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異種狐狸
它蜷縮在牆頭上,體型看不出是大是小,臉型的輪廓,也被有點胖乎乎的身形給遮擋住了,只能通過一雙碩大的耳朵判斷,應該是一隻狐狸。
“管它是什麼的,想抓來玩玩兒,我可喜歡毛茸茸的東西了。”夏天伸手,“放肆”地摸了摸我的鬍子,畢竟是在一個沙發上睡過覺,前晚之後,她對我很親近,別人也覺得“正常”——她們都以為我們已經發生過不可描述的事情。
怎麼可能呢!
“你有吃的嗎?”我問,“火腿腸之類。”
夏天搖頭:“晚飯之前,都貢獻出去,做燴菜了。”
我翻找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只剩下一塊巧克力,不管是貓或者狐狸,肯定都不會喜歡這種苦了吧唧的食物,我便向不遠處訓練的女學員吹了聲口哨,輕聲問她們,還有沒有火腿腸。
其中一個女生小跑過來,從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掏出半根火腿腸——開口處用頭繩紮緊。
“你怎麼還有吃的?”我笑問。
“嘻嘻,我怕晚上餓嘛!偷偷藏起來的!”女學員毫不避諱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除了作戰紀律之外,其他生活方面的紀律,無論是我還是凌歌,對她們的要求都比較鬆弛,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這都不算事兒,女孩子嘛,嘴饞很正常,又都是生長發育的關鍵時刻。
“借我吧,明天還給一整根!”我說。
夏天在一旁竊笑。
“你笑什麼?”我皺眉。
“沒什麼,你這話容易讓人產生歧義。”
“……你真不愧是凌歌的好學生!”我無奈道,這都能污得起來!
女學員把火腿腸遞給我,我拆開頭繩還給她,拿着半根火腿腸,起身朝那隻動物走去。
接近到二十米時,那隻原本轉頭好奇地看着樹林那頭我們的漁船(上面有漁火)的東西,終於肯轉頭看我,我停下腳步,晃了晃手中的火腿腸,它則警惕地從牆頭上起身,四肢微彎,隨時準備逃遁的樣子。
我沒繼續勾引它,只是把火腿腸掰開,掰成三分,丟了一份在地上,然後後退,快到台階處,又丟一份,然後,回到原位,把最後一份火腿腸放在了夏天腳下。
“等着便是了。”我用濕巾擦擦手,重新點着一支煙。
“它會這麼傻么?”夏天疑惑。
“不是因為傻,而是因為聰明,才會過來。”
沒等我話音落地,那個小東西的身影,忽然從牆頭消失,跳到另外一邊去了。
“呵呵,好打臉啊!”夏天輕笑道。
“它會回來的。”我強行裝比,如果不回來,我就找個理由,把夏天支走……
然而,小東西還是挺給我面子,過了十幾秒鐘之後,從另外一處的牆頭再次爬了上來,沿着牆頭,輕手輕腳地走到距離那小半截火腿腸最近的地方,縱身跳了下來,它出了樹林的陰影,我能看清了,果然是一隻小狐狸,而不是貓。
小狐狸聞了聞火腿腸,卻沒有吃,抬頭看向我們這邊。
“是不是不愛吃?”夏天問。
“誰知道呢,我又不是狐狸,不知道它們愛吃什麼,”我笑道,“我只知道狐狸愛喝酒。”
“哦。”夏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起身跑回了體育館。
“哎哎,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小聲道,那是電視劇里的狐狸精才愛喝酒的好么?她還當真了!
然而,夏天並未聽見我的喊聲,很快便從裏面出來,手裏拎着我背包里的半瓶威士忌——前晚在那個辦公室里找到的,味道不錯。
那隻小狐狸也還在原地,依舊沒有吃火腿腸,夏天饒有介是地擰開威士忌的瓶蓋,晃了晃瓶子:“來呀,來呀,小東西,這裏有好喝的,路易十三喲!”
我正要嗤笑她,熟料,那隻小狐狸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酒味兒,竟真的跑了過來,站在台階下距我們兩米左右的位置,歪着腦袋,瞪大眼睛看着夏天手裏的酒瓶。
葉公好龍,夏天好狐狸,離着這麼近,夏天反倒是有點害怕了,不自覺地往我身後挪了挪:“那個……老師,你喂它吧?我怕它咬我!”
我倒是很好奇,這玩意真的會喝酒么?
我從夏天手裏拿來酒瓶,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小狐狸的眼神,一直在跟着酒瓶子,看來是真的喜歡!
我往台階上倒了一點酒,酒精味道,一下子瀰漫開來,我明顯看見,小狐狸的眼睛完成了兩道月牙,像是在笑,媽的,笑得我有點毛骨悚然,這貨成精了么?還沒喝就醉成這個樣子?
下意識地,我把左手按在了大腿外側的槍套上,它若真的撲上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干它一槍再說!
然而,小狐狸只是陶醉了幾秒鐘,便又恢復了原來的表情,並未上前過來舔地上的酒。
“是不是怕咱們吶?”夏天說。
“有可能,往後退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便拉着夏天起身,兩人後退到了台階頂部。
熟料,那隻小狐狸非但沒有“得寸進尺”,而是轉身跑掉了。
我正失落,卻見那小狐狸跑過去,將我丟在地上的那兩截火腿腸給撿了回來,翹着尾巴,一溜小跑上了台階,把火腿腸放在那一灘酒旁邊,舔一口威士忌,啃一口火腿腸,吃的那叫一個香!
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
很快,那攤酒被小狐狸給舔乾淨了,地上濕漉漉,估計只剩下它的口水,然而火腿腸還剩下一些,小狐狸抬起頭,再次展露出“笑眯眯”的表情,看着我手裏的酒瓶。
說實話,在那一刻,我想到了封神榜,想到了搜神記,想到了聊齋志異,想到了行屍走肉,我特么有點慌!
非但是我,夏天也怕的不行,一雙小手一直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抖個不停。
我咽了下口水,不太敢上前,只得把酒瓶慢慢放在地上:“這位大仙,都、都給您了。”
說完,我想拉着夏天往後退,她卻不動地方了。
“走啊!”我小聲道,“別打擾大仙吃酒!”
“腿、腿動不了了……”夏天臉色慘白道。
我只得把她抱起來,再度後撤了五米,將她戳在地上。
等我們站定,那隻小狐狸搖頭擺尾地上前,湊近酒瓶口聞了聞,優雅地抬起前爪,將酒瓶按倒在地,因為只剩下小半瓶酒了,瓶口又很小,橫置酒瓶,裏面的酒也並未流出來,小狐狸接下來的舉動,讓我更為驚詫,它居然用爪子扒拉過來一塊小石頭,墊在了瓶底的位置,把瓶底翹高,瓶口變低,威士忌汩汩流出,都被它給喝了……
酒足飯飽之後,在已經石化了的我和夏天的注視下,小狐狸美滋滋地走了,走到牆頭,輕身一跳,居然沒跳上去,撞在了牆上,掉下來,它一咕嚕爬起,晃了晃腦袋,抬頭看了看牆頭,再次起跳,這回跳上去了——可能剛才喝多了,沒看準。
上了牆頭之後,小狐狸轉頭,沖我們叫了一聲。
聲音很細,很柔,很婉轉,介於狗和貓之間。
我從沒聽過這種叫聲,音節大概是“whaaaoo”,類似“哇偶”。
可能是在感謝我們的款待?
叫完,小狐狸轉頭回去,在狹窄的牆頭上走起貓步,搖搖晃晃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