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樂極

周六K歌日場較平時火爆。大大小小的包廂里，關上厚厚的隔音門，看不出裏面坐着的是誰跟誰。裏頭的人唱得再難聽，外面的人也聽不出來。

終於找好一間中房，謝小清率先拉着蒙麗莎闖了進去。蒙麗莎默不作聲，距離上次唱歌的時間到底過了有多久，她已記不太清。自從崔米琪出生以來，從前陪着她聽兒歌，現在陪着她聽流行歌，她已經將自己心中所愛丟到外太空。

如今想想，當初的執着，以女兒為大的做法，完全沒有必要。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有什麼不對呢？今天，她要將以前喜歡唱的歌一併唱個夠。可接下來的情況卻不如她所想，有崔米琪這個麥霸在，她幾乎連唱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坐着聽的份兒。

“這首歌好聽，這首歌也好聽，還有這首，這首……”崔米琪一馬當先，一口氣已經連點十幾首歌。

郝文澤與小表妹坐在一起，看着熱情高漲的崔米琪，目瞪口呆。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崔米琪的媽媽不但吃得了辣，還唱得了歌，比崔米琪還要熱衷這個下半場的節目。

反觀蒙麗莎，也就是郝文澤眼裏的崔米琪，此時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半點要唱歌的興趣都沒有。當他再看到崔米琪點的歌，心中更是吃驚。神了，崔米琪媽媽唱的歌竟然和崔米琪平時喜歡的歌一模一樣。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方下課鐘聲響起……”崔米琪拿起麥克風便唱，清脆明亮的聲音令人眼前一亮。

郝文澤更是奇怪，崔米琪媽媽的聲音都跟她的一樣，這母女倆真是有夠像的，連聲音都能如此相似，不禁又多看了蒙麗莎幾眼。

唱完一首《小幸運》，崔米琪意猶未盡，要接着再唱一首《泡沫》。這次她將謝小清拉過來一起唱，若無旁人，這房間成了她的表演場地，盡情揮灑。

這個笨蛋，一遇上玩的事，就把自己是誰都給忘了。蒙麗莎坐立不安，此刻不能上前硬拉，更不能坦白，只能由着崔米琪在一邊自我陶醉一邊盡情表演。她怎麼就生了一個這樣的笨女兒。蒙麗莎在心中暗暗叫苦。

郝文澤雖然心中一頭霧水，可也沒往別處想，只以為崔米琪的性子隨媽媽，所以她的媽媽同樣的活潑跳脫。

是啊，誰能想到會有靈魂互換這種事情發生在崔米琪兩人身上呢。

漸漸地，幾個人唱瘋了起來。郝文澤再也坐不住，點唱了一首經典歌曲《對面的女孩看過來》，一邊唱還要一邊盯着蒙麗莎。那小貓似的眼神，蒙麗莎看得心驚膽顫，不敢直視。這孩子的心思，全擺在了臉上，她不由得替女兒擔心。這些孩子，才幾歲的人啊，怎麼一個個的，都那麼早熟呢。真讓人心塞。

快樂的時光總在不經意間流逝。兩個小時裏面，四個孩子唱到喉嚨沙啞，蒙麗莎卻只來得及匆匆唱了兩首歌。那兩首歌還是在她腦海里搜索很久才想起來怎麼唱的。唱出來之後，還要讓謝小清指着笑話，問她為什麼會想起這麼多年以前的歌。

她心中發窘。除了那十年前的歌，她別的都不會唱。她生怕再露出馬腳，便推搪嗓子不舒服，餘下的時間，只靜坐聽別人唱，任憑郝文澤怎麼說，也不再開口唱歌。

相反的，崔米琪倒是自在得很，唱完一首又一首，兩個小時裏，她唱足一個小時。

蒙麗莎看着女兒興奮的小臉，她從來都不知道崔米琪有這樣的一面。有點臭美，有點顯擺，又有點小自信。生動，活潑，意氣風發，這就是她女兒私底下的性格。她這時的小臉，竟比被她逼着去學琴時要好看百倍。她看着，雙眼漸漸發熱。她真的做錯了嗎？她不禁在心中問自己。

瘋狂的一天在蒙麗莎堅持回家之後結束。崔米琪一回到家就累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蒙麗莎卻不讓她好過，把她從床上拉扯起來，指着牆上的掛鐘說道：“買菜時間到了。中午在外面吃的東西太辣，我現在還餓着肚子呢。到你表現的時候了，快買菜去。”

“媽，那是因為你太挑剔，辣的怎麼了，我吃得可飽了。再說了，郝文澤那傻子請客，不吃夠本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別廢話，就算有人請客，也不能往死里吃。再說，一個孩子家，能有多少錢拿來請客。自己不反省，還說風涼話。”

“媽呀搞了半天，你是替那小子心疼錢啊。我跟你說，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我給機會讓他請客，還是抬舉他了呢。”

“去，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給我買菜去！”

“哎呀，還讓不讓人活了！真討厭！”

崔米琪敵不過媽媽的催促，拖拖拉拉地換了身衣服，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門去買菜。

周六的這天，在吃過崔米琪精心準備的晚餐之後慢慢拉下帷幕。母女倆人早早歇下，周日要早早起床，把周六缺的鋼琴課給補上。

入睡前，蒙麗莎在腦海里回憶着白天發生過的一切，心中想着明天去學琴的路上，得問問崔米琪內心真正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厭倦了鋼琴，那她就尊重她的想法，不再強迫她做不喜歡做的事。女兒大了，有自己的思量，不再是當初那個要她拿着藤條在屁股後面追着跑的小屁孩，也許給她更大的空間，她會做得比現在更好。

周日那天蒙麗莎問崔米琪想不想再繼續學琴。崔米琪的回答讓她感到萬分意外。

“媽，我不會半途而廢的。你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再怎麼苦，也會堅持住。我崔米琪，不做讓媽媽傷心的事！”

蒙麗莎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當下感動得眼眶發熱。誰說女兒不是貼心的小棉襖呢。她的女兒，正從一件小背心逐漸長成了一件小棉襖，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周六周日過得舒心，很快再次迎來新的一周。精彩的校園生活再次開啟。這一次，她們又將遇到什麼呢？無人能知曉。新的挑戰來臨，是否能經受住考驗？或許只有天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