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想你了

過了一會，李飛和陳紅一起走了進來，陳紅去了右邊的桌子坐下，李飛從口袋裏拿出幾包紅梅給每個桌子扔了一包才坐到中間的桌子坐下。

飯菜開始上桌，李飛站起來問了句：“大家是要喝啤的還是白的？”

“白的（果汁）（啤酒）”，男生為了彰顯男兒本色，全都要求喝白的，女孩倒是要求喝果汁和啤酒的都有。

“散夥飯哪有喝果汁的道理，都喝酒。每桌兩瓶白酒加兩箱啤酒。”李飛直接對門外的服務員喊道。

服務員很快就將酒送了進來，其中一個男生直接開了瓶白酒，給三個男生每人倒了一杯，然後又積極的幫桌上的女生每人開了一瓶啤酒。女生們也沒拒絕，直到單哲身旁他認為最漂亮的那個姑娘說：“魏琛，我酒精過敏，就不喝了吧。”

“這不行啊李雪，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這樣說不喝酒的呢。除非，你能找到人幫你喝。”

“不過先說好，幫你代酒得翻倍，大家說對不對啊。”魏琛旁邊的男生接着魏琛的話說道。

“對！”一屋子的人都跟着起鬨。

李雪環視了一圈，魏琛他們肯定不會幫自己的，這點想都不用想，其他人又都是女生。咬了咬牙，拿起酒瓶就準備倒酒。

“給我吧，”李雪耳邊傳來一句，接着就看到一隻手將自己手中的啤酒瓶拿了過去。

“呦，英雄救美啊，單哲”，魏琛喊了一句，接着又重新打開一瓶啤酒遞給單哲：“給，說好了代酒翻倍的。”

“再開兩瓶吧，剩下的那一箱裏應該還有她一瓶吧，也算我的…”

包廂裏面你一言我一語的鬧騰起來，然後男孩子們就開始端着一杯白酒四處找人拼酒，最開始還是男孩子之間互相傷害，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酒精的作用下，女孩子們也逐漸加入戰圈。

酒精配合著空氣中飄蕩的尼古丁開始催眠大家的大腦。有男生開始矯情起來，開始說一些：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表白，我們就畢業了；陳紅，李飛一直喜歡你，但他不敢說；某某，高二那年體育課是我往你的籃球服上倒的顏料之類的事……

單哲看着周圍那一張張紅彤彤的臉，就連眼睛都顯得有些微紅，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離別的傷感。

有女生趴在桌子上顫抖着肩膀，她已經儘力控制自己不發出聲音了，但還是被旁邊的人注意到了。旁邊的人想要去安慰她，還沒張口說話就發現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

然後就一個接一個，哭着、叫着、發泄着。

單哲突然確定，這場飯局當年自己一定沒來，不然這麼恢宏的場面自己不應該會不記得的。

單哲哭不出來，也不想哭。但這個場面不哭是不是有點不合適？急忙從桌上拿了根紅梅點着，深深的抽了一大口吸到肺里。

單哲是會抽煙的，只是基本不抽，但這樣猛抽了一大口，還是把他嗆的直咳嗽，但還是沒把眼淚嗆出來。

旁邊的李雪聽到咳嗽聲，轉過頭用蓄滿淚水的眼睛看着單哲。見他熟練的把煙遞到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之後又開始彎腰咳嗽起來，李雪有些看不懂。

說他沒抽過煙吧，姿勢又那麼熟練；說他會抽煙吧，又一直咳嗽。

單哲感覺旁邊有人盯着自己，一轉頭就對上了李雪那佈滿疑惑的大眼睛。單哲不知道李雪是在疑惑他到底會不會抽煙，而是認為李雪在問他：你為什麼不哭啊？

單哲指了指手裏的煙，說：“我出去抽根煙”，立馬就奪門而逃。

出了門單哲從櫃枱買了包黃山，就坐到門口的樓梯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起來。

單哲並不喜歡現在的這種感覺，明明應該是很熟悉的人，但卻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他們口中的一兩個月之前，對自己而言卻已經是快隔了二十年的事情了。

單哲又一次覺得自己是被這個世界與其他人隔開的人，但也有可能是自己將自己與他人隔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單哲看了看已經空了一半的煙盒，將地上的煙頭撿起來扔到垃圾桶里就準備回包廂。

走到門口，裏面的哭聲已經從最開始的撼天動地已經變得斷斷續續。伸頭往裏面看了看，大家的情緒已經穩住了，又開始繼續吃飯喝酒了。

單哲走回座位還沒坐下，魏琛的聲音就響起來了：“這才喝了多少啊，你就跑外面吐去了？來，我們兩走一個。”

單哲也沒解釋，只是拿起一瓶酒走到魏琛面前，說：“用杯子怎麼能彰顯男兒本色，要喝咱就直接我們吹瓶。”

“來就來，誰怕誰。”

兩個人開始直接開始吹瓶，其他桌子的男生看到他們倆這樣，也開始有樣學樣起來。最後就成了八個男生一起拼起來，一瓶接着一瓶，酒沒了就讓服務員再拿。

最後在又空了四箱啤酒之後，能站着的男生只剩單哲自己了。

“跟我斗？弟弟。”單哲沖地上躺着的七個人嘲諷道。說完就回到飯桌上隨便吃了幾口菜把肚子裏的酒往下壓一壓。

慢慢的，大家都開始放下筷子開始聊天，這是到了該散場的時候了。

單哲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幾位，站起來有些搖搖晃晃的往樓下走去。李雪想要伸手扶他，單哲抬起胳膊擺了擺手，對她說了句我沒事。

下了樓在櫃枱把賬結了，一共九百多塊錢。從單哲過來的時候李飛沒有跟他要聚餐的錢，單哲就知道李飛肯定是想着吃完飯再要。但他沒想過吃完飯大家都醉了，他跟鬼要啊。

所以從一開始，單哲就已經抱着這頓飯自己請的心態了。

結完賬單哲回到樓上跟大家說了聲，大家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他們幾個怎麼辦？”李雪指着地上躺着的七個男生問到。

“就讓他們在這睡一晚，得讓他們長點記性，做不到的事情別硬撐。反正現在晚上也不冷，也不用擔心凍到他們。”說完單哲就帶頭下樓了。

在樓下跟老闆說了聲，老闆二話沒說就同意了。今天這一頓飯讓他掙不少錢，反正讓他們在地上睡一晚也只是把今天晚上該打掃的衛生留到明天早上而已。

出了門，單哲和李雪把女生一個個送回家，好在都是鎮上的，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至於那些家住比較遠的，有的家裏人就在外面等着接她們呢，還有的就讓她們在鎮上同學家先住一夜。

到最後只剩下單哲和李雪兩個人在路上慢慢的走着。

“單哲，你讀的是哪所大學？”李雪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燕京財經大學，你呢？”

“安醫大，在廬州。離那麼遠看來以後想見面就很難了。”

“嗯”，其實單哲更想說，就算在一座城，一個人想要見另一個人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不一會兒兩個人又回到雅馨閣酒樓的門前。至於為什麼回來？因為李雪家就住在旁邊。

之前是因為就她一個沒喝酒的，所以就跟着單哲一起送女生回家了。

單哲看了看錶，七點四十多了，再過一會翔子應該就過來了。

“等下有人來接我，你回去吧。”單哲對李雪說了句。

“那好吧”，李雪也覺得自己一個女生大晚上跟一個男生在外面是有些不合適，而且等下萬一爸媽看到了也解釋不清，於是跟單哲說了句再見就回去了。

……

路上已經沒有幾個人影，單哲靜靜的坐在路邊看着夜空，他就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然後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誰啊？”電話中傳出一個有些迷糊的女聲。

單哲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就坐在路邊傻傻的笑着。

“說話啊，不說話我就掛電話了”，電話里的姑娘繼續說道。單哲急忙把電話掛了，他得想想自己該說什麼。

在腦子裏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比如：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啊；快要開學了啊；送你的禮物收到了吧，喜歡嗎？……

好，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單哲又重新撥打了之前那個電話。

“你到底誰啊，知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不道德的啊？”

“我…”，話到嘴邊，單哲突然說不出口了。

“你什麼你，你到底是誰？”

單哲仍是沉默不說話。

“不說我就掛了，別再打過來了！”

“別掛，我想聽聽你的聲音…”單哲急忙說道。

這次輪到對面沉默了。

……

此時遠在魔都的褚姑娘本來正在睡覺，卻被一個陌生的電話三番兩次的吵醒，正準備發火的時候，卻聽到對面那個人說話了：

“別掛，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輕輕的一句話，讓褚姑娘獃滯了許久手機掉了都沒有發覺。

“是小哲嗎？”褚姑娘明顯聲音有些顫抖。

“嗯”

褚姑娘平穩了一下心情，說：

“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事嗎？”。

“我想你了。”

褚姑娘忽然有些想抓狂，你就不能說的委婉一些嗎，你這樣讓我怎麼回？

“你是不是喝酒了？”褚姑娘問了句。

“嗯”

“我就說呢，你肯定說在說胡話。嗯，一定是這樣，對吧。”

“不是。”

“喂，姓單的，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你如果現在跟我說是因為你喝多了說胡話，我就當你什麼都沒說。”

“我酒量挺好的，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

“好。”

“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

“七月二十六號。”

“在哪裏見的？”

“魔都地鐵站。”

“我那天穿什麼衣服？”

“天藍色的連衣裙。”

“一加一等於幾？”

“二。”

“那…那你是喜歡我嗎？”

“我……”

……

“嘟”，一輛汽車路過，打破了夜的寧靜。

“你說的我都記住了，你要說話算話啊。”褚姑娘跟單哲說了句。

“嗯，如果忘了你記得提醒我。”

“才不要。掛了掛了，趕緊回家。”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褚姑娘發現自己睡不着了，從床頭柜上拿起mp3戴上耳機，裏面是單哲唱的歌。

……

單哲剛把手機裝好，翔子就騎摩託過來了，單哲一個助跑，雙手撐在後座上一下坐到車上。

對翔子說了聲：“回家”，兩人一車就這樣消失在夜幕中。

黑暗中的單哲抬頭看着夜空，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都比之前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