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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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年齡的增長,周羽也越來越省心,秦青總算放下了一半的心,但仍然不時地叮囑周家林,叫他寵溺要適當。
有天,秦青聽見周家林問閨女,“你說是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周羽窩在他懷裏看畫冊,頭也不抬地回答,“爸爸好。”
“為什麼爸爸好,”周家林笑着問。
“爸爸就是好,爸爸最好了。”周羽繼續看畫冊,語氣有些嗔怪,“爸爸你不要吵我,我要看故事~”
周家林滿口應着好,一手摟了閨女,一手翻開自己要看的書,兩人默默地用起功來,秦青無奈地搖頭,去廚房蒸了白薯,早上逛早市的時候,周羽嚷着要吃,她便買了回來,在晚飯前蒸幾塊,權當餐前小點心。
白薯蒸熟后,她喊三個人來吃,周洲對這個不感興趣,吃了一小塊就去玩了,周羽卻不停嘴的吃了兩塊,周家林怕她吃多了積食,於是湊過來對她說:“給爸爸吃一口你這個白薯行不行?”
周羽把白薯舉到爸爸嘴邊,說:“你咬吧。”
“那你把眼睛閉上。”
周羽聽話地閉上眼睛,問:“為什麼要閉眼睛呀?”
周家林沒說話,張嘴咬下一口來。
周羽閉着眼睛等了一會兒,問:“爸爸,好了嗎?”
周家林嚼了幾下咽了,說:“好了。”
周羽樂滋滋地睜開眼,滿足地沖爸爸笑了笑,目光轉到手上時,突地頓住了,手裏的白薯只剩一丁丁,她愣愣地看了看白薯,又看了看周家林,反應了半天,“哇”地一聲哭出來:“你都給吃沒了,嗚嗚嗚!”
周洲聽見姐姐哭,拎着玩具車跑過來,揚聲問:“為啥哭?”
周羽淚眼婆娑地瞅了瞅弟弟,說:“爸爸一口就把我的白薯吃沒了!”
周洲聽了,轉身去廚房捏了兩塊生白薯出來,塞到周家林和周羽手裏各一塊,說:“吃吧。”
周羽把生白薯往旁邊一丟,哭得更大聲:“我不要,這是生的!爸爸真討厭,嗚嗚嗚。”
周家林哪想到惹得周羽哭成這樣,但東西沒了就是沒了,而且的確不能讓她再吃了,於是抱了女兒哄,說讓媽媽明天再蒸幾個,這個東西一次吃多了不好。
周羽哽咽着問:“爸爸你是餓了嗎?”
周家林忙點頭,周羽擦乾眼淚,捧起他的臉,說:“那我去幫媽媽給你做飯吃吧。”
周家林頓時笑開了花,說:“好閨女。”
周羽從爸爸懷裏爬下去,跑進廚房要幫秦青做事,秦青聽她要幫忙,挺高興,拿了個盆給她,說:“小羽毛這麼乖啊,那你幫媽媽洗菜吧。”
周羽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那裏一板一眼地洗菜,一邊洗一邊跟秦青炫耀,秦青也不吝嗇誇獎,讚美之詞一句接着一句,將周羽捧得極為高興,晚飯過後,非要秦青抱着她:“媽媽,你再靠過來點兒。”
秦青挪過去把她摟住,問:“讓媽媽靠過來做什麼?”
周羽在秦青懷裏蹭了蹭,舒服地嘆口氣,說:“我好感動。”
秦青忍不住笑,說:“小不點兒,你知道什麼叫感動啊。”
周羽抗議:“我不是小不點兒,我是大小姐。”
“哈哈哈哈。”秦青摸着女兒的腦袋沖那邊陪兒子玩積木的周家林說,“聽聽,大小姐,還大公主呢。”
周家林回道:“我閨女就是公主。”
周洲接口道:“我是國王!”
周家林拍他的頭,說:“兒子,你是國王,你老子我是什麼?”
周洲想了想,說:“老國王。”
周家林愣了愣,說:“也對。”
另一邊的秦青和周羽則嘻嘻哈哈笑作一堆。
(2)
在對周洲的教育上,周家林要比對周羽嚴厲百倍,從不嬌慣,也不姑息,說一做一,說二做二。
周洲三歲時,周家林教他騎馬,一天下來,孩子大腿內側被磨得血肉模糊,秦青給他脫衣裳的時候見了,心疼不已,說:“疼吧,要不先別去騎馬了。”
周洲叉着兩條腿,搖頭道:“不疼,要騎馬。”
秦青給他上了葯,回卧室跟周家林說:“皮都破了,我看他疼的臉發白,還不肯吭聲,他還這麼小,你怎麼就帶他騎馬呀,他控制得住嗎?萬一掉下來摔斷了胳膊腿兒的怎麼辦?”
周家林一把摟了她壓在身下,說:“他是男子漢,一匹馬算什麼。”
秦青仍是擔心,這人對兒子和對女兒是兩個態度,一個狠,一個軟,狠的時候太狠,軟的時候又太軟。
周洲跟着爸爸學了幾天就能騎着馬馳騁了,三歲的小娃兒穿了一身帥氣的馬服,稚嫩的聲音叱吒馬場,周家林跟在他後頭,高聲指點他:“身體再往前傾,兩腿加緊!”
學會騎馬之後,周家林又將周洲送去學武,小孩子好動,開始的時候不肯老實地扎馬步,總惦記着玩兒,被周家林揪住一回,拎起來丟出門外,讓貼牆站兩個小時,完后回去扎馬步,周洲雖性子倔強,奈何是自己錯了,只得遵循爸爸的意思,站夠了時間,回去乖乖地扎馬步,他不比姐姐,姐姐掉一滴眼淚,老爸就恨不得摘了月亮給她,他若是敢掉眼淚,絕對會換來一頓揍。
這天,周洲從外玩耍回來,進門沒吭聲,顧自往自己的卧室走,周家林正在跟女兒聊天,餘光瞄到周洲似乎有些不對,臉上竟然有隱隱的血跡,他沉聲叫道:“周洲,你過來!”
周洲迅速彈了彈身上的土,低着頭走到爸爸身前,問:“爸爸,有事嗎?”
周家林瞅見兒子的衣裳有兩道扯撕的口子,渾身上下全是土,臉頰處破了一塊,還有一處青腫,嘴角有幾點血絲,他不急不緩地問道:“你幹什麼去了,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你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周洲遲疑了一下,抬頭直視周家林,神色毫不畏懼。
周羽在一旁“哎呀”了一聲:“爸爸,他流血啦!”說著爬下沙發去取醫藥箱。
周家林往前探了探身子,問:“打架了?”
“嗯。”周洲應聲道。
“打輸了?”周家林又問。
周洲挺了挺胸,說:“輸了。”
“輸了?”周家林蹭了蹭他受傷的臉頰和嘴角,說,“去,面壁兩個小時,沒我的允許,不準動。”
周洲默了默,轉身去面向牆而立,只聽身後傳來冰冷嚴厲的聲音:“打輸了還有臉回家!”
周羽見弟弟又惹老爸生氣,忙去哄他,拉着他去書房,說有好東西給他看,走過周洲身邊時,悄聲說:“藥水在茶几上,你快去擦擦。”
周洲不理她,站得筆直。
秦青從娘家回來,見著兒子這副摸樣,頓時心疼,聽聞打架打輸了,忙問是哪家的孩子打的,她必須去找他們的家長算賬,周家林說:“小孩子打架很正常,你別攙和。”
“正常!你說打架很正常!這不是莽夫嗎!”秦青拉著兒子的胳膊要給他換衣裳,卻被周洲甩開胳膊,她納罕,問,“換身乾淨衣服不行嗎?”
周洲不吭聲,秦青又拽了他一把,仍是被甩開了,周羽跑過來小聲說:“爸爸罰他站着,說不準挪地方。”
秦青一聽更生氣了,問周家林為什麼要體罰孩子,周家林說:“我讓他想想,為什麼打輸了,不是體罰。”
“你!”秦青指了指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周羽忙抱住她的腰,說,“媽媽,你別生氣,我幫你做飯吧。”
“還吃飯呢,氣都氣飽了。”秦青聽女兒說餓了,又軟了,回頭見兒子倔強地站着不動,伸了手指戳他的腦袋,“你呀。”
周洲直站到吃晚飯,周家林才讓他去洗傷口換衣裳,晚上他睡熟了,周家林輕輕推開他的卧室門進去,就着窗外的月光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傷,還好,只有臉上的兩處,其他都無礙,他在窗前站了好半天,凝視兒子稚嫩的臉,嘆氣道:“完蛋玩意兒。”
這麼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有天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飯,突聽得有人砸門,秦青擱下碗筷去開門,見外頭站了幾個大人,還有三四個孩子,孩子的衣衫均被扯爛,臉上也都掛了彩,有一個一直在哭。
那幾人見着秦青,大聲問:“這是周洲家嗎!”
秦青點頭,問:“你們這是怎麼了?”
“我們這幾個,都是被周洲打得!你瞅瞅給打的,都出血了。”幾人紛紛把孩子推到秦青面前,“叫周洲出來!看看怎麼賠償我們孩子,小小年紀下手這麼狠,是人嗎!”
秦青被幾個孩子臉上的血嚇得一抖,只覺頭大,回身想讓幾人進來,卻被一人攔腰推到身後,同時,一道低沉的聲音落下來,“你們為什麼打架?”
幾個孩子見到人高馬大的周家林,頓時都躲到家長身後,幾個家長卻不肯示弱,說:“周洲是你兒子吧,你叫他出來!”
“周洲,你出來。”周家林回手招呼兒子。
周洲從從容容地走出來站到周家林身邊,秦青悄聲跟周家林說:“讓他們進來說話吧,這樣影響多不好。”
周家林把她推進門裏去,沉聲說:“他來了,你們要做什麼,只管做,我只想問,他們為什麼打架?”
那幾人被周家林掃了一眼,原本已打好的腹稿,突地說不出來,只得低聲問自己的孩子:“你們為什麼打架?”
幾個孩子不肯說,只一味躲着,周家林扭頭向周洲道:“你說,為什麼又打架?”
周洲說:“他們搶我的書包,上次就打過了,我打輸了,這次我打贏了。”
周家林又問那幾個孩子:“他說得對嗎?”
那幾個孩子比周洲略大,早先仗着人多,欺負了幾個小同學,後來把心思落到周洲身上,見他人生得眉清目秀,便想着逗一逗,但周洲不肯聽他們的話,跟他們打了起來,幾人聯手打贏了,氣焰很是高漲,後來見着周洲,又想來個圍堵,沒料到周洲奮起,把他們打了個落花流水,幾人回家后被家長見着衣冠不整,臉上掛血的樣子,不敢說實話,只說被人欺負了,家長們過來找周洲算賬的時候遇到一塊,便一起上來了。
周家林見幾人不說話,低喝:“說話呀,他說得對嗎?”
幾個孩子嚇得一抖,說:“叔叔,是我們錯了,媽,爸,咱們走吧。”
那幾位家長也覺面上無光,瞪了幾眼周家林,便都相繼離開了。
待他們走了,周家林低頭對周洲說:“回去!”
周洲轉身進門,欲要回餐桌繼續吃飯,卻聽得老爸道:“給我面壁去,我送你去學武,是用來打架的嗎!”
周羽叫道:“爸爸,是他們欺負弟弟啦,弟弟才打人的。”
周家林說:“給我站好了!”
周羽嘟起嘴吧,說:“爸爸好凶。”
秦青附和道:“你爸是閻羅王降世。”
周家林瞪她,說:“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周洲兩耳不聞事,規規矩矩地站着,直到老媽差點又跟老爸吵起來,他才得以解放。臨睡時,周家林敲門進來,拿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前,說:“你上次打輸了,我罰你站着,這次打贏了,還罰你站着,你是不是心裏不服?”
“是。”周洲坦言道。
“首先,打架是不對的,不管你是贏還是輸,都不對。不過那些人欺負你在先,你既然打了,就把人打服,不能讓人來你門口叫喚,懂了嗎?”
周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懂。”
周家林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你現在不懂,以後就懂了。”說罷讓他睡覺,人便起身出去了。
秦青在床上等他進來,說:“睡了?”
“沒呢,一個在搭配明天的衣裳,一個剛剛聽了個道理,正琢磨呢。”周家林上來抱住她。
秦青作勢要踹他,說:“喲,你講什麼大道理了,說來我聽聽,我也琢磨琢磨。”
周家林探手摸她細滑的腰,說,“你聽不懂,那會兒說我閻羅王降世,你是不是欠收拾?”
秦青被他摸得酥麻,說:“你老實點兒,聽我說,周洲這孩子得管管了。”
周家林說:“我一直管着呢,你放心。”
秦青嘆氣,說:“我不放心也這樣了,真不知道這倆孩子將來長成什麼樣兒,父母的教育根本不是一條心。”
周家林笑道:“總之都會成為人中龍鳳,不是首,也是尾。要不咱們再生一個,這個我不插手管,只有你一個人教。”
秦青推他:“我才不生。”
兩人正鬧着,聽得門外一聲哭喊,周羽大聲叫爸爸媽媽,周家林一個箭步從床上蹦下去衝出門,待秦青出去后,見周羽摟着周家林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秦青忙問怎麼了,周羽哭着指周洲,說他在鉛筆盒裏養了兩隻毛毛蟲,她剛剛去拿橡皮的時候嚇着了。
周洲捧着鉛筆盒逗弄兩條小蟲子,說這有什麼可怕的,小黃和小黑可討人喜歡了。
秦青聽得頭皮發麻,喝令兒子把蟲子丟出去,說以後不許再養這東西,周洲極不情願地把毛毛蟲放了生,說姐姐太膽小,說罷回屋睡覺去了。
周羽不肯一個人睡,要跟媽媽睡,周家林只得抱着女兒回主卧,秦青把女兒哄睡后,低聲跟周家林說:“這倆就夠鬧騰的了,再生一個,我絕對會少活二十年。”
周家林摟着她,說:“這樣挺好。”
秦青往他懷裏靠了靠,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周家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女兒,心裏溢上滿足,賢妻在側,兒女雙全,這便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