的遇人不淑，竟還讓身邊的受苦。翠竹雖是我的丫鬟，但一直以來，我都待她如姐妹，曾經也是傲氣的很。一直被稱作府里的二小姐，現在竟是這般模樣，唯唯諾諾，亦步亦趨的察言觀色。我真的是太沒用了。連她都保護不了。

院子裏，月光傾瀉，一池的夜色涼如水。不遠處的，一個目光緊緊的盯着院子裏，那個無助蹲地哭泣的女子。接着他攥緊了手中的紙條，很快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是時候了，江南的天該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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