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黃牛與名表
“喂，小老弟，貴姓，怎麼稱呼你？”
許塵剛坐一小會，他左側那位拽得要死的青衫男，突然半掩嘴，覥着笑臉小聲跟他搭話。
“咋了，你有事嗎？”許塵翻了下眼皮，無所謂地問道。
青衫男瞄了眼許塵右側的鬍子男，見鬍子男沒朝他這邊留意，便賊笑着誇讚道：
“你，這個！”他伸出拇指，“老哥服你！老弟，好手段！連話都沒說幾句，就把他給震住了。你都不知道他在這片兒有多橫，根本沒人敢惹他。你瞧，他都蔫了。嘿嘿。”
“這人怎麼這樣？”
聽着青衫男出嘴的話語以及他小聲的嘿笑，許塵心裏極其彆扭。
他感覺自己非常討厭這個人。雖說他濃眉大眼，生有一張看似很正派的國字臉，但怎麼瞅，都覺得欠揍。
與其相比，許塵倒是覺得那個有些魯莽、有些霸道的鬍子男更能令他接受。雖說，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鳥。
“喂，老弟，你學這行多久了？看你挺年輕的，你主要鑽哪一門，師承誰？”
青衫男絲毫不在意許塵朝他擺出的冷臉色，繼續熱情地套近乎。
“哦，我主要給人算失物，就是找找丟的東西啥的。其他的我不是很懂。”許塵連頭都沒抬，點開寶箱看了眼倒計時，隨口說道。
“專算失物？”青衫男愣了下，表情顯得很驚訝。
“那咱這裏還真沒有專算失物的！我是全通，都學過，失物我也算。不過我最拿手的是算姻緣。我師父是白雲觀的正一道長，白雲觀你聽說過沒？”
許塵還沒回答，青衫男見路邊突然停下一輛銀灰色轎車，接着，車門開啟，下來一個年輕人攙扶着一位老太太，便急忙扔下許塵去搶生意了……
兩小時后。
許塵再也坐不住了。他本以為自己一出場，生意立馬好到爆。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結果，竟然與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的生意不僅沒好到爆，而且兩個小時裏，一單也沒攬下。
在這兩個小時裏，所有的顧客，走到許塵跟前看到他的經營範圍，以及打量幾眼他隨意的着裝和年輕的面孔后，無論他如何熱情地介紹自己尋找失物的本領多通天，人家都是很快離開，去了別的卦攤那裏。
那表情，那反應，顯然是對他本人以及他經營的項目，都沒有一點興趣。
眼見高峰期已經來臨，同行們都開始上客人，而自己，卻孤零零地干坐着，一單生意也沒有，許塵再也坐不住了。
他瞅瞅左側的青衫男，見人家正拉着一個年輕姑娘的白嫩小手，神神秘秘地指點着什麼；又瞅瞅右側的鬍子男，見人家摸着大鬍子，正瞅着一個老太太給他掏錢。
“這苗頭不對呀！”
許塵急了，他開始很認真很嚴肅地審視自己的問題。
苦思一番，他覺得眼下自己最大的問題，應該是出在了行頭和容貌上。畢竟自己這麼帥，這麼年輕，如此陽光，雖說由於手術剃了個半禿瓢，但有草帽遮着，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神棍嘛！
“唉，大意了！”
許塵懊悔不已。心說早知道如此，就把王哥那把寫着“心靜自然涼”的紙扇帶來。
見客人來了，搖一搖、晃一晃、扇一扇，不僅能扇涼，還能顯得有派頭。這下可好，傻不愣登干坐在這，跟個二傻子似的。
“經驗！這是吃了沒有經驗的虧！”
許塵感嘆一番，琢磨着實在不行，下午就找地方買身道袍披上。再就是，得弄把假鬍子粘上。若是沒個神棍樣，這生意，估計下午還得黃。
“怪不得他們都扮上了，敢情人家那是有經驗！”
許塵現在倒是佩服起鬍子男來。
心說看人家多敬業，大熱天的弄那麼一身行頭穿身上。敢情人家那不是傻，是有豐富的鬥爭經驗。
還有青衫男，人家那身中式對襟短衫一穿，黑色長褲一蹬，再配上那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顯然就對生意起了關鍵性的致勝作用。
眼下，這一長溜神棍中，無論高矮胖瘦、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頂數他生意好。
許塵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光是他瞅見的，就看見青衫男賺了不下三四百塊。那撈金能力和速度，簡直比一名白領都牛。把他饞得直咽口水。
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再有一個多小時，午飯的時間便到了。那時，就少有人再來“求仙”了。
“唉，高峰期馬上就結束了。看來，上午就這樣了！靠，出師不利吃了個鹹鴨蛋，還是個沒黃的，真是敗心情！”
許塵失望的嘟噥幾句，索性不再惦記有生意上門。
他坐在馬紮上，翹着二郎腿，點開寶箱選中了活體生物搜索功能。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瞅瞅附近有啥好玩的，熬一熬時間。
否則現在撤退，豈不讓這些同行們笑話死！
本來人家就早有預言，說自己保准得灰溜溜地逃走。現在可好，一上午，就自己這個新人沒開張。這已經是被人家打臉了。所以，眼下開不開張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上午自己絕對不能做那第一個離開的人。
許塵按下放大鏡圖標，系統那“正在檢索失物信息，請等待”的提示音立馬傳來。
隨之，雷達圖標轉了幾圈，地圖上，很快用紅色的針形圖標，定位出了十幾條信息。下面，寫着失主姓名。
這十幾條信息中，有八九條在不斷變換。有時多，有時少，都是一閃而過。
許塵看了眼位置，發現這些信息，都是來自前方山海路上過往的一些車輛。強大的系統，在瞬間裏把過往車輛內乘客的失物信息給標註了出來。
除了乘客信息，在地圖呈現的失主信息中，還有三個定位點連成一線，距離很近，幾乎固定不動。
許塵看了下，見中間是他自己的名字。而在他左側十米圓圈的邊緣，是一個名叫趙志誠的人；右側的圓圈邊緣，則是一個名叫田五娃的人。
這兩人，都處在十米圓圈的邊緣，再往外挪一點，便不在系統檢索的範圍內。
許塵今天選中的出攤位置，本來就是插在了鬍子男跟青衫男的中間。當時，他見兩人的距離比其他人拉得遠，並不知那是沒人敢跟鬍子男離得太近，還以為那是塊閑地，這才插足進去，沒想到，卻一下引起了鬍子男的不滿。
許塵明白了，這個叫趙志誠的人，就是青衫男；而田五娃，就是鬍子哥。
“這麼彪悍的一個人，竟然起了這麼個呆萌有愛、富有童真的名字，也不知他爸他媽咋想的？”
看着鬍子男的名字，許塵直想笑。
鬍子男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的大個頭，虎背熊腰，滿臉濃須，相貌立體，有稜有角。剛才由於太熱，他摘下過頭上的黑禮帽。現出的是一頭帶點自然卷的倒披長發。
那模樣，乍一看既像一名彪悍的藏地大漢，又像一位來自大草原飲烈酒、吃大肉，一手便能撂倒一匹野馬的撂跤高手。
然而，許塵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一位英武挺拔、霸氣側漏的好漢，名字竟然叫個田五娃！
好奇之下，許塵點開了田五娃的失物信息。
刷地一下，屏幕上顯現出了田五娃在兩年內丟失的物品信息以及基本個人資料。
“我天，他才四十一歲！我還以為他至少得五十齣頭呢！”
看着系統給出的鬍子男的實際年齡，許塵又一次被震驚到了。
他瀏覽了一下鬍子男長長的失物清單，發現其中一條顯示，他前天上午九點多，丟了一頭三歲半的黃牛。系統雖然標出了黃牛現在所在的位置，卻並未提供鬍子男承諾的報酬。
這點，許塵並不意外。
畢竟，系統發佈試用期任務時，已說得很清楚。這次任務隱藏了失主的報酬信息，而且，也不能主動向失主討要。正因這條限制，許塵無奈之下，才靈感迸發，做出了那個捐款箱似的自主投幣箱。
許塵在心裏記下鬍子男的幾條重要失物信息后，又點開了青衫男趙志誠的失物清單。
許塵發現，青衫男最近的一條失物信息，竟是昨晚12點45分39秒在渤海四路一家名為銀海賓館的客房內，丟失了一隻價值不菲的名表。
許塵沿系統在石港城區地圖之上標註出的失物找尋途徑的虛線，從銀海賓館一路追蹤，最後，追到一家名叫夢幻按摩院的店鋪上方，紅色圖標定住不動。
“看來，這傢伙丟的名表，就在這棟建築里。”
許塵放大地圖，隨着倍數的加大，本來的2D地圖很快切換成清晰的3D實景地圖。繼續放大之後，許塵發現這隻名表此時正躺在夢幻按摩院三樓東側一間卧室的梳妝枱左側抽屜中的一個紫色巧克力盒裏。
“又是賓館又是按摩院，一看就沒幹啥好事！看着濃眉大眼跟個正人君子似的，其實，就一禽獸！”
許塵吐槽幾句，記下這些信息，忽然，惡趣味地笑了。
心說：反正閑着也是無聊，那不如用這幾條信息，耍弄一下他倆，誰讓他們剛才欺生，對我那麼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