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移情一指
儲玲玲再次鬱悶的時候,陳鋒罕見的沒為了省錢坐地鐵,直接打車回了食心齋。
要麼好好活着,要麼趕緊去死。
談戀愛就好好談,真情真意,既然不合適,分手了,那也不要再多想什麼,庸人自擾。
說一點兒不難受那是假的,相反,結束這段感情,陳鋒也會覺得心痛,但是,再炙熱的回憶,終究只是回憶,並且一定會被新的記憶所取代。
況且,接手食心齋之後,未來已經變得無從預測,陳鋒不太想和太多的普通人,產生過於親密的關係。
還是那句話,好的壞的,自己承擔,不要連累別人。
回到食心齋,直接從柜子上拿了一個‘澀’的瓶子。
儲玲玲的魔性當中,有糾結、焦慮、懊惱等等的負面情緒,這些滋味綜合在一起,有點酸,也有點苦。
但是陳鋒覺得,應該是澀。
心念一動,按照移情指法的辦法,開始用白氣去凝結吸來的魔氣。
片刻后,右手指間微微一陣刺痛。
有點像化驗血戳破手指的感覺,只不過這種痛是由內而外的。
一丁點肉眼可見的黑色液體,出現在指尖。
親身感受之下,他才發現‘魔性調料’密度很大,別看就只有綠豆大小的一點兒,指尖卻像是掛着一個小小的砝碼,沉甸甸的。
難怪滴入瓷瓶后,會發出叮咚的金玉相交之聲。
同樣是凝結調料,晉雲那一滴,就跟黃豆差不多大,自己這一滴,大概也就綠豆大小,差距很大。
陳鋒覺得,這可能和吸收的魔性多少有關,也和對於移情指的掌握程度有關。
不管了,第一次干,就能順利完成,不必苛求太高。
接下來,他又去對面步行街超市買了不少菜。
食心齋里現在是要什麼沒什麼,就一堆青花瓷的碗碟,不要講開張營業,就是自己吃飯都成問題。
一毛錢還沒賺,先花了好幾百。
想了想,又給房東打了個電話,準備把外面租的房子退了,以後就住店裏。
給房東打了個電話,說要退房。
果不其然,在電話里被一陣罵。
誰家房子才租出去半個月客人就要退房,心情恐怕都不會太好。
罵爽了,答應押金退一半。
一半就一半吧,合同寫的很清楚,押一付三,住不到半年,押金不退,能退一半已經算是好說話了。
剛放下電話,就聽門口的風鈴響起。
緊跟着,眼前就是一暗!
一條大漢,出現在視野之中。
身高大概能有一米九出頭,身材魁梧,渾身肌肉發達,整個人在大廳里一站,壓迫感十足。
穿着一身緊身的健身教練制服,制服上用暗花寫着‘天神健身’幾個字,把渾身肌肉綳得清晰可見。
堂堂正正的國字臉,大眼睛,兩道濃眉。
一看就是那種嚴刑拷打都不會背叛革命的硬漢!
“您吃飯?”陳鋒問。
健身教練目光在店裏一掃,問:“晉老頭呢?”
陳鋒不動聲色的朝後退了一步,問:“您找晉雲老先生?”
健身教練皺了皺眉,奇怪的問:“晉雲沒跟你說過嗎?我是熊田。”
又生怕陳鋒不懂,加重語氣說:“我喜歡吃甜!”
陳鋒秒懂。
食心齋分辨客人的方法很簡單。
‘老闆,你這有什麼菜?推薦幾個特色菜?’
這是普通客人。
‘老闆,來一份甜味的/鹹味的/辣味的……’
這是特殊客人。
‘老闆,我去趟後院’
這是路過來借廁所的。
眼前這位雄壯威武,濃眉大眼的健身教練,就是一位特殊客人。
……
晉雲曾經問過熊田,你為什麼叫熊田呢?
熊田說,因為他愛吃甜。
若干年之前,一隻失去媽媽的小黑熊在山裏遊盪着,
由於過於年幼,它還沒有太好的捕食技能,好幾天沒吃東西,餓得飢腸轆轆。
掉落在樹下的蜂窩散發出遊人香甜的蜂蜜氣味,引起了它的主意。
漸漸的,小黑熊長成了大黑熊,大黑熊又變成了超級大黑熊,成為附近好幾個山頭的惡霸,想吃雞就吃雞,想吃兔兔就吃兔兔,想吃大老虎也可以。
但是,他始終忘不了,小時候餓肚子時候,吃過的那一抹甜。
熊田為什麼叫做熊田?
因為,小熊愛吃甜。
……
“你是晉老頭的徒弟吧?”
熊田熟門熟路的在靠門的一張桌旁坐下,變戲法似得不知從哪摸出一張傳單,朝桌上一拍:
“看你乾乾巴巴瘦瘦小小,不如來辦張卡健身,運動健身,長點肌肉?最近做活動,優惠力度很大”
“額?”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着我,難道我不用過日子吃飯,不要租房子買米嗎?你們食心齋的菜又貴的要死,我靠雙手勞動賺錢,沒毛病吧?”
“沒毛病。”陳鋒點點頭:“不過沒甜的了,只剩下一點兒澀和苦。”
“你們食心齋怎麼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就不能考慮一下顧客的感受嘛。晉老頭呢,他又跑哪浪去了?”
熊田說著話,又自己在廚台拿了個杯子,倒了一杯免費的茶水喝。
一看就是常客。
“他以前經常去……浪?”
陳鋒八卦之心被勾起,經常去浪?給個地址啊,工號多少?好評多不多?
“他懶得很,經常去雲遊,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能開張一次。小老弟,你可千萬別學他。”
雲遊這個充滿古典仙俠氣味的詞,從一個穿着緊身衣推銷健身卡的健身教練嘴裏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違和。
陳鋒斟酌了片刻,說;“晉先生仙逝了。”
熊田正在喝水,噗一口全噴了出來。
“晉老頭死了?他也會死?”
陳鋒十分平靜的抹掉額頭上沾着的茶葉;“萬物生靈都會老去,老的結果就是死,只要不超脫,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