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決不能回長安!
躺在床上的陸明霜雙手一緊,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背後早已汗濕一片,額角上的汗珠順着鬢角緩緩流淌下來,蜿蜒她如玉的脖頸里。
深深的喘息着,望向那熟悉的暖色床帳,她愣了愣,不真實的感覺隨之襲來。
抬手摸了摸脖頸,濕涼的汗珠浸潤在手上,觸感過分的真實。
眼底猶疑,方才的夢境在她腦海里一一浮現。
那個模樣熟悉的男人手持泛着冰寒森光的銀刃,狠狠插進她心臟最深處,血肉撕拉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她耳里。
心臟驟縮的疼痛一波一波的刺激着她,幽森怨恨的目光落在對面身姿挺拔,眉目如宇的男人身上,失了血色的唇上下闔動,冷氣凌凌:“烏桓,便是殺了我,也要讓你噩夢永生!”
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擴大,如彼岸最血色妖嬈的曼陀羅,印冶在他深邃的瞳孔中。
她緩緩閉上眼睛,帶着最後一絲清高孤傲倒在冰涼的地上。
半晌,陸明霜才意識到自己是回到了被皇帝召回的前夕。
而方才那個如真如幻的夢,便是她前世在新婚之夜刺殺烏桓未遂反被索命一事。
上一世,她一家淪為太後手中隨時可棄的棋子,這一世,必定不能再讓親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抬眸看了看外邊的天色,陸明霜的心頭咯噔一聲。
想起上一世的悲劇,她急急翻身下了床,簡單利落的穿了件褶裙便心急如焚的跑出去。
“砰!”陸明霜猛地推開書房的門,看到幽州牧和她爹,心頭緊了緊,目光落在那堆灰燼幾片殘留的棕紙,眼睫一顫,“爹,決不能回長安!”
陸父陸禮眼底布了些疑惑,見她如此莽撞的衝進來,雙眉還是緊緊皺起,話語中明顯帶了斥責之色:“明霜,出去。”
她恍若未聞,徑直走進去,見到校尉和哥哥規矩的行了個禮,隨後清冷的看着那張被燃燒殆盡的密詔,不緊不慢的回道:“爹,此次聖上召您回長安,明人哪會不知聖上用意,您決不可回去。”
上一世,她眼睜睜看着幽州牧帶來衣帶詔,便真的以為爹爹因是皇室血脈才被聖上召回,哪裏知道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如今既有幸再活一次,便決不能再讓父親身陷囹圄,讓一家置於生死存亡之境。
陸禮眼底滲出疑惑,“明霜,你怎知道州牧此次來所為何事?”
頓了頓,她穩住心神回答:“爹不用管女兒如何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爹不能聽從密詔回京。”
“荒唐,聖上既召回我,自有他的用意,你一個女兒家不要在此添亂。”陸禮擺了擺手,示意她回房,並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反倒是幽州牧望着她隨口問道:“何出此言?”
陸明霜的心思在心底婉轉了幾番,擲地有聲不慌不忙的回答:“如今長安的形勢眾所周知,太后和聖上對立,自成一派。聖上在這檔口召回我們,不過是為了便於控制,若此番真的回去,便是狼入虎口,難以再有活路。”
這話傳進州牧身邊的校尉和哥哥耳里,如同一顆棋子砸入水中,激起不大不小的浪花。
陸禮見狀,對她的話不甚在意,“明霜,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我的命令,趕緊回去!”
她狠狠心,依舊把話說完:“我們如今要做的不是收拾細軟上路,而是該當做不知道這回事,留在幽州培植勢力,長安是決計不能回去的。”
陸禮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面色漸漸沉下來,“來人,把小姐綁起來,帶進柴房!”
立在門外不遠處的侍從聽了,即刻進來把陸明霜押走,沒有絲毫停留。
“爹,你相信女兒一次,決不能回長安!”
一身黑衣雲紋的校尉望着那個倔強的背影,心底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