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簿朝堂
天尚是未亮，便被宮外急報從睡夢中驚醒，待詢問情況之後，李世民身軀一振，險些摔倒在地。
他掏了掏耳朵，以為是幻聽，不禁又問了一句：“方才你說什麼？誰殺了長孫沖？”
“回陛下，據長孫大人所說，殺害長孫公子的人乃是雲王殿下。”太監不敢隱瞞，此等大事當是一五一十彙報。
“又是李運！剛是立下戰功又鬧出此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留下這個禍害。”
好不容易在突厥大兵壓境中立下功勞，又在剷除王家餘黨中表現出色，時過不久，又鬧出大禍，饒是李世民脾氣再好，也遭不住這樣折騰。
李世民睡意全不，臉色旋即陰了下來，厲聲說道：“更衣！”，隨後便是命人將朝中各部大臣緊急召入朝堂。
太極宮。
朝堂氣氛肅殺，眾臣緘默不語，手持笏板，埋頭不敢抬起，發生如此大事，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的，況且死者乃是長孫沖。
對於他，長孫無忌可是給予厚望，而李世民對此子亦是喜歡的很，欲將長公主許配給他，可天有不測風雲，而今長孫沖被殺，無疑是令人痛憤。
朝堂中央，一把年紀的長孫無忌哭的老眼縱橫，如他這般年紀，也難怪如此。
身為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為大唐帝國立下赫赫戰功，封至齊國公，官拜尚書右僕射，卻是如今兒子被殺，且讓他如何不怒。
“來人，將長孫大人扶起來，此事朕定會秉公處理。”李世民說道。
李運當眾殺人，國子監眾學生皆親眼目睹，已然無需再審，更不需要三司會審，派人捉拿歸案已成定局。
然則，李運畢竟是親王，還需得過堂論罪，由唐王當面宣判他的累累罪行。
“秦懷道！”
“臣在！”
“速將雲王捉拿歸案，朕要親自審問他。”李世民怒道。
殺誰不好，偏偏殺了長孫沖，當初李運一刀將王淵博殺了，那是外人，李世民或可為他辯解一二，可死的人是長孫沖，長孫皇后的親侄兒，殺的自己人，讓李世民該怎麼辦？
此子還真是狠毒啊。
秦懷道奉聖命，二度前往雲王府，上一次抓拿李運之時，畫面還歷歷在目，清晰可辨。
時過不久，李運再惹人命官司，這位被人詬病的廢物王爺還不是個省油的燈。
雲王照常依舊，大門敞開，李運料定如此，早已是靜待朝廷前來抓人。
待秦懷道至雲王府邸，李運已是等候多時，他看了看時辰，笑着說：“大統領比想像要來的晚些。”
秦懷道也無奈搖頭，他深諳李運本性，若非長孫沖該殺，否則他不會出手殺人的。
“一路難走，故晚了些。”
李運淡然一笑：“怕是大統領故意的吧，這份恩情本王記住啦。”
從皇城至雲王府，差不過也就半個時辰，而秦懷道騎馬速度更快，可他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緣由為何？
很顯然是秦懷道留出足夠的時間，讓李運逃跑，也算作為朋友最後能夠幫忙的。
可身為殿前統領，徇私枉法之事又怎能明說呢？而秦懷道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啦。
秦懷道嘆了一口氣：“唉！陛下要等着急啦，咱們走吧。”
李運被北衙禁軍帶頭，押至囚車上，過街路引來不少人的口誅筆伐，李運一笑置之，他卻不知，在這人群中，正是有着一雙眼睛盯着囚車。
此人便是林清竹。
此事因她而起，況且此事鬧的沸沸揚揚，她又怎能坐視不理？
於是乎，林清竹在人群之中一直跟着囚車來到的皇城外，眼瞅着李運被押入朝堂受審，而她卻無可奈何。
很快，李運被押入朝堂，由唐王親自審理。
但見朝堂沉默一片，左右兩側大臣們無一人答言，至中央位置，李運跪在朝下，而長孫無忌見到李運后，再難掩飾心中的憤怒，也顧不得其他，怒罵道：“李運，你個狗雜碎，還我兒命來。”
這一喊不要緊，李運雖是有罪，卻亦為皇子，哪有大臣朝堂之上呼喊皇子名諱，還直粗暴之言。罵李運是雜碎，侮辱當今聖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李世民的臉色本來就難看，此刻更是陰沉了幾分。
長孫無忌罵我之後，也覺事有不妥，當即連忙磕頭求饒：“陛下，方才臣之意並非有意侮辱……”
話未說完，李世民擺手說道：“你不必解釋，朕理解你喪子之痛，不予計較你的罪過。”
“謝陛下！”
李世民將目光一轉，落在李運身上，怒問道：“雲王，於國子監內，你怒殺長孫沖，你可知罪？”
面對唐王質問，李運絲毫不懼，反問道：“兒臣實在不知父皇何意？”
見李運裝傻充愣，死不認罪，惹得李世民怒意更勝幾分，道：“大膽李運，你當眾殺害長孫沖，國子監眾生皆可作證，你不認罪？”
“原來父皇是詢問殺害長孫沖一事，不錯，長孫沖是兒臣所殺。”
“如此說來，你是認罪啦？”李世民道。
但見李運不卑不亢地說：“兒臣不認。”
此乃鐵板釘釘的事情，而李運卻死不悔改，讓李世民十分的生氣，道：“人證物證俱有，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既然父皇問了，那兒臣倒真有些話要說。”李運說道，他要的就是李世民的這句話，既然是對簿公堂，那便是自己實現翻盤的機會。
“公堂之上，沒有父子，只有君臣，不準再叫我父皇。”李世民說道。
“臣……遵命。”
他的話，深深刺痛了李運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唐王說話至此，可見他是多麼的不喜歡李運。
也正是李世民的冷酷，更加篤定了李運要得到這九五之尊寶座的位置，從此之後，他與李世民恩斷義絕。
“你繼續說，朕倒要聽一聽你還有何辯詞？”李世民說道。
“敢問皇上，殺人者便是有罪嗎？事分好壞，人有善惡，皇上行仁政，擯除暴隋之弊，故開創大唐盛世偉業，此乃善者也，我等臣民皆效仿之。”李運侃侃而談，“然則，有人重蹈隋朝之亂，意圖顛覆大唐仁政，見此人者該殺與否？”
“當然該殺！”李世民實行仁政，最為痛恨的便是顛覆他為政之道者。“不過，此事與你殺人又有何干係？”
李運故意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引導者李世民一步步進入他的圈套，道：“隋煬帝淫亂天下，視同人命於草芥，故父皇取而代之，才是換來了這久違的和平盛世。”
“如隋煬帝、秦二世胡亥，他們皆是玩弄人間，哪裏比得上皇上這般勤政愛民？”
“今天下初定，百姓們安居樂業，國家休養生息，這一切的功勞都是皇上您所取得的。”
不得不說，李運這張嘴就跟開了光似的，故意繞開殺死長孫沖的話題，先是將李世民誇讚了一通，從而減少李世民的憤怒之意。
事實證明，李運是對的，饒是李世民再生氣，可也扛不住有人拍馬屁，況且李運說的都是事實。
而房玄齡聽到李運這番言論，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弧度來，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李運想要表達什麼，但這番話對李世民來說很是受用，而李運也覺得差不多了，前期的鋪墊足夠多了，也是時候反擊啦。
只聽李運突然說道：“大唐帝國有皇上這樣的聖明之君，乃社稷之福，萬民之福，卻如今，有人想要推翻大唐，此人該當何罪？”
聽到有人想要推翻大唐，李世民這如何能忍，當即喝道：“放肆，誰人敢顛覆朕的大唐帝國？”
李運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當然是……長孫沖。”
驀然間，話鋒一轉，一下子將矛頭轉移到長孫沖身上，使其成為眾矢之的。
眾人皆是費解，區區一個長孫沖能做什麼？顛覆大唐帝國，簡直可笑至極。
李運早是料定如此，便是不急不躁的解釋。
於是乎，李運在朝堂統領這些年長孫沖乾的那些缺德事悉數列舉出來，什麼強姦民女，拐賣兒童，殺害同學之類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李運之所以如此硬氣，便是做了兩手準備，待殺死長孫沖后，他便命人將長孫沖這些年乾的那些神佛不饒的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
那些被他殘害的受害人更是比比皆是？令人嘆為觀止，奈何長孫沖仗着家中勢力，無人敢審判於他，而意外的發現是，這些事情都被長孫無忌給壓了下來。
這使得李運大喜，長孫無忌明知兒子罪惡滔天，卻是徇私枉法，他也罪責難逃，此次機會可不能放過他。
待李世民聽完這些年長孫沖犯下的罪過後，他可是怒意滔天，而李運則是火上加油：“皇上，任由長孫沖這輩存活於世，饒是您的仁政為善天下，卻終究難以落到實處，久而久之，帝國危矣，而這一切的幕後之人不是長孫沖又是何人？”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誣陷，誣陷，這都是誣陷，陛下聖明，吾兒雖是頑劣，卻從未乾過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請陛下明鑒。”
此刻，李運大袖一揮，說道：“皇上，長孫大人說臣誣陷長孫沖，既然如此，何不請證人來到堂上跟長孫大人當庭對峙！”
“李運，若你沒有證人，朕可不會輕饒了你。”李世民確定問了一句。
“臣當然有證人。”
“那便將證人請上來吧。”
李運走到殿前，對秦懷道說了些什麼，秦懷道便是離開了，在此返回朝堂的時候，途徑長孫無忌身邊，只聽得李運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老東西，這次是你兒子，下一次就是你們整個家族。”
既然長孫家族容不下自己，那麼李運就讓長孫家族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