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秦父和周家林約在一家小館子,要了幾個炒菜並一瓶酒,席位是那種格子間,兩人相對而坐,均未說話,只默默地喝酒吃菜。
晚間在外頭吃飯的人較多,來來往往嘈雜不停,坐在他們隔壁的那一桌,像是個小團體聚餐,一群人不住地舉杯喝酒,落座時力道過猛,砸得擋板砰砰直響。
秦父擱下筷子,看了看周家林。
周家林也止了筷,神色平淡地迎向秦父審視的目光,說:“叔,您有什麼話,儘管直說,除了一件事,其他的,我一定照做。”
秦父卻問他:“最近生意怎麼樣?”
周家林回道:“都在掌控中。”
秦父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說:“家林,你出社會早,吃了不少苦,見多了三教九流的人,行事有自己特有的章程,而且你腦瓜好使,是塊做生意的好料子,所以你的成功指日可待。”
周家林微笑,說:“叔,我干這些,都是為了掙錢養媳婦兒和孩子,所以不管吃多少苦,我都樂意。”
秦父嗯了一聲,又說:“有些話說了你不愛聽,不愛聽我也得說。我很欣賞你的為人和性格,而且這份上進心我也喜歡,但是在婚姻上,我希望你再慎重考慮考慮。我和你嬸嬸結婚三十年,期間有很多矛盾和衝突,磨合到今天還是會有摩擦。現在,你們倆是圖一時新鮮,可過日子是一點一滴磨心境的事兒,我不想你們因為一些小差異造成以後的不幸,成為一對怨偶,青青是我姑娘,我不求她大富大貴,只求她平平安安,你也一樣。”
周家林沉吟半響,說:“叔,你說的差異問題,我也想過,我學歷低,而且從小也不愛讀書,走上這條路完全是我自己的選擇。青青跟我的成長環境不同,我和她確實存在一些溝通上的不妥,但是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們能解決,大事商量着辦,小事她做主。”頓了頓,又說,“我會比對自己更愛她護她。”
秦父聽了他這話,沉思了一會兒,說:“你們還是太年輕。”
周家林說:“叔,我雖然年輕,知得事情少,爸媽又很早就沒了,這些年跟着舅舅走南闖北,的確是見識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和事,也下過黑手,打過狠架,但心思沒長歪,對婚姻和家庭是非常看重的,我一直想成個自己的家,青青和我可能不是最般配的,但我認定了她,她也認定了我,我們倆就會努力變成最適合的,她的朋友我都認識了,也了解了,我的朋友和圈子,我盡量挑一部分讓她融入,不適合她的,全由我擔著。”
秦父心裏喟嘆一聲,說:“罷了罷了,由着你們折騰吧,說了不聽,到時候後悔了別怪我沒提醒。”
周家林笑,說:“您提醒的好,有些事我還得繼續改進。”說著給秦父倒了酒。
秦父抿了口酒,說:“青青沒經過什麼大事,心眼兒小了些,我希望你不要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潔身自好。”
周家林點頭應道:“叔,你放心。”
一番話談完,兩人又默默地喝酒,直喝到餐館的來客散的七七八八,才起身往回走。
秦父喝得有點多,睡了一路,到家時被周家林摻着上樓,秦母給開的門,一見是周家林,頓時沉了臉,問:“怎麼喝成這樣!”
周家林把人扶到卧室床上,說:“是我不對,多貪了兩杯,把叔給喝倒了。”
秦母瞪他:“你怎麼回事?他這麼大年紀了,喝成這樣能行嗎,萬一摔了碰了,腦子出點什麼事兒,我們怎麼過?你安得什麼心!”
未待周家林說話,秦青已經扭了塊濕毛巾出來,叫道:“媽,快給我爸擦擦臉吧。”
秦母瞪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裏的毛巾,重重地擦上秦父的臉,恨聲道:“那破酒有那麼好喝嗎?當自己很年輕呢!真是越老越不省心。”
秦青拉了周家林出來,低聲問:“你們倆怎麼喝上酒了?”
周家林摟住她的腰,迅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說:“他同意了。”
秦青有點愣,問:“什麼同意了?”
周家林摟着人出門,然後進了自己家,說:“你爸,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秦青頓時樂了,連日來聚積在心口的陰霾散了一角,問他:“他怎麼說的?”
周家林低笑,說:“讓我親親。”說著一手託了她的腦袋,一手摟緊她的腰,湊過嘴來吻上她。
秦青覺得他像是要吃人,吻得又凶又狠,吮得她有點疼,她掙扎着抗議,他卻不管,抱着她走了幾步,然後把她壓到沙發上,說:“你再躲一個我看看。”
“你不許耍流氓。”秦青捶他。
周家林吻她的額頭,沉聲說:“媳婦兒,這陣子想死我了,不信你摸摸。”
秦青被他抓着手摸向那處,頓時紅了臉,嗔道:“誰是你媳婦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別亂說。”
周家林低笑,說:“已經有一撇了。”
秦青感覺他的手又不老實,順着腰背摸上去,粗糙的掌心摩擦着皮膚,又疼又酥,她瞪他道:“我一會兒還回去呢!”
周家林含住她的唇,說:“我不做別的,就親親摸摸。”
秦青哪裏肯信他,只一味地要起來,周家林捏着她的腕子不許她亂動,待自己滿足了才把人摟着坐好,叫她:“妹妹,青青,媳婦兒。”
“叫魂兒呢你。”秦青拍他的臉,他下巴上已經冒了一層胡茬,摸上去刺刺的,弄得手心又痒痒的,他促狹地在她掌心蹭了一下,刺得她哎喲一聲,拎了水汪汪的眼睛瞅他,埋怨他鬍子太硬,扎得人肉疼。
周家林在她唇上咗了一口,說:“你坐這兒等我,我有東西要交給你。”說完去書房翻騰了一番,拿了個紙袋子出來,“這裏裝着存摺,戶口本,房產證,都給你管着,摺子上的錢還不多,我會努力多掙點,密碼是你生日,房產證是這套房子的,我打算再買套新的,記在你名下。”
秦青沒接,說:“我不要這些,你自己管着吧。”
周家林把袋子塞進她手裏,說:“媳婦兒不給管這些,娶了幹什麼用,嗯?”
秦青頓時苦了臉,說:“可我不會管錢,我也不懂投資,只會存銀行,不是說大錢存銀行會縮水么,還是你管着吧。”
周家林親了親她的臉,說:“縮水就縮水吧,你拿着我心裏踏實,要不就別存了,你可着勁兒花。”
秦青翻出存摺來看了看,咋舌道:“我買什麼,能花這麼多!”
周家林摟着她說:“買包,買衣裳,買鞋子,做美容。”
秦青搖頭,說:“這些東西,我自己的工資就夠了,這錢還是你拿着去投資吧,你做生意的,不就是錢生錢的嗎,我拿着只能生蟲子。”
周家林把存摺扔回袋子裏,說:“給閨女用吧,女孩兒得富養。”
秦青一愣,說:“哪裏來的閨女?”
周家林瞅了瞅她的肚子,忽地撲上來壓住她,說:“現在還沒有,我種一個出來,就有了。”
秦青悴不及防,又被他吻住,口齒間充盈着他霸道強勢的氣息,帶了微薄的酒氣,醺醺然,似是要醉了一般。
秦母心裏一直氣不順,因此對秦父竟然跑去跟周家林喝酒一事更是氣,恨不得一盆涼水澆到他頭上,不想剛換了塊毛巾回卧室,秦父已經清清爽爽地坐起來了,見她進來,摸了把臉說:“你給人擦臉就不能輕點嗎,我覺着都出血印子了。”
秦母把毛巾摔到他臉上,嚷道:“你不是喝醉了嗎!”
秦父咧嘴笑道:“我那是裝的,看那小子怎麼做。”
秦母掐他的胳膊,說:“能怎麼做,難不成還給你扔到路邊上不管了?他這會兒不論幹什麼,我都嫌棄得慌,都是假的,都是為了把我女兒拐到手,哎,秦青呢?秦青!秦青!”她揚聲喊了兩聲,沒人應答,她氣得直罵,“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
秦父攤開毛巾擦手,說:“別看青青讀了那麼多書,學歷說出來壓人兩頭,但她經歷的事兒不多,心思單純,家林社會經驗豐富,為人處世也比較上道,有他愛着護着,也不錯。”
秦母冷眼瞅他,說:“一頓酒就把你喝倒戈了?瞧你那點出息!”
秦父說:“年輕人都是這個性子,越是強硬性地要求他們,他們就越是跟你對着干,雙方鬧僵了,都沒有理智了,哪裏能看得到癥結所在?你不如順毛捋,待他們自己發現問題了,自然而然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秦母氣咻咻地去客廳給秦青撥電話,說:“等他們自己發現問題,黃花菜都涼了,老秦你是不知道你閨女和他都幹了些什麼,我都難以啟齒,算了,趁着好沒搞出孩子來,趕緊讓他們斷了,之前跟你說的那些問題,個個都是鴻溝,偏偏你們都不當一回事,覺得我無理取鬧,他做生意剛起步,什麼都看不到,能保證一直順順利利嗎?現在搞房地產這麼難,萬一破產了呢,你讓我閨女跟着他東跑西顛?再說倆人的生活圈子,能融到一塊兒去嗎,總不能倆人就一輩子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秦父按住她的手,說:“這些都可以解決,我覺着你可以考察考察。”
秦母推他:“不用考察了,我想想就心裏發堵,這人能對我女兒好到哪裏去,只圖自己痛快,一點也不愛惜她。”
秦父嘆氣,說:“行,那你把她喊回來吧,看你說得話人家能不能聽進去。”
“聽不進去就灌進去。”秦母撥通了電話,冷聲說道,“你給我緊着回家來!”
秦青捏着手機靠在周家林懷裏,還沒待說話,那邊就咔噠一聲掛了機,她抬頭瞅周家林,說:“叫我回去呢。”
周家林說:“我跟你一道兒。”
“別,你別去了,她還生着氣呢,你一去更火上澆油了。”秦青跑去衛生間梳了梳頭髮,問,“看我有什麼不妥嗎?”
周家林說:“好看。”
秦青瞪他一眼,去玄關處穿了鞋出去,周家林站在門口看她,她戀戀不捨地走了幾步,開了門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