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梁換柱
舒老爺也不顧還有客人在,沒讓二姨娘坐下,而且煩躁地揮了揮手說道:“到底有什麼事。”
二姨娘嬉皮笑臉地走到他身側,在上首位下俯着堂下的人,說道:“老爺,您是不知道啊。您這女兒現在可不像話了,她今天早晨被下人發現,在後院裏和一個男人私會。您知道那是個什麼男人嗎?哎喲,上街頭那兒的窮書生李安!我出去打聽了一下,小廝回來稟報說,街上的人看見了窮書生偷人家饅頭,被小販追殺之後慌慌張張地就逃進了咱家後院,小販子進不來,也沒敢來給我們報信,因為他聽說過,李安自己曾經和他朋友閑聊,說他和舒家小姐好過。小販怕得罪了我們舒家,沒敢張揚這事。但是下人們去後院倒水的時候,就看見大小姐與那個窮書生兩個人拉拉扯扯的,而且她的這個丫鬟還聽她的話拿錢和吃的給了那個窮書生。這事兒一傳出去呀,整個舒府的下人都在嚼舌根呢,說咱家的閨女不成體統,勾搭窮書生。”
二姨娘胡扯的本事可大着呢,死人都能給她三兩句話說活了。葉晗月覺得不稀奇,這人半真半假的話,最能蠱惑人的意志。
二姨娘一邊說著,一邊拿手帕擦了一下手指,賊兮兮地說道:“您看看這個事兒鬧得人盡皆知,都指着咱們舒府的脊梁骨說沒規矩。老爺,您可要秉公處理大小姐呀!不能讓任何人壞了咱們舒府的規矩。”
舒老爺一聽,鬍子都翹起來了。原本不想這時候處理這個事,但是禁不住心裏氣憤,他怒目而視堂下的舒清瓷,寬厚的聲音威嚴地說道:“清瓷,你二姨娘說的可是真的?”
舒清瓷泯着嘴搖頭:“女兒,沒有。爹爹……”舒清瓷的柔弱,饒是葉晗月看了也不禁憐惜幾分。
舒初柔看着,有意要在這個長相英俊的男子面前表現一番,便出言說道:“是呀娘親,您是不是弄錯了呢,姐姐這麼溫柔賢淑的女孩兒,怎會做出這等苟且之事呢?說不得,只是有些寂寞,才需要個人陪她說說罷了,不想竟然被人撞見了,多不巧啊?”
二姨娘卻反駁說道:“沒有?呵呵,你說沒有就沒有嗎?!舒清瓷你敢當著老爺的面與那書生對峙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地,成什麼體統!來人啊,快把那書生給我帶上來。”
堂下,書生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依附權貴之人,舒老爺也當的起他這一跪。只是這書生着實也不安分,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堂上所有人,卻唯獨在二姨娘和舒初柔的身上停滯了一下。舒老爺看見他賊眉鼠眼的,有些不悅地扳起臉。
二姨娘隨後叫喝道:“書生,快講你那日輕薄我舒家大小姐的經歷,細細道於我家老爺聽。”這話說的,將二姨娘內心巴不得舒清瓷好的想法,都吐露出來了。
書生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她身邊跪着的葉晗月,卻是說道:“是……是。回稟老爺,那日我……我並沒有輕薄大小姐。我是被冤枉的!”
葉晗月嘴角不着痕迹地一笑,隨即也定了定神,跪下說道:“老爺,天地可鑒,小姐絕對不是二姨娘口中說的那樣。早晨那書生的確是進了咱們後院,奴婢陪着小姐去後院散步,忽而見一人影進來了,可嚇了一跳,不過那書生很是謙卑有禮地道歉之後,就要走了。小姐與書生二人,的確是被二姨娘冤枉的!”
葉晗月抬眼看了一下舒初柔,又說道:“至於下人們看見小姐和他拉拉扯扯,那真的是污衊小姐啊!那群下人們不知是聽了誰的教唆,胡亂謠傳。小姐其實就是看那書生可憐,讓我取些碎銀子給他而已,但是書生不敢要,和小姐推辭着,這才讓下人們誤會了!老爺明鑒啊。”
二姨娘驚呆了,這……不是她設定好的版本啊!書生怎麼沒按照她說的做啊?!二姨娘看向了舒初柔,眼中說道:你不是說這小丫鬟也會做證人嗎?舒初柔與二姨娘的目光接觸,隨即轉過頭來,瞪着眼睛看葉晗月,咬牙切齒。她們二人,這是被耍了嗎?!
舒老爺沒耐心摻合後院的真真假假,葉晗月知道,也正是利用了他這點兒性格,說的越多,事情越亂,舒老爺的脾氣就會越大。而且這人除了商業的事情上還有些頭腦,其他事情找他審判對錯,那就是瞎扯淡的,只要你能說得別人啞口無言,你就不是做錯的那個人。
果然,舒老爺聽完眉頭都皺沒了,他說道:“你們都各執一詞,這件事情讓我怎能決斷?”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在皇甫修面前,他只想給一個結果趕緊把這事兒揭過去了。
二姨娘呢,見葉晗月這個小奴婢竟然敢出頭為舒清瓷狡辯,暗自剁了一下腳,讓葉晗月從地面上抬起頭看她警告的目光。
可葉晗月卻根本不搭理她,可二姨娘氣得臉都紫了,扯起舒老爺的袖子就說道:“這個小奴婢!簡直是胡說八道,什麼書生不敢要?什麼書生謙卑有禮?那這些銀子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下人從書生身上搜到的東西,舒清瓷,你又怎麼解釋!”
二姨娘讓人把荷包呈上來,荷包上的花樣是兩隻鴛鴦。卻正是昨日葉晗月從舒初柔身上拔下來的那個荷包。
葉晗月驚訝道:“啊!這銀子,這荷包,好像是二小姐的呀!”
聞言,舒初柔也反應過來,目光從皇甫修身上轉過來,看見地上自己的荷包,頓時眼睛瞪大了。
“這是什麼?”舒初柔指着地上的荷包,目光看向二姨娘,又看向了書生,只是二姨娘自己也目瞪口呆。
葉晗月趁熱打鐵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二小姐的荷包,竟然從書生的身上搜出來了啊?”
葉晗月的眸子裏吐露出笑意連連,一直坐與堂上未曾開口的皇甫修看到了,竟覺得這小丫鬟有趣得緊,也開口助她一把,說道:“既然堂下這個書生說與舒大小姐有染,但是為什麼拿的荷包卻是舒二小姐的呢?”
葉晗月見皇甫修竟然幫她說話,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皇甫修也對她點點頭,微笑着。葉晗月心想,他既不認識自己,也不認識舒清瓷,他為什麼要幫自己呢?
思索無果,葉晗月只得將之歸為他好管閑事罷了。而另一方面,心裏卻暗自慶幸,幸好昨天晚上她先見之明,趁早將那書生尋了出來,用銀子收買了他,這才讓他倒戈相助。否則,真讓二姨娘收買了這書生,污衊舒清瓷,恐怕這輩子舒清瓷可就洗不清了呢。
葉晗月想,竟然皇甫修幫助自己將矛頭指向了舒初柔,索性她也大大方方地接下他的恩惠,於是連忙接口地落井下石,說道:“是啊老爺,奴婢有個不好的想法。會不會,這是二小姐落給書生的荷包,是二小姐與他有關係,卻怕老爺知道,這才把大小姐推出去擋槍了?”
頓時,二姨娘氣得不行,罵道:“胡說八道!你這奴婢怎麼血口噴人啊!”舒初柔也是驚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歪曲成這樣,正要罵回去呢,葉晗月又紅唇一咬地辯駁道:“也不是沒可能啊,畢竟,連大小姐這麼害羞的人,都能被想成勾引書生的人了,依我看,二小姐落落大方,可不會害羞於與人交往呢。”
說完,葉晗月看向了書生,書生有些不知所措,疑惑地看着葉晗月。之前他們可不是這麼說好的,葉晗月找到他,只說二姨娘讓他到時候在堂上拒絕承認他與對舒大小姐有染就行了,但現在卻又反過來要他指證舒二小姐與他有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書生疑惑地用眼神詢問葉晗月,葉晗月對着他微不可見地悄悄點了頭。
但書生並沒有這樣做。今天這個事兒已經足夠奇怪了,他心想這裏面一定有什麼貓膩,但是不管是什麼圈套,他只不過是一介書生,與舒家哪個小姐發生關係,這都是不可饒恕的,他可不想被舒老爺親手剁成了肉醬。於是搖頭反駁道:“小生沒有,小生不知道這荷包是哪裏來的,但是小生絕對沒有出*過二位小姐,還請老爺明鑒啊!”
葉晗月暗了下眸子,沒想到書生竟然變聰明了。原本想讓他被拖下水的,誰讓他財迷心竅了,竟然想要和這些壞人一起污衊舒清瓷,這種人活該被修理。不過現在,看來是整不成了。
但葉晗月也不在意,反正這次只要保全舒清瓷就行了。
二姨娘被葉晗月說的噎住了,見書生與葉晗月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她這才明白了過來,這兩個人是串通在一起的,頓時氣傻了,三步並兩步地走下去一腳踹在葉晗月的肩膀上,葉晗月被踢倒在地上,尖叫一聲。二姨娘在客人面前如此囂張跋扈,於是舒老爺不滿意了,喝道:“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二姨娘收回腳,反而嘟着嘴挺委屈道:“老爺!這小賤婢竟然敢偷梁換柱!老爺,她是要幫舒清瓷洗脫罪名,這書生與她是合起伙兒來騙你的!”
舒老爺見皇甫修都開口替舒清瓷說話了,若是此時再讓二姨娘刁罵舒清瓷,那未免顯得他這個做父親的太過苛刻,對自己的女兒不好。
舒老爺怕丟面子,此時看着堂下鬧劇,憤怒地錘了一下桌子,“碰”地一聲,他用力喝道:“夠了!都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