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命運之軸
“是你自找的,誰讓你將譚慕白放走,要怪就怪他又一次背叛了你。”
阿史那簡弘將藍亓兒扯至胸前,湊近她的耳邊,“走吧,我們看看,見到你,他有多開心。”
一聲嘹亮的哨聲,花錐馬‘鳴迦’跑至身邊,他翻身上馬,接着一把攫住藍亓兒的手腕,順勢將其帶上馬去,一聲‘駕---’的催動,鳴迦四蹄飛快,旋風一般縱馬向漢庭疾奔而去。
一時間,只見草原上幾騎風馳電掣的向一個地方趕去,領頭的一騎上載着一個女子,其餘幾騎雖然落後幾步,但也是穩穩的跟着,從那微微濺起的,而又消散於空氣中的煙塵可以判斷出他們身姿的矯健。
命運像一個巨大轉動得輪軸將他們緊緊糾纏在一起,越掙扎糾纏的越緊,命運總喜歡看世人掙扎,痛苦而無法逃離的樣子。
湛藍的天空如水洗般的晴朗透徹,朵朵白雲悠散得漂浮着,金色的陽光便漸放威力了,利劍般好似要射破萬里白雲,一站在草原上會有種滄海一粟之感。
草原上好不熱鬧,眾人齊聚,人身鼎沸,笑語歡歌,人群推推搡搡,都想見到人群最裏面那受人尊敬的突厥可汗,一年一度的祭祀天神的日子,也是他們歡聚的日子,只見漢庭,馬蹄陣陣,歡歌笑語,若仔細聽,還能聽見嘹亮歡快的歌聲,旋轉起伏的長調,沒有任何伴奏,卻如此的令人心曠神怡。
可汗在前幾天搭好的祭台上說著振奮人心的話,表達着這是一個多麼重要的日子。
正說著話,遠遠傳來隆隆馬蹄,幾彪騎踏草而來。
“突厥王阿史那簡來了!”此話一出,人群沸騰了,胡人們發出歡呼,勇士們向前相迎,少女們也止不住的向遠眺望,翹首以待,眼中閃爍着傾慕的精光。
他打頭,身後跟着十多名威武的胡人,看那裝束和氣勢,可以看出那是簡弘王爺最得意的部下。
阿史那簡弘一下馬,將馬上女子交給侍衛,然後踏步向祭台而去,藍亓兒早已無力反抗,剛才她回來的這一路,在馬兒上顛簸,已經被折磨個半死了,她現在全身無力,頭暈不止,還想吐,全身的骨架都快散了,總之,糟糕極了。
阿史那簡弘腰跨彎刀,他踏着穩健的步伐走上祭台,草原上頓時響起熱烈的歡呼聲,人群嘩啦的迎上前,各部落的首領向他問好,並奉上大碗美酒,一路走來,喝酒就像喝水一樣,更引起陣陣歡呼,藍亓兒想總算見識了突厥男人的豪爽了。
在漢庭的中央已經建了高數丈的高台,高台上,堆滿了祭品,一桿高大的旗纛招展在風中,纛上綉有金狼,狼目環睜,獵獵生威,薩滿巫師身披七彩霞衣,手舞足蹈,吟唱着古老的巫語長歌。
在數丈高台的支柱上披紅掛綠,五彩旗幡迎風招展。
威武的突厥騎士列隊成行,幾十張好角,吹起來了,幾十面鼙鼓敲起來了。
突厥的簡弘王,登上了祭台。
墨發以紅繩編就,一襲黑衣勁裝,更顯得身子修長挺*拔,當輕風拂過時,寬大的披風揚起,散發著凜凜威嚴。
擂鼓聲震動寰宇,數十萬騎兵齊聲吶喊,他站在土門可汗身側,綠眸掃過高台下他的族人。
當他掃過藍亓兒時,她的心微微顫抖,阿史那簡弘,以他的氣魄,下任可汗必定是他,他是縱橫草原的蒼狼,他是翱翔藍天的雄鷹,他也將會是北周最可怕的敵國可汗,不,不止是北周,北齊,是中原!是中原民族最可怕的敵人。
白色的鷹首大旗在風中獵獵翻舞。
阿史那土門,突厥最偉大的可汗,藍亓兒想終於有機會見見這位傳奇人物了。
阿史那土門擁有一部濃密的絡腮鬍子,那鬍子修飾着他那剛勁突出的長方下巴,有稜有角,輪廓鮮明的臉龐這點倒是與阿史那簡弘如出一轍,那雙閃爍着光芒的綠眸散發出威嚴和沉着。
阿史那土門頭戴金冠,身披綉金白底戰袍,神情莊嚴的抖擻的站在祭台前,他的身軀比前年虛弱了許多,這些年的征戰在他的額頭刻上了兩道深深的皺紋,那部貼着臉頰的鬢胡也比前些年更捲曲,其中夾雜着些許花白,他凌厲的目光望了望下面的族人,對身後的侍衛知牙說了聲:“開始吧。”
知牙點了點頭,便上前揮動這手中的小紅旗,高喊道:“大漢傳下口諭,祭祀天神騰格里開始。
一聲令下。
高台上,薩滿巫師頭戴冠帽,身着長袍,跳着莊嚴而有力的舞蹈;高台下,數百巫女身姿婀娜,歌聲清冽,望日舞蹈。
數以萬計的馬匹、牛羊被屠*殺祭天,赤膊驃悍的草原汗子,手持尖刀,赤色的臉龐上沾了星星點點的紅點,血腥,迅速覆蓋了清新的草香。
氣息變得肅穆而莊重。
阿史那土門往前一步,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叉開雙腿,高舉雙臂,仰起頭,接着雙手合一,慢慢的彎腰跪拜下去,全身匍匐在地上久久不動,他以這個長跪傾吐着對天神騰格里的效忠之情,接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隨着他做着相同的動作,氣氛變得更加肅穆了,騰格里無所不能,是他庇護了突厥,讓突厥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讓疾病遠離突厥,是他將自由賦予給了突厥,是他為突厥帶來了光明和文明,在草原上,不止突厥,其他部落也堅信如此。
藍亓兒神情肅然,視線,數次落在高台外身披重甲鐵胄的突厥騎兵處。
在突厥未曾崛起之時,柔然族稱雄於塞外草原,那時的突厥人,不過是柔然人的種姓奴隸,世代為柔然軍隊打鐵冶鍊兵器,稱之為‘鍛奴’,后柔然式微,突厥人漸漸擺脫了柔然人的統治,至木杆大汗繼位后,親率族人大敗柔然,從此突厥取而代之,成為草原上的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