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思考的迅捷

果斷。

這兩個字足以概括N，E在測試中的所有行為。

救得果斷，棄得果斷。

先前他毫不猶豫的施以援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不惜以自己被划傷為代價。

直到N.E和煌掉下懸崖那一瞬間，蘇小雨都覺得他很像天明哥。

她不知道N.E鬆手的那一刻在想些什麼，或許是手滑，或許是被斷裂的樹枝驚到，但絕不可能是因為判斷出了那是幻覺。

陰差陽錯，N.E再次遇到了煌，這次他依然果斷，只不過是割裂面具，拿到分數，然後離去。

讓人不禁覺得，N.E是不是在戲耍煌。

但戲耍他人，自己為什麼還要承受痛苦？

不，也許N.E根本沒有戲耍的想法，他只是在斟酌每一條生路。

他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救人，但當自己的生命遭遇威脅時，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手，無論之前做過多少努力，都不會影響他最後的決定。

他甚至不會去想是否有辦法讓兩個人都活下來。

這是對的，又好像哪裏不對。

尹天明看着蘇小雨愈加緊鎖的眉頭，沉思片刻，開口道：“煌……說自己淵值不夠且沒開完全恢復，雙腿骨折的情況下就算能熬到測試結束，回紅島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恢復，這次任務大難不死，下次任務也會非常危險。”

這樣的人，還有救的意義嗎？

“你也看得很明白。”N.E似乎在接尹天明的話。

“不一樣的是，天明不會這麼做。”王白石說道。

“你的中文很好，是我見過中文說的最好的外國人，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直白，不過……反正俄區的其他人也聽不懂。”蘇小雨語速很快，成功繞暈了白熊，只讓N.E聽懂，“剛才你面對煌和他背後的敵人時，如果能在幾秒內想出救人的方法，也是能力的一種體現，它代表着思考的迅捷。”

最後這五個字，讓王白石恍惚間想起了一位舊友，經常推着眼鏡講述哲學的道理，那個時候，他和小雨還是很好的……

N.E沒對蘇小雨的話做出反應，準確說，他不對除了尹天明之外的任何紅區成員有反應。

之後的第一次結算，就算N.E已經擊殺過一隻真鬼，顯示的分數依然是零分，鬼腦在迷惑性方面做的滴水不漏，唯一能通過分數表察覺到不對的，就只有白熊了。

這時，畫面中的N.E找到了一個安全的角落，佩刀舉起，朝向自己。

“面具只能由夥伴摘下，但也可以自己毀壞，當然，能有效毀壞面具的東西只有佩刀，很多人將面具遺棄在了墳墓里，那些被扔掉的面具，會成為真正不受束縛的鬼魂。”李先生緩慢地講解着，眾人看到N.E依靠在一棵樹上，許久沒有下一步動作，似乎是在休息，等待測試結束。

奇怪的是，很長一段時間，李先生都沒有加速錄像或者跳過這段。

額頭上的細珠暴露了身處測試的N.E的疲倦，然而他的表情卻始終如一，那就是面無表情，比輪迴社社長還要冷漠。

看到這一幕，尹天明忽然開口：“你不相信自己能夠離開紅島嗎？”因為他想起了N.E是精神力增強，測試解除了限制，N.E能做的遠不止錄像中的那些，除非……他不想去做。

“在那之前相信。”

N.E的這句話，除了尹天明沒人能夠理解。

他所說的在那之前，是守夜人試煉。

弱者被鬼蠶食，努力者和巧取者苟延殘喘，強者成為傀儡。

哪一個結局能被接受？

“我現在依然相信。”尹天明繼續道。

就算夥伴離去，就算被愚者欺騙，就算他要找的至親被他親手抹除了存在，就算所有人失去了尋找真相的記憶，他也依然相信。

鬼腦愈是想告訴他一切都沒有意義，他愈是覺得他有突破桎梏的可能，因為對於沒有威脅的人，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去阻礙，甚至看都不會看一眼。

“人一出生，就意味着終將死亡，與其在紅島承受生的痛苦，不如讓他們痛快的死去。”N.E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既然活不了多久，與其拖着殘缺的身體承受源源不斷的惡鬼折磨，不如，就此魂歸深淵，再不會痛苦。

但在紅島，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嗎？

“那是因為，你沒有去過紅島之外。”

有時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這點尹天明非常清楚，在走出紅島之前，他偶爾也會認為結束掉痛苦的生命，也是讓人逃離深淵的一種方式。

但自從他去了紅島之外，名叫“界”的世界間隙，在那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嗅到了猩熱腐朽的氣息，親身感受到了時間的混亂后，他知道，在紅島，死亡可能意味着另一種折磨。

直到現在，他閉上眼回想，那些面目猙獰、奇形怪狀的死物，飄蕩在各處，像鬼魂，更似詭譎的幽靈，仍歷歷在目。

“他們”曾經都是紅島成員吧。

這句話N.E沒有回復，因為他並未去過，同時，他也在思量尹天明話中的意思。

很顯然，尹天明所說的紅島之外，並非是他們進入紅島前的社會，而是另一個地方……什麼地方？

為什麼，一直想迎着光走的人，會露出些許絕望與想要衝破絕望的眼神？

這是N.E在獲得能力后，第一次看不明白他人所想。

尹天明與N.E朋友般的聊天引起了白熊的警惕，他不知道這兩人為何像是認識了很久，如果俄區的其他人聽到他們的對話，恐怕也會變了臉色。

因為俄區的其他人聽不懂，所以面色都很平靜，他們猜想N.E或許是在與紅區的人交涉，比如這個班長職位，就不該屬於紅區成員。

在他們心裏，N.E足夠強大，倘若有人向他求助，他依然會出手相助，不要報酬，但如果這個人危及到了誰的性命，他同樣會不顧交情的將其捨棄。

這也是俄區全體二年生願意追隨他的原因，不涉及恩怨，生死善惡分明，僅在紅島待了一年時間，便一躍成為俄區最強者的N.E，也是他們的信仰。

而紅區的人看上去像是一盤散沙，三兩人的小團體龜縮在某處，苟延殘喘。

啪！

李先生的拍手聲拉回了眾人的思緒，下一秒屏幕中畫面變換，又切到了尹天明的視角。

此時此刻，他和白熊剛剛踏入村莊。

“你們一定很好奇欺騙者是誰，當然是我們的班長啦，班長選擇進入村莊的時間很巧妙，不早不晚，欺騙者進入村莊十分鐘后，村莊入口將會關閉，由於這個時間段只有他們一組，自然也沒有人能猜到欺騙者的身份。”

“不止一位成員問過我，為什麼同分不同職位，雖然班長找到測試答案的速度稍慢一拍，但他完美完成了欺騙者任務，就會有額外加分。”李先生在此做出了解釋。

“除欺騙者以外的紅島成員，在村莊關閉后，會陷入原地打轉的困境，更易欺騙者狩獵。”畫面上的白熊正在遭遇鬼打牆。

而後，欺騙者的確來了，但他並非前來狩獵。

“將自己的夥伴帶來這裏欣賞欺詐表演，並在表演結束后將其殺死。”當尹天明說出這句話時，113區出現了小範圍的嘈雜，聲音均來自於俄區成員。

將自己的行動完全告知剛認識不到幾小時的人，更何況該行動還會危機那人的性命，不是傻嗎？

這下白熊有了防範，尹不可能有殺死他的機會。

等等……先前引導者說尹完美完成了任務，那麼白熊為何還能或者回來？

俄區成員想不通，只能繼續往下看。

很快，他們就明白了。

死亡倒計時開始，尹不為所動，並在最後幾秒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同白熊一起離開了村莊。

表面上欺騙者任務是要殺死夥伴，而實際上，沒有夥伴在側，就無法完成任務，夥伴沒有活下來，就無法完美完成任務。

倘若欺騙者是N.E，他會選擇哪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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