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較量
“你是墜落凡塵的仙子，一顰一笑，都讓我迷失、沉淪.......自從看見你的那一眼起，我就知道，我那冰封般的心，已經悄悄融化，在那裏留下了你永恆的烙印，生生世世，.......”
暮色降臨，在院子北面一座獨立的庭院中，一個清麗絕美的少女，手裏拿着一張白紙，聲情並茂的朗讀着，聲音清脆響亮。
在她的一旁，葉縱、言風和阿柱三人圍坐在一張石桌上，桌上已經擺上了晚餐，四葷兩素一湯，看起來頗為豐盛。
此時，“情詩事件”的主角言風，正耷拉着腦袋，一副失魂落魄的摸樣。
在他旁邊的楊柱，一邊用手不停地揉着腳，一邊咧着嘴大笑，笑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好了幽幽姐，別念了。”葉縱的聲音依舊是毫不動容，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身邊的石凳，“坐下吃飯。”
言風精神一振，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吃飯好吃飯好，再不吃菜都要涼了。”說完，他拿起筷子，往嘴裏猛扒一口飯，然後對着那個少女憨憨一笑，露出滿嘴的米飯，“幽幽姐做的飯，就是香。”
叫幽幽的少女抿嘴一笑，停止了誦讀，將白紙卷折好，藏在了袖子裏。
言風看到她這個動作，嘴角動了動，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敢說出來。
“言風啊，還真沒看出來，你的文采不賴啊。”幽幽坐下后，拿起筷子嘗了一口菜，笑着說道。
“哪裏哪裏。”言風嘿嘿一笑，恢復了精神，“要說文采，哪比得上幽幽姐你。我拍馬也趕不上啊。”
“倒是會拍馬屁。”楊柱冷笑着，撇過頭不去看他那副樣子。
“彼此彼此。”言風同樣冷冷一笑，轉過頭盯着楊柱，“下次找個時間，我們哥倆好好練練。”
“來就來，誰怕誰？”楊柱仍自嘴硬地說道。
“那就好。有老大在這裏作證，諒你也不敢反悔。”聽到楊柱答應下來，言風嗤嗤地冷笑着。說完，便三兩口扒完碗裏的飯，隨後放下碗筷，往房間裏奔去。
看樣子，他是回去勤加修鍊，準備好好地和楊柱“練練”了。
“這回我一定要報上次那一腳之仇。”楊柱叫了一聲，也放下碗筷，沖回自己的房間。
“這兩個傢伙.......”幽幽有些哭笑不得，輕輕地拍了下葉縱，“你也不管管他們。”
“管？為什麼要管？”葉縱輕聲說道，聲音里少了淡漠，多了一絲笑意，“這兩個傢伙平日裏不好好修鍊，懶惰成性。只有他們相互較勁的時候，才會知道臨陣磨槍，這樣雖不是長久之道，卻總比不練的要好。等以後他們自然就會醒悟的，我現在要是硬逼着他們，卻未必是件好事。”
幽幽輕輕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
回到卧室之中，葉縱便坐在床上，揭開上面鋪着的涼席，從下面的暗格中取出一本書來。
那是一本黑色的古書，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藉著燭光，能看到封面上寫着“忘情”二字，筆走龍蛇，古樸蒼涼。
這本書是葉縱幾人四年前來到這個院子的時候，這個院子的主人，親自給他的。
這是一本極其高深的武學心法，內容複雜，生澀難懂。以葉縱的聰明資質，四年下來，也才練成第一重“無眼”之境，卻始終不能突破到第二重“無心”之境。
.......
“這是一門古老的武學，極端霸道，深奧複雜，非有大意志、大智慧者不可修鍊，需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古往今來，從未有人真正將這門功法修鍊到極致。”
“修鍊這本功法，你將會失去一些東西，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你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
葉縱還清晰地記得，那位鬚髮蒼白的老人，將這本書交給自己時，對自己鄭重說的話。
失去生命嗎？
葉縱輕輕地撫摸着封面上的兩個字，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泛起一絲冷漠的笑意。
他將古書翻開，翻到第九頁，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旁邊是一幅人體穴位圖，在人體上畫著無數紅色箭頭，如蛛網般交錯複雜，乍看之下竟有些頭暈。
葉縱卻沒有這種感覺，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將古書放在一邊，自己便在床上盤膝而坐，默念心訣，按照書上記載的運行路線，緩緩地運行起了體內的真氣。
忘情心法不同於一般的武功心法，它並不是主修下丹田，而是上丹田與下丹田雙修，它更注重於精神上的修鍊，忘卻情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達到心無雜念，無喜無悲的境界。
隨着心法的運行，體內那如涓涓流水般的真氣，順着葉縱已經打通的幾條經脈，一遍一遍地沖刷着他的五臟六腑，帶着一絲冰涼，最後匯聚到他的眉心上丹田和肚臍下三寸的下丹田處，在那裏各自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氣流團，彼此相連，生生不息。
漸漸地，葉縱的心神進入到了“無眼”的玄妙境界之中，細細感悟着其中的一切變化。
屋內的燭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四周漆黑一片。
黑暗像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輕輕纏繞着他的身體，一層淡淡的白光，若隱若現地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映照出葉縱那模糊的臉龐，看起來神秘而詭異。
四周的空氣漸漸變得有些冰冷。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層白色光芒才漸漸散去，葉縱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在這個時候，他的心中總會一片平靜，平靜地彷彿一潭激不起波瀾的湖水。
幾年來每天不知疲倦的修鍊，讓他養成了很少睡覺的習慣，每天除了修鍊還是修鍊。也只有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心才能稍稍輕鬆下來。
葉縱沒有睡意，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旁邊言風和阿柱的房間已經變得漆黑一片，只有對面幽幽的房間，還亮着微弱的燈光，想必是還在忙着些什麼。
葉縱微微怔了一會兒，不覺地放慢了腳步，輕輕地走出了這個獨屬於他的小庭院。
這時已是深夜，仰望蒼穹，繁星滿天，一輪園月高懸在天邊。
微風輕拂，帶着些許涼意。
葉縱沿着石板堆砌成的道路，一直往前方走去。在這條石板路地兩旁，同樣也建造着許多屋舍庭院，有些院子裏還亮着燈光，有輕輕的吐息聲傳出，想必是那些同院的少年們，還在勤加修鍊。
比起這些個勤奮上進的少年，言風和楊柱那兩個傢伙，可以算得上是懶惰無度了？還說要好好“練練”？
這兩個傢伙還是以前流浪時的那副德行，一點也沒變。
葉縱有些好笑地想着，帶着這樣的心思，他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廣場之上。
此時的廣場顯得有些空蕩，月光灑落下來，朦朦朧朧的，彷彿是給廣場披上了一層紗衣，帶着一種恬靜的美。
葉縱卻沒心思欣賞這些，而是看向了廣場正中，那裏有一個盤膝而坐的身影，全身隱隱散發著紅光。
即使還相隔幾十丈，葉縱也能感受到，流動的空氣中，帶着一絲灼熱，這讓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有些嫌惡的揮了揮衣袖，轉身便想離開。
那認得那個人是誰。
“葉縱？”葉縱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有些低沉的聲音，帶着些疑惑，還有莫名的興奮。
葉縱根本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往回走去，顯然他懶得和那個人多說一句話，連一絲也欠奉。
“想那麼快就走嗎？”廣場上那個人影突然動了，如猛虎下山，如蒼龍出淵，帶着呼嘯的勁風，連連跨越幾個大步，右手屈指成爪，縱身抓向葉縱。
“瘋子。”葉縱低喝一聲，身形卻奇異地向前滑了出去，避開了這一擊，然後轉過身來，冷聲道：“徐坤，我沒空陪你在這瞎鬧。”
“瞎鬧？不不不，這怎麼能說是瞎鬧呢。”那叫徐坤的人，也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濃眉方臉，長相普通，不過他的眼睛卻是明亮至極，似乎有一團烈火在裏面熊熊燃燒。他一擊不成，卻是哈哈一笑，又高高躍起，五指併攏，如一把長刀般劈向葉縱，竟似不給他脫身的機會，“葉縱，平時我們沒多少機會交手，今天你卻自己找上門來，真是老天都幫我。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忘情道厲害，還是我的焚天心法更勝一籌。”
他的招式直接利索，卻帶着一種捨我其誰的霸氣和瘋狂，也不管葉縱是否同意，便要和他分出個高下來，葉縱說他是瘋子也並非沒有道理。
“混賬。”葉縱的眼睛冰冷，這次卻沒有避開，而是擊出一拳，對上了徐坤的手刀，兩人一觸即分，各自倒退幾步。
“好，好，好的很。”徐坤連說幾個好，笑得更加地歡快，眼睛裏的火焰似乎都溢出了眼眶，“用全力好好和我打一場，要不然你今晚是別想離開這了。”
葉縱冷冷地盯着徐坤，不起波瀾的心中，驀然騰起一股燥熱，任誰被徐坤這樣的瘋子胡攪蠻纏，都要激出一絲火氣來，何況是葉縱。
“別人怕你這個瘋子，我卻未必把你放在眼裏。”葉縱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和漠然，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有些怪異，沒有生氣，沒有生機，就像是一個......死人。
徐坤心中微寒，卻沒有退縮，他大笑一聲，重重地一踏地面，在堅硬的石板上踩出一個腳印，整個人如同猛虎般騰躍而起，狠狠地撲向葉縱。他的全身都有微弱的火焰在燃燒着，這一擊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火球，劃破黑暗的夜空，狠狠砸向葉縱。
人未至，滾滾熱浪便已吹起了葉縱的頭髮，吹起了他的衣衫，獵獵作響。
葉縱抬起頭，輕點地面，整個人便如白鶴般衝天而起，泛着白光的右手，在黑夜中拖起一道絢麗的白色尾焰，直直刺向徐坤的門面。
簡單直接的招式，被葉縱施展出來，卻是致命的一擊，冷酷無情。
兩道光芒終於在空中撞擊在了一起，一瞬間，兩人便已接連對擊了數十次，空中不斷傳來呼嘯的破空聲和火焰被澆滅時的哧哧聲，尖銳刺耳，在空蕩的廣場上空傳出了很遠。
“痛快。”徐坤大叫一聲，在身體控制不住要下墜時，一拳擊中了葉縱的胸口，在他白色的麻衣上，瞬間留下了一個黑糊糊的拳印。
而葉縱的手掌也按在了徐坤的右肩之上，白色的真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順着他的掌心，像一條蠕動的小蛇，向徐坤的右臂上蔓延。
兩人同時悶哼一聲，墜落下來的身形有些不穩，落地后踉蹌了幾步，又同時沖向對方，氣勢比剛才更加猛烈，徐坤的雙眼詭異地變成了火紅色，整個人都冒起了霧氣，這是焚天心法運行到極致的表現。
葉縱依然閉着眼睛，彷彿他不用眼睛去看，也能知道對方的一舉一動。這就是“無眼”的境界，用心去“看”一切，非常玄妙。
只是現在的葉縱修為不夠精深，否則的話，他就是睜着眼也能進入到“無眼”的狀態，不用再像現在這樣一定要閉上眼睛才行。
兩人的戰鬥愈演愈烈，黑夜之中，兩道光芒相互碰撞，分開，再碰撞，又分開........
漸漸地，他們已經從廣場上，打到了北面的廂房邊上，這一路都是坑坑窪窪，石屑泥土飛濺，兩人現在都是打出了真火，沒有一方先倒下，今天這場戰鬥怕是不會停歇下來了。
他們這邊打得這麼激烈，聲音傳出了那麼遠，那邊早已聽到了動靜，廂房內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已經有很多人往這邊趕來了。
轟的一聲在黑夜裏響起！
徐坤整個人被葉縱撞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軌跡，重重地撞在了一面石牆上，半個人都鑲嵌了進去，石牆如蛛網般龜裂開來，石屑簌簌地往下掉。
而在牆邊的大門那裏，一個披着睡衣的少年，正保持着開門的姿勢，目瞪口呆地看向這邊。
徐坤被一擊撞飛出去，葉縱也並不好受，空中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用力地推着他，使他整個人都急速地向後滑去，在石板路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觸目驚心。
......
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近，那些個被驚醒的少年們，終於趕了過來。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