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能看圖猜三維嗎?
距離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三分又四秒,寧初寒臉上的表情終於從“欠我一千萬”變成了“欠我一個億”。
而浴室內,蘇桑田幾乎將自己淹沒在水裏,只露出上半張擦拭得乾乾淨淨的臉,溫熱的水其實早已微涼。
男人離開前的話語還在耳朵邊環繞着,在最開始砸中蘇桑田那顆脆弱不堪的心的時候,就順便種下了種子。名為救贖。
也許當這顆種子在未來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然後破碎的靈魂終能得到修復。
“他,可能是個好人。”蘇桑田喃喃自語,拖着酸軟的軀體準備起身。
“好人”的聲音卻從門口突然響起,“女人,麻煩請你有點時間觀念可以嗎?”
渾身赤條條的蘇桑田被嚇得重又跌坐回水裏,撲騰而出的水花爭先恐後地砸在了浴室的地磚上。
蘇桑田咬牙切齒,“不!他不是!”
聽得水聲的寧初寒用謝俞的腦子來想也能猜到,女人肯定又做蠢事了。
搖了搖頭,寧初寒突然有一種操心老父親的錯覺,這種感受還是第一次。
“等、等一下,我在穿……額……浴袍!”
緊張得繩結都系不好的蘇桑田再一次在內心大呼悲哀,她在套上浴袍之前甚至沒有擦乾自己的身體,就怕男人冷不丁進門把自己給看光光了。
在門口又等了一分鐘的寧初寒扯着扣子,“我進來了。”
“啊,等……”阻止的話從喉嚨口到了舌尖后又因為男人返了程,“……好吧。”
看都不看一眼因為沒繫繩而抱胸愣捂着浴袍的蘇桑田,寧初寒自顧自地開始脫衣服,直至解了皮帶的扣子時才發話趕人。
“還不出去?”
一身水汽的蘇桑田差點鬆手去捂眼睛,最後蹬着小碎步跑了出去,身後緊隨着的是寧初寒善心大發而拋擲出來的干毛巾。
蘇桑田撿起毛巾有些置氣地揉搓着發頂,“真是個怪人……”
花灑下的寧初寒抹了把臉,眼尾掃過牆角處的手機,稍一思索后便收回了目光。
謝俞打了三個不可能接得通的電話後有些挫敗地放下了手機。此時此刻他正站在一排女裝面前,毫無頭緒。
“Boss到底要我買什麼樣的女裝啊?”
售貨小姐正勉強地掛着得體禮貌的微笑,只敢用一隻眼睛來看着面前這個有些帥氣卻十分兇悍的男人。
若不是謝俞年紀不大、表情苦惱、態度客氣又穿着名牌,售貨小姐真的會將他當成是黑澀會大佬。哪怕她假裝看不見謝俞脖子裏微微露出來的一小截紋身。
嗯,只能這麼辦了。謝俞朝着售貨小姐招招手,然後劃開手機相冊里另一位蘇姓美女的全身照,“請問,你能看圖猜三維嗎?”
售貨小姐看着屏幕上溫婉可人的女人,更覺得謝俞可疑了!
星級酒店的套房自然不簡單,前一間房蘇桑田沒心情好好參觀,到了這一間房她倒開始隨遇而安了起來,仔仔細細將她感興趣的東西都研究了一遍,最後回到客廳沙發的時候,寧初寒也恰巧走了過來。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精壯男人身上,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對於自己身上散發出的令人心跳的男性荷爾蒙毫無自覺。
但是兩人從來都是言不對意。
蘇桑田被嚇到了,饒是她膽子再大也不敢和一個不穿衣服的陌生男人相處在同一個房間內。
雖然和妖妃的差別也沒有很大。
“我還是先離開好了。”蘇桑田帶着感激的意味向寧初寒微微一笑,“多謝。”
“你確定你要穿成這樣出門?”
這麼穿很奇怪嗎?這個叫浴袍的衣服不是比她原先的裙子要保守得多嗎?為什麼不能穿出門?蘇桑田決定將男人的話當成是空氣。
只是……“這門怎麼打不開啊?”
廢話,因為鎖沒拉開啊!
寧初寒噙着嘲諷的笑意給自己倒了杯水,神閑氣定地靠在牆邊看着兔子表演急眼。
這女人真有意思。不知道是真蠢還是……
“別忘了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放下水杯,寧初寒又恢復了總裁的職業范兒,“挑個你和我都有空的時間就把婚去結了,然後……”
然後寧初寒就像摁了暫停鍵一般,直勾勾地看着還在與門作鬥爭的蘇桑田,對方顯然沒聽到寧初寒在說什麼。
好,很好。
寧初寒生平頭一次被女人給無視了。
或者說,今天因為這個女人,寧初寒已經經歷了好幾個第一次了。
感覺自己虧大了的寧初寒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蘇桑田,在對方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嘭”地一聲將右手狠狠拍上了門,將蘇桑田壁咚在了他與門之間。
蘇桑田轉身就會看到渾身發散着荷爾蒙的他,但是推人也避免不了來次親密接觸,那就逃吧。
“嘭”地一聲,寧初寒的左手也拍上了門,蘇桑田的逃跑陸續被毫不留情地給切斷了。
熱,加上慍怒,蘇桑田快燒起來了。
“你到底想幹嘛?”
“你到底怕什麼?”
異口同聲,讓雙方都愣了一下。
寧初寒最先回神,湊近了眼神不肯聚焦但耳朵和臉頰都紅了個透的蘇桑田,有些壞心眼地吹着氣,“喂,你到底在怕什麼?”
主動約自己來酒店討論婚期的二貨明明是你吧?現在又突然裝什麼純情?
男人嘴邊的熱氣撓得蘇桑田鼻尖痒痒,蘇桑田只好低下頭,眼神來回掃着兩人踩在細軟地毯上的光腳丫。
最後蘇桑田不安地動了動腳指頭,瓮聲瓮氣地答了一句寧初寒快要放棄的回答。
“我不知道。”
這是實話。
無論哪一個古代人猛地一下就穿越到了現代,都會不知道自己先該害怕什麼。
“別怕,蘇……”想要安慰一下生活場上的合作夥伴的寧初寒突然結巴,“……蘇、蘇?”
他想,也許喊得溫柔又親昵一點的話,應該能起到安慰作用的吧?
唉,想跳腳。哪裏是他想,明明就是因為不知道女人到底叫什麼名字而已。
做總裁的可真會裝。
寧初寒沒想到的是蘇桑田會遲疑着抬起臉來直視他,前一秒的單純少女這一刻變得十分生動,太陽的餘光無比儘力地透進窗來,照得蘇桑田臉上的絨毛更為可愛。
而她那雙越來越迷濛的眼神像是在說謎語,引誘着寧初寒側耳傾聽。
事實上蘇桑田已經開始混亂了起來,前世今生的刻骨記憶被還未完全消退的藥性挑起了痛感——
“原諒朕的自私。如有來生,朕虧欠與你的,願用一輩子償還。”
“你只要今晚去一趟愛麗絲皇家酒店,明天新劇的資源就能拿到手,你干不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妃自願殉葬皇陵........”
“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只是幹了這瓶酒的事嗎?勞資要怎麼樣你也得給我乖乖伺候着……”
“先帝一走不僅要她活活陪葬,這蘇家老小也跟着一起上路了,可惜了蘇家一門老老少少百十號人啊!”
“或許真是狐狸精轉世……”
“玩物罷了……”
“我不想死!”
蘇桑田一下撲進了寧初寒的懷裏,簌簌而落的清淚從她的眼睛一路流到了寧初寒的胸口。
她好怕……
棺材裏好冷……
酒也好嗆人……
她好痛!
“蘇蘇?”寧初寒很快意識到了蘇桑田的不對勁,將女人扯出懷抱試圖喚醒。“該死的,葯勁還沒過嗎?”
陡然離了溫暖所在,蘇桑田歪着腦袋似要找尋什麼,“初寒……?”
指尖戳了戳男人好看的下巴,女人柔媚地笑了起來,“初寒。”
蘇桑田不知道,蘇桑田只是再次自以為是地鑽進了她眼裏的那個初寒的懷抱,緊緊地摟着他的腰身,側臉像貓一般蹭着他的胸膛。
“是你先招惹我的,未—婚—妻。”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蘇桑田貓兒般哼着氣地撒嬌,“我怕,初寒。”
“別怕。”
下一秒,床邊的電話不合時宜地吵了起來。
.....
“喂?”
前台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問道,“是寧初寒寧先生嗎?我想確認一下您的助理是謝俞先生……”
“讓他兩個小時后再滾上來!”
前台默默地放下座機,抬頭看着像苦力保鏢一樣拎着大包小包的總裁助理,尷尬地快要失去禮貌。
“寧先生讓我轉達您,請兩個小時后再滾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