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變
梁時越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林澤欽,抬眼看向眼前高挑俊美的年輕人,半年不見,這個失了勢的男子倒沒怎麼頹廢,反而變得更肥胖了些,甚至還可笑得長了個小肚子,又笑得那麼燦爛,一口雪白的牙齒簡直要亮瞎人的眼。
林澤欽長得很討人喜,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十分好看。
若沒點資本,也不可能被梁綺碧看得上,梁綺碧和他談戀愛的時候才讀大三,也便是21歲的年紀,大概從小接觸的負面東西比較少,思想不夠成熟,又還有點少女的那種心思,對林澤欽也算是一見鍾情。
加上林澤欽原本就是懷着勢在必得的心思接近她的,剛開始那段時間對她可算是溫柔體貼又不失年輕戀人那些樂趣,哄得梁綺碧找不着北,覺得有個幸福的婚姻才是一切事業的開端,才會一畢業就立刻答應和他結婚。
以前林澤欽在他面前笑得時候也是十分含蓄,無論何時都要表現出一副完美得無刺可挑的樣子,這樣子笑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半年前在他的車裏面,不過那晚的記憶對林澤欽來說應該不是太美好。
梁時越微微頓住腳步,頷首道:“恩,林先生,巧。”
林澤欽被他的稱呼愣了一下,復而又笑得一臉無害,“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梁先生,不知道梁先生這是要去哪裏?”
“有點事情,”梁時越雖然知道他不懷好意,但也沒那個空閑時間和林澤欽瞎折騰,請謝毓吃完飯後他還要去交代y市那邊明天合作方案的事情,他是趕不過去了,但一些東西總要和那邊公司的人交代清楚,“如果林先生什麼事情,我們先走一步。”
林澤欽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就讓他走了,他拿出剛才折好放進口袋的檢驗單,“哎,梁先生,等一下,我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我沒事,只給了我這個,我不太認識這醫生的字,麻煩梁先生可不可以幫我看看我是怎麼了?”
人的臉皮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誰也不能撼動的,林澤欽既然都這樣說了,旁邊又有外人在,梁時越也不能甩手不理睬,只好接過他手中的單子,那謝毓是個有教養身份的人,此刻他只是面帶笑意地站在一旁,對林澤欽的作為沒有任何驚訝,對他給梁時越的單子也沒表現出任何的好奇心。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梁時越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邊才和謝毓討論完男人生孩子這種非正常事件,林澤欽就湊上來給他看這個。
若是之前,他肯定會認為這是林澤欽這不聰明的腦袋瓜子想出來的餿主意,這樣子的檢查報告,他要一百份,別人都可以毫無痕迹地給他做出來。他知道林澤欽不是個輕易善罷甘休的主,他把他整的這麼慘,只要找得到機會,他都會連本帶利地要回來。
但經過和謝毓剛才的那一番談話,結合林澤欽的檢查結果,以及林澤欽連外套都遮不住的肚子,讓梁時越不得不引起重視,林澤欽還不怕死地在一旁煽風:“我怎麼看這結果像我肚子裏長了個良性腫瘤,雖然無害,但我還是去割掉吧,梁先生覺得呢?”
梁時越不理他,轉身歉意地對謝毓說道:“謝老師,恐怕今天梁某要失約了,現在有點急事需要處理,只能改日再請謝老師道歉。”
謝毓見梁時越剛開始還不怎麼待見那個年輕的男子,但看到那年輕男人給他的單子,沉靜的臉上也微微變了色,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便笑道:“不過吃頓飯而已,哪個時候不是吃,梁先生有事情就先去忙吧。”
梁時越和謝毓道了別,轉而對林澤欽道:“跟我走。”
他的臉色並不怎麼好,至少林澤欽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怕了他三年的林澤欽有些懼意,弄不好梁時越殺人滅口怎麼辦,有點害怕道:“干、幹嘛要和你走。”
“不想死就走。”
梁時越出言威脅了一句,不再和他廢話,轉身往醫院裏面走去。
他已經快40歲的年紀,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便是面對死亡,也能處變不驚,能惹到他的事情非常少,大多時候他對人都是溫潤無害的,他都不記得上次這樣子直白地威脅人什麼時候了,這個林澤欽他很有種,一次次地挑戰他的極限。
林澤欽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喝嚇了一跳,要是以前,梁時越這樣子喝他一句准能腿軟,如今雖然處境不同了,但就和胖子的狗腿是與年齡同在的一般,他對梁時越的懼意也是一直都沒變的,在逃走和跟上去之間衡量了一番,還是跟了上去。
反正現在孩子在他肚子裏,誰怕誰!想到這裏,林澤欽底氣又稍稍足了一些,小跑幾步跟上樑時越。
梁時越的步子邁得非常大,林澤欽不知道梁時越要帶他去哪裏,幾次想出口問,想起來梁時越剛才那句威脅,還是識相地保持沉默。
他剛才看到梁時越的時候就不應該衝動,早裝作沒看到哪裏會有這些事情。
“進去!”梁時越走到一輛車面前,拉開車門命令道。
那輛車他非常熟悉,他還和梁時越在上面做了半個晚上少兒不宜的事情,現在見到這輛車,那天晚上的一幕幕又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飄過,讓他覺得自己腿都在發軟。
“那個……”林澤欽承認這時候他確實沒種了,面上帶着討好的笑意,“那啥,梁先生,其實我剛才給你看的東西是我找人捏造的,那啥,男人怎麼可能會生孩子對不對?”
“進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林澤欽看梁時越一臉嚴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事情已經朝着他所期待的那個反方向去了,林澤欽後悔得恨不得找個時光機穿回去,明明梁家一點都不好惹,梁時越更是他惹不起的主,林家被整垮這件事情已經深刻地告訴了他這個道理,他怎麼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會再次犯抽覺得可以去刺激一下樑時越呢?
梁時越見他還是一動不動,抓住他的一隻手臂將人往裏推,林澤欽一時沒防,落了下風,沒幾下就被他塞了進去副駕駛座,林澤欽正要掙扎,梁時越俯下身將頭探進來,用一種極具威脅又有幾分色情的口氣道:“再不聽話我就在這裏乾死你……”
“啪。”
林澤欽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到梁時越那張讓他憎惡了很久的臉上,不是他夠膽,而是梁時越的話實在太無恥,讓他反射性地就想扇他。
梁時越沒想到林澤欽還敢扇他,試問他從小到大何時被人扇過,梁時越看着坐在那裏,那麼有氣勢地扇完面上又表現出七分懼意三分倔強,眼睛裏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陰狠的人,不明意義地笑了一聲,“嘭”地一聲把門關上。
林澤欽的心隨着那一聲心也落到了谷底,知道梁時越這下肯定是不會放過他了,心下一狠,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怕梁時越,怕得是他的地位和權勢,林澤欽怕死,而梁時越就是能不聲不響弄死他的那個人。
但這並代表他不怕梁時越的人,林澤欽本身做林家二少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主,道上的人都知道,寧可指着林大少的鼻子罵,也別惹林二少一分,即使做了梁家的女婿收斂了很多,但也不代表本性不在了。
狗急跳牆,這個時候不能再更適合林二少。
所以等梁時越從那邊車門坐進來后,握緊拳只往他的腦面去,梁時越這下肯定是不會讓他得逞了,敏捷地側過頭,林澤欽一拳落空,立刻欺身上去,另一拳隨之而來,梁時越不會只守不攻,避開這一拳后,側身抓住他的手,林澤欽發現自己的手就如被鐵拳制住一般,動都動不了。
“你!”林澤欽知道梁時越有一定的身手,但沒實踐過,誰知道居然這麼好。
梁時越卻不給他廢話的時間,手上用力,將他反手剪在後面,右手在他肩甲上用力捏了一下,他只聽到自己的胳膊發出“咔嚓”的聲音,尖銳的刺痛從右臂傳來,大概是被他捏得脫臼了。
林澤欽的臉被迫貼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梁時越下手及狠,他覺得自己的右胳膊都被卸下來了一般,林澤欽咬着牙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梁時越放開他,他就整個人半爬在了副駕駛座上,右胳膊疼得冷汗都出來了,而車子也被發動起來。
然而,林澤欽就和小強一般,很快用一隻手完好的手撐着身體從座位上爬了起來,梁時越正在開車,他也不怕死地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攻過去,梁時越踩住剎車,輕易制住他,怒道:“你不要命了?”
“哼,”林澤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冷笑道,“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拉個墊背的。”
這樣子的林澤欽梁時越還是第一次見,紅着眼,俊美的臉上掛着幾分猙獰的冷笑,不難看,反而有種令人髮指的凄美,以前那狗腿的林澤欽、刻意裝得氣度翩然的林澤欽、引誘他的林澤欽都是他裝出來的表象,這個桀驁不羈的林澤欽才是他的本色。
梁時越一下沒防,被林澤欽生生掙開了他的鉗制,梁時越的腹部也生生挨了林澤欽一拳,便不留餘力地制住他,把他的左胳膊也弄脫臼了。梁時越沒想到林澤欽這個時候還能硬的起來,沒了手便開始用腳,後面一大片的車喇叭聲已經按得不耐煩了,梁時越一不做二不休,扯過副駕駛座的安全帶,將林澤欽的腳綁得結實。
林澤欽兩隻手作廢,腳被綁住,像人魚一般坐在副駕駛座,氣喘吁吁,經過剛才的一番打鬥,他感覺到自己腹部竟開始隱隱作痛,而且越來越明顯,可他既然和梁時越撕破了臉,就不願意表現出自己弱勢的一面,強撐着不出聲。
外面夜色漸深,也不知道梁時越要帶他去哪裏,林澤欽覺得自己腹部的痛楚越來越明顯,這種疼痛太陌生,不是拉肚子的疼,也不是胃疼,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讓他冷汗直冒。
大概,是那個小王八蛋要自己流產了?
他是不是應該歡慶省了一筆打胎費?
林澤欽不出聲,但呼吸越來越明顯急促,梁時越剛開始以為他是胳膊脫臼疼導致的,可後面才發現不對勁,在路邊停了車,林澤欽已經疼得裏面的衣裳都被汗浸濕了。
梁時越此刻已經恢復了平常那副心平氣和的樣子,見他疼得難以忍受,便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他媽哪裏不舒服管你屁事!”林澤欽語氣有些虛弱,但氣勢十足。
梁時越皺眉:“逞強難受的是你自己。”
“哦?”林澤欽嘴邊掛着譏諷的笑意,說道,“難道我說出自己哪裏疼你還能讓我不難受不成?”
梁時越被噎得一下說不出話來,隨後將他的座位放低了點,“這就去醫院,你忍忍。”
“黃鼠狼給雞拜年。”林澤欽不屑道。
梁時越不再理會他,繼續開車,這下車速明顯快了很多,期間還打了幾通電話,林澤欽肚子痛,加上這一下午消耗太多,精力不濟,也沒聽他說什麼了,反正現在落在他梁時越的手裏,橫着死豎著死都是由着他。
梁時越原本看到那張單子,不知是真是假,不過一切太過於巧合,讓他不得不引起重視,索性準備帶着林澤欽到他們梁家常去的那家醫院做個仔細的檢查,到時候保密工作做起來也簡單,現在見林澤欽難受得厲害,以為自己剛才哪裏下手重傷到他了。
雖然覺得這個小兔崽子一點都不值得同情,疼疼才能長長他的記性,但現在他身體情況特殊,便也不為難他,打電話讓那邊的醫生做一下準備,他要送個病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