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三顆心臟
我們還進行收尾工作的時候，突然沿着蕭河駛來了一輛紅色的寶馬車。車停下，從裏面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這名年輕女子渾身上下都是名牌，此刻正踩着高跟鞋，挎着皮包，朝我們跑了過來。
她一邊跑還一邊喊着：“玉龍，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梁玉龍似乎心有餘悸，走起路來依舊顫顫巍巍。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年輕女人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有兩天時間沒有給人家打電話了，人家擔心死你了啦。”
梁玉龍一邊拍着女子的肩膀，一邊說道：“嚇死我了，我和你說，你老公我差點就死了。先不說這個，回去我慢慢告訴你。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女人點了點頭，從隨身挎着的包包里拿出了兩沓子現金來。
梁玉龍接過了錢，對女人說道：“小美乖，去車裏等我，今天晚上我們好好恩愛一下。”
女人紅着臉點了點頭，乖巧的離開了。
“這點錢你們收下，要不是你們救了我，我早就見水鬼去了。”梁玉龍說著就要把錢往我和閆知著的手裏塞。
閆知著推開了梁玉龍的手，說道：“有這錢你捐給希望工程多好。不過，我說那個女人是誰？”
“我一相好。”梁玉龍說道：“十八歲的時候就跟了我了，嘿嘿。”
那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如果十八歲就跟了梁玉龍，也就是說，梁玉龍和她好了有幾年了。而鞏鳳芳則是一年前才找了屬於自己的情人，也就是說，事情根本不像梁父說的那樣，梁玉龍比鞏鳳芳出軌要早多了。
我拉住了梁玉龍的胳膊，問道：“鞏鳳芳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梁玉龍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啊，那老女人，我其實早就想要和她離婚了，只是她說什麼都不同意。我看她可憐，也就答應了，畢竟我們也結婚二十年了，離婚了對我的名譽不好。”
“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回家了。”我看着梁玉龍說道：“我的意思是，回鞏鳳芳在的那個家。”
“十多年了。”梁玉龍說道：“一看她就煩。”
我看着梁玉龍臉上不耐煩的表情，能夠想像到他在和鞏鳳芳相處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態度。我此刻突然有些理解鞏鳳芳，人最害怕的，是突然間成為了窮光蛋，孑然一身，還是害怕十年來被孤獨和寂寞纏繞呢？
“對了。”我又問道：“你怎麼會和張修明扯上關係，張修明又怎麼知道你和李亦婷好上了？”
梁玉龍趕忙堵上了我的嘴，說道：“我的警察小兄弟，小點聲，讓車裏那姑奶奶聽到我出軌了，非得把我一層皮扒了不可。我悄悄和你說啊，這個李亦婷啊，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她是個蠻溫柔懂事的女孩子，而且和我那個啥起來也是十分契合。”
梁玉龍有些無奈：“可誰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天李亦婷說缺個裝東西的行李箱，讓我幫她買一個，還指名道姓說去什麼店什麼店買，我就去了。到了之後，我說我把手機充一會兒電吧，結果李亦婷打來電話我沒接着，讓張修明那小子接了。你說兩個人這是玩的哪一出，這不是成心和我過不去么……”
一提到張修明，梁玉龍就忍不住哆嗦：“我哪兒知道他倆之前處過對象，更不知道張修明這麼變態。他把我綁了，眼睜睜的在我面前挖了李亦婷的心臟，都他媽快嚇尿我了。後來這小子還不刺激，和我說要把我老婆的心臟也挖出來。”
梁玉龍拍了拍胸口：“我還以為是小美，幸好是鞏鳳芳那個貨。”
我們越聽越覺得這話不對味。
“我能走了么？”梁玉龍也發現氣氛有些尷尬，說道：“看樣子以後不能亂搞了，好在小美也年輕，鞏鳳芳也死了，我乾脆和她結婚算了。”
閆知著搖頭說道：“跟我們回公安局錄個口供，就能走了，對了，你爸也在公安局呢。”
“那感情好，我順便把他接回來，告訴他我和小美的事情。”梁玉龍點了點頭。
看着梁玉龍離開的背影，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是吃了個蒼蠅一樣，讓人忍不住的噁心。
“你說，李亦婷為什麼會讓梁玉龍去張修明那裏買箱子呢，這不是自找麻煩么？”安畫微說道。
溫雅撓了撓自己的頭，說道：“可能只是為了讓張修明多賺一點錢吧，又或者，她就是想張修明了。誰知道呢？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沒有答案的啊。”
雨停了，朵朵烏雲散去，陽光又灑在了大地上。
閆知著看了看濕漉漉的我們，說道：“走走走，都回去洗個澡吧。對了安畫微，一會兒得麻煩你一下，那個玻璃缸子裏除了有兩個心臟之外，還有一個肉~球，也不知道是心臟還是什麼別的東西，你回去化驗一下。”
“沒問題……”
公安局。
“你不先去洗個澡么？”我看着安畫微說道。
安畫微搖了搖頭，一邊將那個肉~球拿了出來，一邊開口說道：“等做完再說，要不然還要多洗一次，麻煩。”
我點了點頭，一邊用毛巾擦着頭髮，一邊說道：“這肉~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安畫微觀察了片刻，說道：“的確是個心臟，不過這個心臟存放的時間很長了，所以已經萎縮變形了，單從時間上來推斷，估計已經有個一兩年了。”
“一兩年？”我盯着這個心臟，說道：“是人的心臟么？”
安畫微搖了搖頭，說道：“不太確定，時間過去太久了，單單從外形上看不太出來。其實人的心臟和豬的心臟都長的差不多，一會兒我採集一些組織化驗一下，就知道是人類還是其餘動物的心臟了。”
“其餘兩顆呢？”我問道。
“明顯是人的心臟。”安畫微說道：“那兩個在你洗澡的時候就已經比對了DNA了，肥大一些的是鞏鳳芳，小一點的那個是李亦婷的。”
“宿罪。”吐死鬼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閆隊長找你。”
我擺了擺手，對安畫微說道：“那就辛苦你了。”
安畫微沒有說什麼。
辦公室里。
閆知著看了我足足有五分鐘，這才對我說道：“好小子，我就知道找你沒錯。這次我們成功將梁玉龍從鬼門關上救了回來，上面很滿意。同時呢，梁玉龍也決定捐贈五十萬用於榆州市各公安局的基礎設施建設，你功不可沒啊。”
我沒理會閆知著的吹捧，坐在椅子上淡淡說道：“行啦，說了這麼多，就是說不到重點上。我之前可是說了，我幫助你是有條件的，你可別忘了啊。”
閆知著點了點頭，說道：“痛快。我知道你的條件，無非是想要看看二十年前你父母那案子的卷宗。其實這個要求並不高，只要你加入公安隊伍，自然就能夠看到了。”
我攤手說道：“你以為我不想么？要不是我這個情況，說不准我早就坐上刑警隊隊長的位置了。”
閆知著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野心倒是不小。剛剛上面同意了我的提議，破格同意你加入刑警隊，成為一名編外人員。工資按照實習生的發，沒有配槍，允許發手銬一副。當然，公安局的檔案，你可以翻閱。你同意么？”
我心裏隱隱有種抑制不住的喜悅，但還是面無表情的說道：“唉，待遇是低了點，但還湊合吧。”
閆知著笑了笑，說道：“今天就好好回去睡一覺，快三十個小時沒合眼了，明天來公安局報道，我給你個臨時的警察證，還有你父母案子的卷宗。”
我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了。”
閆知著沖我咧了咧嘴，又說道：“對了，謝謝安畫微吧，她在這件事情上，幫了我不少的忙，要沒有她母親的面子，這事兒也不一定成的了。”
“知道。”
當我走出閆知著的辦公室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閆知著已經趴在辦公桌上睡起了覺來。
門外，刑警隊員所在的大辦公室，呼嚕聲此起披伏。這些刑警隊員也很久沒合眼了，一下放鬆了下來，幾乎是瞬間便睡著了。
安畫微輕輕的走了過來，將我拉出了辦公室，說道：“檢測出來了，的確是人的心臟，可不知道被害人到底是誰。”
第三顆心臟，一兩年前，到底是誰呢？
“謝謝。”我說道。
“這是我的工作。”安畫微回答。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我看着安畫微。
安畫微轉身離開了，半晌，才回頭對我說道：“回家好好睡一覺吧，刑警同志。”
當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的時候，我實在是扛不住了，倒在床上，沒有多久便睡著了。
嗡嗡的手機震動聲將我吵醒，我摸索着接了起來：“有屁就放，我是你三爺。”
“宿警官么？”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是趙宇浩，我突然想起個有意思的事兒來，思前想後，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張修明大二的時候有過一個女朋友，後來那女朋友提出和張修明分手之後，沒有幾天就失蹤了。”
“啥？”我抓着自己的頭髮。
“張修明前女友和他分手后就失蹤了，當時學校找了一段時間，沒找到。”趙宇浩說道：“當初有學生報了警，不過學校覺得這件事情影響不好，就把事情壓下去了，直到現在也沒她的下落。喂，宿警官，你在聽么？”
我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打錯電話了，別妨礙老子睡覺。”
我掛斷手機的同時，還聽到那小子在問：“什麼？你不是宿警官么？”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就好像一首催眠曲一樣。天已經完全黑暗了下來，路燈微弱亮着。
我似乎是在夢中經歷了什麼一樣，總覺得身體十分疲乏，十分困頓。
不過誰又知道，我現在到底是清醒着，還是依舊在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