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魚也會吃人
溫雅一直沉默着,這時她忽然開口說道:“袁白梅跳樓了,馮善芳死在了生物實驗樓里。這是不是正好對應了第一個故事和第二個故事啊?兇手會不會是利用了這鬼故事來殺人?”
“要是這麼說,第三個人該怎麼死?”閆知著看着溫雅說道。
溫雅聳了聳肩,思索了片刻說道:“稻草人嘛,那估計就是被人做成了稻草人插在了地上?”
閆知著看着溫雅,側着臉說道:“這也太浮誇了。”
我搖了搖頭,一邊將耳釘男手機上的照片傳到我手機上,一邊說道:“那倒也未必,看看這帖子,有多少匿名用戶渴望殺死自己的舍友,詛咒自己的另一半啊。說不準就有人利用了傳說,來殺掉那些自己仇恨的人。”
溫雅認真對我說道:“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一般來說只會是一個人。每個人的三觀不同,殺人犯與殺人犯也變態在不同的地方。這些人往往心理扭曲,喜歡獨行,他們表面上可能樂於社交,可實際上是個冷血動物,一切都可能是他們的偽裝。”
溫雅是心理學博士,善於研究人的心理,她這話說的不假。
我調侃道:“牛羊才成群結隊。現在看來,不僅僅是猛獸,變態也喜歡獨行。”
“你這麼說,我怎麼想到了從前的你。”閆知著撓着腦袋說道。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我給了閆知著一個白眼:“殺死袁白梅和殺死馮善芳的是兩名不根本認識的人。兩名兇手都利用了校園傳說,將罪名推到了女鬼身上,而自己則是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耳釘男的聲音弱弱的傳了出來:“如果是變態,就能一群人一起殺人了?”
閆知著拍了拍桌子,說道:“這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記得看好自己的保密協議,說不準以後還能保研呢,這下厲害了,你們宿舍一下就有三個研究生了。”
耳釘男嘆口氣,說道:“我知道您看不上我,但是我必須反駁一句,應該是四個,畢洋文的學習成績向來很好,保研沒問題……”
“畢洋文也是你們宿舍的?”閆知著說道:“看看人家,看看你,怎麼做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趕走了耳釘男,閆知著說道:“現在怎麼辦?”
“等着吧。”我說道:“總之這傳說是邪門的很,等刑警隊技術科的同志找到發帖人是誰再說。”
閆知著嘆口氣說道:“網上多匿名,想要找到這個發帖人是誰得需要一段時間。問題是到底會不會有下一個受害者了?這個受害者又會不會是市場營銷一班的女生?為什麼每個人都會遇到鬼,這鬼這麼好遇到么?你說那兩個女生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那些鬼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閆知著一連提出了幾個問題,都是我目前還沒有辦法回答的。我只能聳了聳肩,對閆知著說道:“你希望人肉包子不是真的就行……”
中午,閆知著像是要和我作對一樣,特意帶我們來食堂吃包子,那掃地的老大媽竟然正好也在,她一眼就認出了閆知著,幾步走來說道:“不能吃啊,你們手中的包子,是人肉做的啊!”
閆知著嘴裏的包子掉在了地上。
大媽哈哈大笑了起來:“警官,你看我演的像不像?剛才我飾演的人物是包子鋪老闆的母親,她無意中發現了兒子所做包子裏的秘密,於是提醒食客注意,結果被兒子連同食客一起殺死了。”
“真,實在是真!”閆知著看着掉在地上的半個包子,拍手稱讚。
“不瞞你說,昨天我去試鏡了,同學們都說我演的好,比起演女鬼的那些人來好多了。”大媽說道:“你說那些演女鬼的,不是頭髮遮個臉,就是穿個紅色長裙子,再配上一點一驚一乍的音樂,一點也沒有創意。”
我和閆知著對視了一眼,發現那排名前幾的故事還真是這樣。
正在大媽大談我國恐怖片該何去何從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食堂外面喊道:“快過來看看,聽說文心湖有女鬼!”
“女鬼?”閆知著拍案而起,說道:“一起去看看。”
當我們來到了忞湖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了。吐死鬼好不容易擠出了一條縫隙來讓我們通行。站在亭子裏,我看到忞湖靠近東岸的地方,有個木質的十字架,還有個人被釘在了上面。
這名被釘在了十字架上的應該是一名女性,她的頭低垂着,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自己的臉,讓我們看不到她的樣貌。她披着一件黑色的長袍,好似一件大號的學士服穿在了嬌小玲瓏的女孩子身上,身子手臂以及腿部都藏在其中,看不清楚她的高矮胖瘦。
唯獨半隻腳從袍子一端露了出來,看起來雪白雪白的。
我注意到她這半隻腳的小拇指和無名指不見了。
在袍子的輪廓下,我能夠看到她的兩根胳膊張開着,應該是被釘在或者是綁在了橫着的木架上,像是要給我們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十字架西側是忞湖,東側是一人高的草叢。
有風吹過,黑袍隨風擺盪,不時露出她的腿來。黑袍前有用來固定衣襟的扣子,此刻半扣不扣,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開,露出她全部身體來。
“這是人還是模型?”有人說道。
“看起來很詭異啊。”有人說道。
“還好是大白天,要是晚上有人看到,不直接嚇死?”有人說道。
閆知著站在亭子上看了看,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吐死鬼宿罪,跟我穿過草叢,我們去把這東西拽上來,不管她是模型是人,還是鬼。”
我和吐死鬼點了點頭,跟着閆知著翻出了亭子,踩在了忞湖岸邊,一人高的草叢幾乎阻擋了我的視線,雖然時值中午,太陽高高掛在了天邊,但行走在草叢裏,仍然能夠感受到草葉上帶着的潮濕水汽,衣服不一會兒便被打濕,腳下也滿是泥濘。
閆知著在前面開路,說道:“都注意點腳下,別一個不小心摔進湖裏。這湖連同着外湖,怎麼也有個三四米深,而且裏面渾濁不堪,一腳下去陷泥里,說不準就上不來了。尤其是你吐死鬼。”
吐死鬼說道:“閆隊長你還不放心我么,你讓宿罪小小點吧。”
說著,我們已經踩倒了一片野草,也終於來到了這“女鬼”附近。
閆知著伸出手拽了拽十字架,說道:“這重量還挺沉的,好像是插進了這邊的河床上。宿罪,吐死鬼,過來搭把手。”
我和吐死鬼分別站在了閆知著的左右兩邊,站在河邊的泥地上去拉這十字架。果然如同閆知著所說,這十字架似乎是插入了這邊的河床上,我們幾個拉了拉,竟然絲毫未動。
吐死鬼拽了拽“女鬼”身上的黑袍,隨着他的拽動,我看到一捆稻草從手臂這裏伸了出來。
吐死鬼和閆知著也看到了。
就聽吐死鬼說道:“這是有人插在這裏做惡作劇的吧,這裏面不都是稻草么。”
說著,吐死鬼往前站了站,想要更靠近這“女鬼”。
他猛地一探身子,從袖口拽出了一把稻草來。瞬間,我從袖口處看到了黑袍裏面的情況,那的確是一個人,只不過她的袍子裏塞滿了稻草,將她整整撐大了一倍,其實在稻草之下,是個嬌小女孩的樣子。
忽閃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她的側臉以及一隻胳膊,毫無血色,是個死人。
我看向了閆知著,發現只有我這個位置能夠看到。
而吐死鬼似乎並沒有發覺,他舉起了手中的稻草,對着同學們喊道:“散了吧,散了吧!這哪裏是什麼‘女鬼’?這就是有人用稻草人給大家開了個玩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世界上哪裏有鬼啊。”
“切。”有人冷哼到。
“浪費老子時間。”有人罵道。
“誰這麼缺德?”有人說道。
吐死鬼回頭說道:“不知道……”
可他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忘記了自己正站在泥濘濕滑的河邊,他腳下借力不穩,直接朝河裏撲了進去。吐死鬼的雙手在空中揮舞,為了避免掉入水中,他下意識的抓住了十字架上的黑袍。
可是一件袍子哪裏能夠承受吐死鬼的重量,只聽“嘶啦”一聲,吐死鬼直接將黑袍從“女鬼”身上扯了下來,緊接着就是“噗通”一聲,黑袍纏着吐死鬼直接摔進了水面,濺起了幾米高的浪花,將我全身都打濕了。
閆知著罵道:“媽的,他被黑袍裹住了,你在岸上看着。”
說著,閆知著直接就跳下了水。
瞬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沒有一個人說話。
閆知著在水裏打了幾個浪花,終於將吐死鬼給撈了上來。
“怎麼沒聲音了。”閆知著拖着吐死鬼說道。
可他剛說完了這句話,也呆立在了當場,吐死鬼則是“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沒有了黑袍的支撐,袍子裏面的稻草如同煙花一般散了開來,紛紛落入了水中,落在了岸上。
而隨着稻草的掉落,一個女人的屍體逐漸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她的雙腿合攏着,被人用鐵絲綁在了豎著的木架上,而她的兩隻手臂張開,同樣被人用鐵絲綁在了橫着的木架上。
手腳雪白,可肚子上卻已經泛綠了,像是青蛙成精了一般。
她渾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小小的傷口,像是一粒一粒的黑芝麻,讓人眩暈。
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亭子裏遇到的老頭,他說:“不讓我餵魚,就怕哪天你掉進湖裏,讓魚吃了。”
那密密麻麻的傷口,像是被魚撕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