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武道境界
涼風輕拂，帶起幾片枯葉，在半空中飛舞了一會兒，才輕輕飄了下來，落在廣場上的石板上。
老人佝僂着身子，來回踱着步，偶爾踩着枯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他看着圍坐的少年們，沉默了片刻，最後把目光定在了葉縱身上，老人開口了：“葉縱，你來告訴我，奇經八脈是哪八脈？”
“督脈、任脈、沖脈、帶脈、陰維脈、陽維脈、陰蹺脈，陽蹺脈。”葉縱淡淡地說道。
“你修鍊的目標是什麼？”
“打通奇經八脈。”
“那打通之後呢？”老人追問着。
“打通之後？”
葉縱皺了皺眉，這個問題老人以前並沒有說起過，他也僅僅只是打通了八脈中的四脈，所以老人今天忽然提起，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爺爺，你以前不是說，武學的最高成就，就是打通奇經八脈嗎？”下面立刻有少年說道。
老人看着周圍那些疑惑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開口道：“以前之所以跟你們那樣說，是因為你們年紀小，缺乏磨練，怕你們好高騖遠，想要強行打通經脈，那後果就是不堪設想的。”
老人掃視一圈，接著說道：“貫通八脈不單單要有足夠雄厚的真氣，還要有堅韌的意志力，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把守住心神，否則體內真氣失控，即使你打通經脈，也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甚至直接破體而亡。”
“那不是很危險？”不少少年嘀咕着。
“當然危險！這也是我以前一直囑咐你們準備通脈時一定要慎重的原因。”
老人的聲音變得漠然：“不過練武本是逆道而行，想要獲得強大的力量，就要有足夠的勇氣，足夠的決心去面對危險，勇往直前，把生死置之度外，畏首畏尾的，永遠成不了大事。”
“謹遵爺爺教誨！”
所有少年一驚，齊聲應道。
老人面色稍緩，看着那些還帶着稚嫩的臉龐，頓了頓，說道：“你們要知道，從你們踏入武道的那天開始，你們就不再是平凡人，不再是任人欺辱的弱者。你們已經有了問鼎強者的希望，想想你們如果有一天能登上武道的巔峰，成為絕世強者，叱吒風雲，逍遙自在，現在的一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
老人的話說得很平淡，但下面的少年們卻聽得鮮血燃燒。
這些少年都是孤兒，從小吃過太多苦，見過太多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他們早就明白，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註定要被淘汰，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所以，他們想要做強者，即使這條路充滿荊棘，充滿危機。
葉縱默默地坐着，表情漠然，但他的心裏卻在翻滾着，不能平靜。
老人的話，勾起了他的回憶，讓他又想起了幾年前那段食不果腹，被人鄙棄，被人欺辱，連畜生都不如的日子。
葉縱出生於扶天國西部一個普通的人家，父親在他未出世時便病逝，後來洪災爆發，他母親又扔下他不知所蹤，幼小的葉縱也從那時變成了孤兒。
他的性格之所以如此冷漠，這與他後來那段時間的經歷是分不開的。也是在那時侯，他結識了幽幽、楊柱和言風這三人，從此四人相依為命，患難與共。
原本他本以為，自己一生也就這樣平庸下去了，但是在他十一歲那年，爺爺出現了，他收養了他們，教他們練武，教他們識字，讓他們這些平凡的孩子有資格去接觸那些不平凡的東西，也讓他有資格去守護心中那點緊存的溫暖。
其實在這個院子裏，沒有人比葉縱更想成為強者，徐坤比不上，秦浩然比不上，那個“怪物”莫子軒也比不上。
也許只有收養他的爺爺，才看出了他冷漠無情的外表下，流淌着的是瘋狂的血，看到了他眼神中帶着的漠然，帶着的恨意。
所以，他選擇將忘情心法傳承給了葉縱，而葉縱也毫不猶豫地接了過去。
即使他給葉縱說明了修習忘情心法，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葉縱依然沒有絲毫遲疑，那種漠視生命的瘋狂出現在一個孩童身上，讓當時的老人也為之心驚。
“我只想變強。”
這是當時葉縱接過那本古書後，對老人說的唯一一句話。
.......
“武學之道，浩瀚無涯，你們才只是剛剛起步。”老人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清晰地傳到每個少年耳中，“甚至你們現在都不能稱之為‘武者’。”
“為什麼？”
老人的話剛說完，葉縱便冷靜地問道。
他的疑問，同樣也是這裏所有少年的疑問，連一直閉目冥想的莫子軒也睜開了眼，看向了老者。
剛才老人說的打通奇經八脈不是武道巔峰，他們還可以接受，但現在老人說他們連“武者”都算不上，他們卻無法理解，甚至心裏還帶着點怒意。
老人這是否定了他們這幾年來努力修鍊的成果。
“什麼是武者？”老人突然嘆息着，神情複雜，以一種少年們從未聽到過的語氣，緩緩說著：“武者，是我們修武之人的統稱，也是我們的榮耀。在我們武道最為輝煌的時代，只有貫通奇經八脈，周身玄關與天地交融相連的人才有資格被稱為‘武者’，可現在――”
老人的語氣一變，帶着嘲諷：“――那些只懂得一點武道皮毛，夜郎自大的人，也居然敢自稱‘武者’了！”
少年們臉色微紅，有些尷尬。
“那我們叫什麼？”秦浩然突然朗聲問道。
“武徒，武道學徒。”老人看了他一眼，說道：“在沒有完全打通奇經八脈之前，所有的修武之人，都被稱為‘武徒’，以打通的奇脈多少，劃分為七個級別。比如說你，你已經打通了四條奇脈，就可以稱為四脈武徒。”
“那奇經八脈打通之後，又是什麼樣的境界？”
“這也是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
老人頓了頓，接著說道：“奇經八脈被全部打通之後，自身的真氣就能源源不斷地汲取天地間的能量，生生不息，到那時候，真氣便可破體而出，施展出遠距離的攻擊，威力浩大。那個境界稱之為‘通玄’。‘通玄’的武者，也可以稱之為‘武師’。”
“在‘通玄境’之後，領悟‘真氣化形’的奧秘，根據武功心法，將自身真氣凝聚成為各種形態，化為實質。那個境界稱之為‘通靈’。‘通靈’的武者，也可以稱之為‘武尊’。”
“而在‘通靈境’之後，想要提升修為，就需要去感悟天地之間的奧秘，感悟大自然的神奇，將心神與天地相融，達到‘天人合一’。到那時候，你就是天，天就是你，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天地之威，翻手間便可開山裂石，威力之大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恐怖。那個境界稱之為‘通神’。而‘通神’的武者，就是‘大宗師’了。”
........
葉縱靜靜地聽着，老人的話彷彿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門，讓他看到了一片新天地。
那是一個強者縱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絢麗世界。
他的內心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蘇醒着，咆哮着。
.......
“還有呢？”
少年們聽得如痴如醉，卻發現老人突然停了下來，不由出聲問道。
“沒了。”老人搖了搖頭。
“就只有這四個境界？”徐坤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只有？”老人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笑的事，難得地開起了玩笑，“你們以為是這是路邊的大白菜，一撿一個？這世上習武之人如過江之鯽，多如牛毛，但除了那傳說之中的三個人，我還沒聽到過如今有誰能將武功修鍊到‘通神境’的，連修鍊到‘通靈境’的都是寥寥無幾！你不要好高騖遠了！”
徐坤嘿嘿一笑，沒再說什麼。
“那修鍊到‘通神境’的，是哪三個人？”莫子軒沙啞着聲音，出人意料地問了句。
在以往的課堂上，從沒見到過他提過什麼問題，今天突然發問，倒是讓葉縱有些驚奇，不免看了他一眼。
像是發現了葉縱的目光，莫子軒突然轉過了頭。
兩人隔得老遠，但葉縱卻透過人群，看到了莫子軒嘴角的彎了下，像是被他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
莫名其妙！
葉縱皺了皺眉頭，心裏正尋思着自己是否哪裏和他有過節，卻突然發覺身旁的幽幽在他手上拍了下。
“注意聽課。”幽幽嗔道。
“哦，好。”
葉縱點了點頭，也懶得去多想，把目光轉向了老者。
老者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在追憶着什麼，沉默了會，說道：“一個是如今扶天國的帝師‘天劍老人’，一個是雲遊四海的‘青衣客’，還有一個，是‘鬼’。”
“鬼？”所有人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一個人的稱號而已。”老人語氣突然有些不耐煩起來，“好了，你們也別問那麼多，這些離你們太遙遠了。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修鍊，爭取所有人都能達到‘通玄境’，這才是你們要關心的事。”
“爺爺，我有一個問題。”葉縱靜靜地問道。
“什麼問題？”
“既然武學有三個境界，那巫師又是怎麼劃分的呢？”
老人在很早之前就說起過，在這個浩瀚的世界中，武道並不是唯一的力量，在這之外，還有着可以驅使神奇力量，溝通於幽冥之間的巫師。
雖然老人當時提起這個職業時，語氣非常不屑，說他們都是一些藏頭露尾的屑小之輩，不堪一擊。
但葉縱卻覺得沒這麼簡單。
“他們？”老人果然還是如從前一樣，帶着些鄙夷的口氣，冷漠地說道：“他們哪有我們武道博大精深，我們武道是探索人體的奧秘，發掘自身的潛力，哪是他們那些還要藉助外物的旁門左道可比？”
他說了那麼多，卻根本沒回答葉縱的問題，似乎是極不願提起這個名字。
“還是我來告訴你。”老人旁邊一直默默站着的管家金伯，突然出聲說道。
他看了眼老人，見他並沒有出聲阻止，便開口說道：“巫師涉及廣泛，術法也是五花八門，所以有諸多分支，但總體上，也是分為四個層次，其中的‘巫士’與武徒相當，也是劃分為七個級別，再後面就是‘巫師’，‘巫主’和最高境界的‘智者’。”
“什麼智者，他們還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老人冷笑着說道。
金伯無奈地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了。
“謝謝金伯。”
葉縱已經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恭敬地對金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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