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始料不及
岑五娘如今最不如意的事,除了未能有所出這一件外,還有一件便是一直未能拴住平國公的心,讓平國公總在外頭沾‘花’惹草……
顧箏一句話就戳中岑五娘兩個痛處,把她氣得臉‘色’鐵青、啞口無言,論起夫君的專一平國公自然是比不得梁敬賢,讓岑五娘只能恨恨的一甩帕子離開。
…………
從周家弔喪回來的路上,顧箏靠在馬車壁上回想諸位姐妹的種種機遇,想到最後不免和前來接她的梁敬賢感嘆了句:“真真是造化‘弄’人,當初我們一塊兒讀書認字、學習‘女’紅時,誰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嫁給什麼人,嫁人後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顧箏說著頓了頓,才一臉感慨的往下說道:“三姐姐大約做夢都沒料到自己會委身為妾,而我則是做夢都沒料到六姐姐最後竟會入宮為妃,成為姐妹之中嫁得最顯赫的人!”
“還有心高氣傲、一心想要高嫁的四娘,她大約也沒料到自己竟會嫁給周淳,而我們都沒料到四娘最後竟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和周淳‘玉’石俱焚———我想她既敢做出那樣的事來,就沒想過要活命。”
梁敬賢笑着說了句“我可是做夢都想着娶你”沖淡馬車內略顯惆悵的氣氛,見顧箏被他的不正經逗笑了,方才握了她的手問了句:“你恨她嗎?”
“怎麼可能不恨?我和四娘之間結下的梁子可是不少,我這個人可是很愛記仇的———初始我一直都很是記恨她,甚至還打算一尋到機會就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後來時日久了,我意外的找到自己的良人……”
顧箏說到這裏俏臉微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倆彼此屬意后,我便沒那麼痛恨當日四娘害我一事了———當日若不是四娘偷偷的給我下了‘葯’,‘陰’差陽錯的成全了我們,我們最後也不會成為真正的夫妻,甚至還很可能會錯過彼此。”
“如此一想,我便漸漸的打消教訓四娘的念頭,只想着以後不和她來往就是,不曾想這才沒多久她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顧箏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怨恨:“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報應吧!我雖沒費心去報復她對我所做的一切,但她最終還是自食其果。”
梁敬賢卻不贊同顧箏的話,一臉不悅的糾正道:“胡說,就算當初你沒被岑四娘下‘葯’,我們最後也會成為真正的夫妻,定然不會錯過彼此!”
顧箏見梁敬賢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忍不住問道:“你就如此肯定我們無論如何一定會相愛?”
“當然了,我對自己可是很有信心,”梁敬賢說著湊到顧箏耳邊,咬着她耳朵低喃道:“就算沒有岑四娘,我也會想法子早點把你拐到手,你被我吃干抹凈是早晚的事!”
顧箏紅着臉啐了梁敬賢一口:“呸!我就知道你一早就對我心懷不軌,哼!登徒子!”
梁敬賢卻突然一本正經,輕輕的捧住顧箏的臉,語氣無比的認真:“彎彎,你嫁給我後過得開心嗎?”
梁敬賢問得這般鄭重其事,顧箏自是收起和他玩鬧的心思,同樣認真的回望梁敬賢:“說實話剛剛開始有些不開心,我甚至打起退堂鼓想要早點與你和離,離開梁家這個大染缸……但梁家雖然是個比岑家複雜的大家庭、大染缸,但說實話無論是之前還是如今,仔細一想我都過得卻比其他姐妹要順心如意,因為無論是以前還是如今,遇到事情你都會護着我。”
顧箏說著動情的握住梁敬賢的手,主動將手指扣進他的指縫裏,待彼此十指緊扣她才一字一句的對梁敬賢說道:“子良,其實一直以來是你處處重視我、維護我,梁府的長輩才會跟着重視我、愛護我;是你一直都很尊重我,他們才會尊重我;是你事事照顧我、替我想得十分周全,他們才跟着照顧我;”
“總而言之就是你愛我、疼我,我才會獲得你的家人的疼愛和認可,”顧箏把這些心裏話說出來后,又特意拿岑五娘來做例子:“就拿五娘來說,她之所以不得公婆的喜愛、不受妯娌的尊重,嫁過去后一直無所出是一個緣由,但五姐夫自身不尊重她也是很大一個緣由———試問連她的夫君都不重視她,她的公婆、妯娌又豈會重視她?”
“我還不是同樣嫁給你后一直無所出,但恰恰因為你疼我、寵我,三位婆婆意識到我是你的寶貝疙瘩,才會非但不敢對我施壓、還爭着對我好;也正是因為你寵着我、由着我,我才能夠還未生子就一人獨大,沒有妾室的煩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兒。”
沒有任何事比自己為心愛之人做的一切,完完全全被心愛之人理解並記在心裏讓人感動!梁敬賢為顧箏所做的一切自然是出自自願,且從未想過要獲得任何回報,但當他得知顧箏從頭到尾都明白他這片苦心時,內心還是感到無比的滿足和欣慰。
顧箏這番話可謂是說到梁敬賢的心坎里,讓他很是受用的同時,為了繼續替顧箏排憂解難,暗地裏又多派了幾個心腹去查岑家的事,自己也十分賣力的請顧風吃酒。
顧風最近心情似乎真的很不佳,在梁敬賢有意勸酒下多喝了幾杯,很快就有了幾分醉意、話也多了起來,讓梁敬賢得以從他嘴裏套出話……顧風對梁敬賢不似對顧箏那樣警惕,很快就在不經意間說了不少絕不會對顧箏說的話,梁敬賢再結合心腹打探到的消息,終於‘弄’清楚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梁敬賢把顧風送回岑家回府時,坐在燈下看書的顧箏急忙起身相迎,替梁敬賢換衣裳時一股淡淡的酒味直衝鼻下,讓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你喝酒了?”
“我已經事先梳洗過一番了,你還是聞出來了?”梁敬賢曉得顧箏一向不喜酒味,回內院時已經先在外書房梳洗了一番、還特意換過一身衣裳,不曾想才一靠近顧箏就被她聞了出來,讓他苦笑着說道:“看來今後我還真是一滴酒都沾不得,免得被你趕去書房睡。”
顧箏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接上話:“說對了,你今兒就得去書房睡,我可不想一夜都聞着你身上的酒氣。”
“別別別,我這不是為了替你打探消息嗎?”為了賴在卧房和顧箏一起睡,梁敬賢急忙把打探到的消息合盤托出:“我是為了早點把岑家的事打探清楚,才可以邀大哥下館子喝了幾杯……不過這酒我也沒白喝,我已經從大哥嘴裏打探到你想知道的事了。”
梁敬賢的話果然勾起了顧箏的興趣:“事情都打探清楚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與我聽聽!”
“事情和岑老爺新抬回家的那位白姨娘有關,聽說那位白姨娘早前是梨香園的紅牌,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岑老爺包養過幾年,並不是岑老爺新近才瞧上眼的人,”梁敬賢說著頓了頓,理了理思緒才緩緩往下說道:“只不過她被岑老爺包養了幾年後突然不告而別,時隔多年卻又突然出現,主動找上岑老爺、最後以姨娘的身份被抬進岑家。”
顧箏對白姨娘的身世並不感興趣:“白姨娘的事和我哥哥有何干係?”
梁敬賢有些無奈的讓顧箏稍安勿躁:“你別急,聽我慢慢往下說———白姨娘自身的確和大哥沒任何干係,但她時隔多年突然找上岑老爺時,身邊卻帶着一個自稱是岑老爺親生骨‘肉’的孩子。那孩子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和岑老爺年輕時十分神似,簡直就是岑老爺活脫脫的翻版,讓人無從質疑他的身份!”
梁敬賢的話讓顧箏滿臉震驚,電光石火之間想通了許多事:“白姨娘竟然替岑老爺生下一子,怪不得如此受岑老爺的寵愛,連趙姨娘也被她比了下去!還有哥哥,他如今在岑家的地位定然十分尷尬,怪不得他最近那麼不對勁……”
岑老爺當初是因為無法再生育且後繼無人,無奈之下才選擇過繼顧風為嗣子,如今他突然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便不會再把顧風當成兒子栽培和看待了,甚至還會生出許多對顧風不利的念頭!
一思及此處,顧箏不由緊張的拉着梁敬賢的手:“岑老爺可是為了那個孩子,故意刁難哥哥?”
梁敬賢清楚這些事顧箏早晚會知道,因此他並未隱瞞顧風的處境,一五一十的如實相告:“嗯,我白姨娘帶著兒子認祖歸宗后,岑老爺便隱隱流‘露’出不想讓大哥繼承家業的意思,雖然他明面上並未……”
顧箏從梁敬賢嘴裏得知,白姨娘一帶著兒子認祖歸宗,岑老爺明裡暗裏便開始打壓、刁難顧風———顧風原本幫着岑老爺打理岑家的庶務,如今這些權利也被岑老爺收回了大部分,就連岑家原本打算替顧風走‘門’路謀官,現在岑老爺也以搭不上關鍵人的路子為借口,一直拖着不肯辦。
而在岑老爺無法替顧風謀官的同時,卻耗費重金給白姨娘的兒子請了名師教導,據說還要想法子先給他捐個一官半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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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遺珠:
第十六章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