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醬攻略

辣椒醬攻略

我用手去揉眼睛,好在是在這麼安靜的夜裏,沈丹正睡在一旁睡得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這一番折騰。

床很軟,枕頭亦很軟。我翻了個身,夜色正濃,想繼續睡下去,可是任憑我輾轉反側,數了幾百隻羊,外加數百隻水餃,我也沒能再次安睡。

即使我並不想再去回憶,可是那天晚上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還是不斷地在我腦袋裏盤旋。

我沒有人可以傾訴,我是萬萬不敢也不願告訴沈丹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日漸平淡下來的感受,彷彿標誌着事態的時過境遷。可就算時至今日,我仍不敢相信那天發生的事情居然是事實,而不是我以為的一場虛幻的夢境。

這幾天裏,我不斷在想,陸歸之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在可憐我嗎?我搖了搖頭,我應該沒有露出任何馬腳才是。這麼多年,我都瞞過來了,這麼多年我也熬過來了。尤其是那天,我甚至和他提出了以後盡量不要見面了。他是我的哥哥啊,他怎麼可能,又怎麼可以。

而沈丹,自從我從陸歸之的車上逃下來的那天後,我和她就再也沒有在那通電話的問題上做過多糾纏。

就算是她不說,我也心知她放下了我衝著她的那句話,原諒了我。

這並不是一種裝傻,亦不是不能提及的禁忌隔閡。

我和沈丹呆在一起也二十年了,甚至比陸歸之更久。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選擇互相諒解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自然的本能。不管是同在老屋弄堂里穿行嬉戲的時光,還是自沈丹的父親發家之後,家變中互相扶持着的日子。這一點從未變過,以後也不可能發生任何改變。

不會因為任何時間,也不能因為任何人改變。

她和我,就是一直這樣的過來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們之間,任何一方都明白,她有我,我有她。我絕不會傷害她,她和我亦是一樣。

我既然已經看出了她的心事,就下了決心保護她,也保護我自己。所以,我什麼也不能對她說,不會對她說。

(2)

天就這麼漸漸的亮了起來,一直到早上,沈丹才終於像一隻喂夠吃食的斂足的貓般伸伸懶腰。她湊到我的臉前,用她刺刺拉拉的頭髮梢蹭着我的鼻子。

這一天的後半夜,我可以說是了無睡意,這刻當然並不在意她的這般胡鬧。我合著眼,頗為無奈地說:“,什麼計劃,要拉上我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怎麼不是好事,誒,我在你眼裏就這破落形象?”

我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不至於是什麼破落形象,不過倒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句話倒逗得她嘻嘻地笑了開來。我和她的爭鬥,從來都是我在話語上佔了她幾分便宜。不過沈丹怎會是個肯吃虧的主,不過眨眼的功夫,我就從軟趴趴的床墊上滾了下去,疼得把手臂送到嘴邊直吹氣。

我看着被她鑲了水鑽顯得芊芊細軟的一雙柔荑,掐得紅腫的手背,不禁望洋興嘆,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當我還沉溺於齜牙咧嘴的自憐當中時,沈丹倒是先我一步顯得頗為假正經了起來。她用手一邊隨意撥弄着因早起而雜亂得像蓬草一樣的頭髮,一邊打着呵欠對我說:“你上次不是叫我幫你問房子的事嗎?你還不趕快謝謝我,今天就去看房子,你也趕快去收拾收拾自己。”不過幾秒后,她用眼睛上下打量了我會兒,才又懶洋洋地補充道:“去,記得把你那件淡黃色的外套穿上,正好配你的鞋。

我並不訝然,前些天我的確這麼拜託過沈丹。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會有消息了。這也算是這麼多天來唯一的好事了,被沈丹輕快的語調這麼一帶,我的心情也藉著清晨飽滿的陽光,顯得恣意了幾分。

然而。

驅車來到的金帝時候,我才知道,所謂好事,不過是我高興得太早了些。我瞥了身旁的沈丹一眼,她倒是一臉自在的樣子,微笑着回看我。

這已然不是我和沈耽的第二次見面了。自從上次在那個小川菜館子同品豆花魚后,這瑞誠的小老闆似乎是對我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讓我尤為惶恐,甚是憂愁。

老闆和員工的關係應該是怎樣的,任何人想必都清楚,最不過的簡單明了。這本是世界上最好說清道明的關係之一,可卻被沈耽每天早上送到我辦公桌上的一罐辣椒醬全給攪糊塗了。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辣椒醬。

男老闆和女下屬的曖昧關係,從來就是辦公室新聞的一個膾炙人口的爆點。

很不幸,我所在的部門辦公室不大忒小,沒能自我消化掉這麼驚人的爆點。所以,不過兩日,全公司都知道了我和沈耽的那點事。

那點事,什麼叫那點事?

其實如果他送的真是束花,這事,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了。當然,我也是很希望事態就這樣能夠大而化小,小而化了,最終不了了之那是最好。

可是他送什麼不好,偏偏送罐辣椒醬。你說,就算你立志要送個副食品什麼的,為我的體重作出一點貢獻,那你也該是送一繫着緞帶的巧克力盒,這樣類似的。

最起碼,這是可以被正常人理解基本攻略禮物,所有人的心知肚明就不過是:“誒,知道不,某某部門的某某某被沈耽盯上了,也不知道她能撐得了多久。接下來,頂多一個星期後。

誒,知道不,上次說的某某某和沈耽那個什麼了,也不知道沈耽他又能撐得了多久。

再接下來的話題就搞不好少兒不宜了。八一八,八一八,興許就能八上我的三圍,尤其是胸來着,或者是深入探討挖掘我那些過往不堪的桃色感情史。

從我的立場上來看,我倒是真希望能有人八着八着,就八上了我的胸的,起碼這證明了我好歹也是有胸可八的。

可是,顯然沈耽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他讓我的人生軌跡從懷春的多情當齡女青年,一個搞不好就直接過渡到了懷春的艷@情少婦。對對,就是你腦袋裏正在想的那種,常常出現在桃@色雜誌的封底,配上聲訊台電話○○××110,撫慰你一顆寂寞的心。

然後……如此如此。

然後……,這般這般。

再然後,就該被催交話費了。

辣椒醬和玫瑰花比,什麼級別,什麼概念?

沈丹這個始作俑者在一旁樂得輕鬆,她對我說:“那什麼,那什麼,陸池之你不就好這一口嗎?是我勸他送點實惠些的,省得你天天拉我去吃麻辣鍋,吃得我嘴角直起泡,你看,你湊近好好看看,對,就這兒。”

我朝天翻着白眼,我有天天帶你沈丹去吃蒜蓉味的麻辣鍋嗎?你丫倒是怎麼想起來讓沈耽天天送我一瓶蒜蓉味的辣椒醬,而且還是蒜味大過辣味的。

我的口味雖然重,可是不是這麼個重法,我真是謝謝您喲!(作者笑了,大家明白的)

而且,我們通常吃的都是鴛鴦鍋,有木有,有木有!

等到我正襟危坐在金帝考究到奢侈的馨蘭廳里,我仍是沒有辨明白這各中玄機所在。要是沈耽送我的真是簡簡單單一束花,哪怕是從哪空運來的稀有裝逼品種,那我怕也是好拒絕得很。順便,我還可以教育教育他“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個深刻的道理。

可是,你難道要我對着他笑若春風地說:“嗨,沈耽,請你收回你每天的辣椒醬,這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而且的確不適合我的胃口還有口味。你應該值得一個更好的女人,她一定具有欣賞你蒜蓉口味辣椒醬的才華和胸襟。對了,還有,口氣。”

那罐辣椒醬的威力甚猛,能讓我的形象很快有了耳目一新的幻覺。從此,辦公室的小美眉們紛紛向我討教馭夫之術,來攻克她們久未成功上位的多情多金老男人。課題即為怎麼從欲擒故縱階段,開掛直接跳級切換到老夫老妻模式。

唉,辣椒醬,真是一個好禮物,多麼富有生活氣息。

唉,金帝,當它不再是巧克力,而是公子哥燒錢的好場所時,它也就有了相當的文藝氣息。

別人都說什麼繁華塚,銷金窟,大抵就是我現在見到的這番景象。

這家飯店開得極怪,並不開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搭着沈丹的車來這裏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在沿路看到什麼公交站牌。一般來說,公共交通未通達的地方,大抵都是些尚未開發的郊區地段。

這兒卻不同,公路修得平坦筆直,就連路旁的街燈,乍看上去也美好考究。可惜,寬闊的車行道上卻獨獨看不到什麼車輛,旁邊一排排都是樹,整齊地靠在路邊,大概是馬路的寬度擺在那,在這麼多樹的環繞下,仍顯得視野開闊,只覺得滿眼翠綠。

其實,我也不是沒聽說過,這傳說中“金帝”的名號的。陸歸之就在我面前無意地提過幾次。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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