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又是除夕夜
沒有眼淚，沒有爭吵，只是相互的訴說。
我走的時候，劉偉站在原地，流下了眼淚。雖然我有些心疼，但我卻不敢肯定，他的眼淚是為什麼。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感動，他的眼淚，為我而流。可今天，我卻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不是為了他自己。
其實，劉偉，很自私。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對徐秋韻，也是真的。可是，他忽略了，感情這種事，不能共享。他只知道，他想要兩個人都在，他是快樂的。
而我和徐秋韻，都是他感情中的悲情人物。我的性格，註定了我會放棄。我的性格，註定了我會無法原諒。我的性格，註定了我寧願獨自傷心，也不願再假裝笑臉。
回到宿舍，我矇著頭，大哭一場。這就是我的初戀，開始的時候，如童話一般美好。結束的時候，也是如此令人唏噓。
心痛，一樣是存在的。剛剛的瀟洒與堅強，只是為了讓他看見而已。
就這樣，在心痛中，迎接除夕的到來。
——————————————————
今年，爸爸不用加班。除夕夜，團圓在家裏。
雖說爸爸對我狠失望，但畢竟，我也是他的親女兒。在過年這樣熱鬧的時候，他還是會想着我。
年夜飯，是爸爸親自動手。滿桌子的菜，都是爸爸的拿手好菜。
糖醋排骨，紅燒鯉魚，土豆紅燒肉，熗炒藕片，魚香肉絲，醬牛肉，涼拌三絲，白灼蝦，炸丸子。
雖然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並沒有什麼高檔的品種，但卻是我們都很愛吃的。無論高檔與否，愛吃，就是最好的。而且，都是爸爸辛苦的成果，我們當然都很開心。
舉起杯，全家人，都笑着相互祝福，迎接鐘聲響起的那一刻。
午夜十二點，倒數開始。
記憶中小時候，應該是鞭炮聲音不斷。現在不准許城市裏燃放煙花爆竹，這樣熱鬧的場景，就再也看不到了。
大家就在家裏，安安靜靜的，等待新時刻的到來。
十二點半，我便從家裏回到宿舍。那樣溫馨的氣氛，難得，我卻怎麼也無法融入。
看着妹妹在爸爸身邊撒嬌，繼母和爸爸說說笑笑。我卻只是傻傻的盯着電視屏幕，我努力的想讓自己也變成他們那樣，但我做不到。我覺得自己笑的很尷尬，因為他們沒人發現我內心的獨白。越是熱鬧的場合，我就越是孤單寂寞。
還是宿舍這種一個人的安靜，適合我。
慵懶的躺在床上，數着今年的壓歲錢。爸爸兩百，繼母一百。嗯，不錯。我以為爸爸會生氣的今年就不給我，雖然比往年的五百少了很多，但好過沒有。妹妹的壓歲錢，肯定比我多很多。她是家裏的團寵，即會撒嬌，又會討好。就算學習一般，還總是惹事，但都能在她那單純的笑容里，化解危機。
我準備分一百出來，給妹妹。上一次的車禍之後，我總覺得我欠她的。這一輩子，或許都還不完。
又是一年了，不久之後，我將進入緊張的高三。時間真是快啊，一轉眼，我的高中時代，即將結束。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刻響了起來。
我接通，是媽媽。
簡單的問候之後，媽媽對我說，或許，她在考慮以後長期住在南方那個海邊小城。那裏的空氣，真的很好。天很藍，雲很白，還有美好的風景。
最主要的，是那位叔叔，想要媽媽留下來。媽媽說，她還在猶豫，畢竟，我還在這裏。她想問問我的意見，我告訴媽媽，那是她的生活，她可以自由選擇，我都沒有意見。
可是媽媽還是很擔心，因為如此，她見我一面，將是用年計算的距離。
我笑了笑，媽媽心裏放不下我。
掛電話的之前，媽媽說，她依然沒有決定，還在猶豫。我告訴她，既然無法立刻決定，那麼就乾脆不要想了，讓時間來解決。
媽媽很驚訝，我怎麼會說出這樣深沉的話語，這不像我。我說，我正在看戈爾泰的詩集。媽媽在電話里，笑的很開心。
“就說嘛，我們瀟瀟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哲學系詩人了呢。”
“媽媽，我姑且認為這是在誇我吧。”我也笑着，讓媽媽感受到我的開心。
在這樣的笑聲中，掛上電話。我們彼此都是笑着的，完美的結果。
一條未讀信息，我點開，是劉偉。
“瀟瀟，新年好。曾幾何時，這樣的時刻中，有你有我。此刻，卻是孤單寂寞。想你，在今夜繁花落幕的時刻。”
我笑容未散，靜靜的將手機放到一旁。關上房間的燈，坐到窗檯下，看着窗外的夜空。
只有屋裏黑了，才能襯托出外面的光亮。
沒多久，不知道是誰冒着被抓的風險，燃放煙花。天空中，一抹漂亮的彩色，從地面，直衝雲霄。
咦？似乎，這煙花離我很近，我有些開心，拿起鑰匙，往外面走去。既然離我不遠，那我可以走的更近一點，好好欣賞。
我跟着煙花的方向，一路小跑，生怕跑的慢了，煙花的絢爛就結束了。或者，即使煙花仍在，可燃放煙花的人，也被抓走了。
是誰這麼大膽，敢如此明目張胆的違反規定。不管什麼原因，這個人的勇氣，一定是讓我佩服的。
我氣喘吁吁的跑到干院兒到大操場，這裏是全校最大最空曠的地方。學校大集會，有大型活動，都在這裏。這操場比我們學校的還大很多很多，真是大學像公園，中學像監獄。
大操場的一邊，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月影下。
似乎有些熟悉，不，是真的熟悉。
我站在這裏，看着他，笑着。
他也看到了我，走過來，任憑那邊還在燃放的煙花，獨自美麗。
“瀟瀟，好看嗎？”
我點點頭。
“瀟瀟，我們一起過去點燃，好嗎？”
我微笑着，跟在他身後，走向地上擺放的大紙箱。
“劉偉，你這樣不怕被抓了嗎？”
“你都不理我了，我還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嗎？”說著，他開心的笑了。
我們一起點燃一根不算大的煙花，裏面有很多小小的降落傘，隨着風在空中飛揚，慢慢降落。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