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ma del matrimonio
()飛機降落在跑道上的那一刻,鈴奈的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彭格列與意大利南部幾個極有勢力的家族的結盟計劃宣告失敗,三個月來彭格列上層幹部們的努力全都化為了泡影。
(實在是……糟糕透了。)
想到還在彭格列總部等待着自己歸來的眾人,鈴奈不禁覺得歉疚不已。
五天前,離開了意大利彭格列總部把鈴奈送到機場,綱吉、迪諾、獄寺、山本、骸、弗蘭、庫洛姆和鮮少會做送人出發這種事情的斯誇羅一直陪同鈴奈在候機室等候,直到鈴奈所乘的班機開始檢票。
“能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就拜託你了。鈴奈。”直到這個時候才把鈴奈的小手袋遞到鈴奈的手上,山本對鈴奈爽朗而笑。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展現出你的巴利安品質!!”公眾場合禁止揮舞兵器,總覺得手上缺了點什麼、使不出平時那種氣勢的斯誇羅只得更用力的揮着自己的手。
“好,我努力。”被斯誇羅誇張的動作逗笑,鈴奈忍笑答應着山本和斯誇羅。
“你這傢伙不要讓我們失望啊。”話雖是這麼說,但輕按了鈴奈肩膀一下的獄寺並不是真的擔心鈴奈會把事情弄砸了。
揉了揉鈴奈的頭頂,迪諾對鈴奈報以寵溺的笑容,“我相信鈴奈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Kufufu……”與弗蘭反應極為一致的把鈴奈從迪諾的手旁拉到自己身後,骸轉頭剛想對鈴奈說話就看到自己那討人厭的弟子正拉起鈴奈的雙手,與自己可愛的庫洛姆先後對鈴奈道:“我等你回來。”“鈴奈姐姐不在的時候我也會好好加油的。”
“弗蘭、庫洛姆……”看了眼湊到自己面前、離自己不超過三公分的弗蘭,又側頭去看以紫水晶般的紫眸凝視着自己的庫洛姆,鈴奈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擁抱讓自己覺得可愛的兩人。
“Kufufu,沒有什麼告別的話想對我說嗎?”戴着皮質手套的手指輕捏鈴奈的下巴,骸直接讓鈴奈的頭轉向了自己。
沐浴在周圍人好奇猜測的視線之中,鈴奈一瞬間生理性的羞紅了臉。不知道骸這次要演的又是哪一出,鈴奈有些莫名的皺起了眉,“骸……?”
“骸,不可以總是讓鈴奈前輩這麼煩惱啊。”和十年前光是聽到骸的名字都會惡寒的少年不同,二十四歲的綱吉一點都不害怕的從鈴奈的身後將鈴奈往自己的方向拉退一步,離開了骸的鉗制。
“綱君。”
回過頭去看笑容滿面的綱吉,鈴奈想綱吉真是變得和彭格列初代BOSS、www.bxwx.org越來越像了。無論是能力、外表亦或是氣度。
“路上小心,”褐發褐眼的青年的笑容不知為何讓人聯想起無垠的藍天,那是一種讓人心頭一輕、渾身舒暢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想和你一起去,但是——”
南部幾個黑手黨家族願意和彭格列談判的條件是彭格列一方只能派出門外顧問北條鈴奈一個人。且鈴奈要在不帶任何護衛的情況下乘坐一般民眾搭乘的交通工具到意大利南部與幾個家族的代表人進行會面。
——明面上彭格列的首領與守護者們是令人畏懼的存在,私底下彭格列的獨立暗殺部隊巴利安又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擁有強大的武力這些人們手上還有超越這個時代、足以改天易地的技術,要想對方不戒備是不可能的。
擁有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但沒有一人殲滅幾個家族的武力;同時要具備足夠的權利與身份代表彭格列,離開彭格列去單獨談判也不會造成彭格列動蕩的最適合人選便是鈴奈。身為女性,在特殊的時候擁有等同於BOSS的權利。再加上鈴奈是CEDEF的核心、門外顧問,擁有的武力雖不是驚天地泣鬼神,但保護自己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不要緊的,綱君。”異常狀態被一掃而光,輕按自己胸口鈴奈對眾人笑道:“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啊。”
“大家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眾人與鈴奈相視而笑。
“Bonvoyage.”
(一路順風)
朝着眾人揮手,有點遺憾在出發之前沒能見到雲雀和里包恩,鈴奈獨自走進了檢票口。
(不過,那兩個人也不可能特地來送我。)
對檢票的美女空姐笑着道了聲“Grazie”,把票根放進小手袋裏的鈴奈不知道在離目送自己的眾人身後不遠的地方,自己腦海中認定了“絕對不可能會來送行”的兩個男人正站在鈴奈視線的死角、待機室大廳的立柱之後。
“不去送她可以嗎?”修長勻稱的身軀包裹在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之下,帽檐遮住了臉部的上半部分,銳利的眸光卻依然咄咄逼人。以調侃的口吻問着,微靠在大立柱上的里包恩問身旁的雲雀。
“我沒有興趣和那群草食動物群聚。”面無表情的回答着,雲雀背對着檢票口大步流星的離開。
像聽到什麼可笑之事一般哼笑了一聲,里包恩壞心眼的拆穿了雲雀。
“那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帶着血腥氣息的興奮猛然竄起,前幾分鐘還被遺忘了的戰鬥欲再這一秒陡升。鳳目的主人嘴角微微上挑,雙手不知何時已緊握着浮萍拐,“……你自己又如何?”
面對向自己揍來的浮萍拐,里包恩既不閃也不避,像是料定雲雀的攻擊不會命中自己。
“小嬰兒,和你戰鬥是件有趣的事情,”雲雀右手上的浮萍拐停在了離里包恩的眼睛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和你是不是脫離了阿爾柯巴雷諾沒有關係,也和你是不是嬰兒沒有關係。”
“使出全力來。反正現在也不會有人阻止了。”
聽着雲雀的話,里包恩彎了彎嘴角。
“真能說啊。”
里包恩知道事實是相反的。不是因為鈴奈的暫時離開讓想要和自己你死我活的戰鬥一場的雲雀找到了進行戰鬥的機會,而是因為鈴奈不在,雲雀才試圖以戰鬥去分散注意力。
(不過,閑着也是閑着。)
從來不知無趣的生活為何物的超一流殺手頭一次感覺到了無聊。曾經的學生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擔當,可里包恩再也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再去培養新的學生。
(我也沒資格說別人?)
雖是在心中自嘲,可里包恩心中並沒有更多的不愉快。
擲出的色子還沒有落地,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不會有人知道未來會朝着什麼方向發展,向著什麼地方延伸,但只要跌倒了還能站起來,哭過以後還能綻放笑顏,無論未來有什麼變化,所有人都能堅定的走在自己所堅信的道路上。
飛機上,輕吸了一口氣的鈴奈放鬆身體靠在了椅背之上。
(這幾天或許是一個好契機。)
“想要做出決定”的心情一直盤桓在鈴奈的腦海之中,不肯離去。每天,鈴奈都會催促着自己下定決心,可在每一天結束的時候,沒有做出決定的鈴奈又會找借口讓自己明天再做決定。
鈴奈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作出決定是不行的——不作出決定、只是固步於現狀對誰都不公平。不管是對周圍的人,還是對鈴奈自己。
(這幾天其他什麼都不考慮,就只專註於談判的事。)
鈴奈想徹底放空自己的大腦幾天;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拋在腦後一段時間。說不定這樣就能在回來之後清楚自己要選擇哪一條道路,要堅持什麼或放棄什麼。
女人的第一感可不可靠鈴奈不知道,但鈴奈可以確定自己頭一個想到的地方、頭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到達意大利南部之後,鈴奈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白天接受不同家族的談判車輪戰,晚上又針對白天各個家族提出的疑問和刁難絞盡腦汁的考慮解決辦法、尋求雙方都能接受的共存之路。
說話過多導致喉嚨干痛,連坐下來輕鬆的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獨自一人的鈴奈堅持着在談判桌上的戰鬥。哪怕知道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讓談判成功的意思,鈴奈還是盡全力試圖去說服對方——一個家族就好,只要有一個家族表現出考慮接受彭格列的提議,鈴奈就有自信能說服他們。
可最終,一直的第五天會議結束的時候,也沒有一個家族表現出願意接受彭格列提議的意思。
沒有任何一個家族願意停止武器與毒品的散播與買賣,更沒有一個家族願意關閉地下賭場,禁止色|情交易。
(失敗了……)當鈴奈看到牆上的時鐘指針指向正上方“12”的時候,鈴奈知道這一次自己是不可能逆轉結局了。
按耐住大聲辯駁的衝動,咽下所有的不甘。沒有像喪家之犬那樣發瘋似的遠咆,鈴奈鎮定而沉默的收拾完那擺滿了一桌的文書與資料后,拿上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在有意刁難的南部幾個家族領導人的冷嘲熱諷中乘上了最近一班飛往彭格列意大利總部所在城市的飛機。
(失敗了。)不想為自己的無能所導致的失敗找什麼理由或借口,鈴奈實在是覺得對不起在彭格列總部等着自己回去的眾人。
(都是我的錯。是我讓大家的努力都變成了白費功夫。)沮喪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地步,自覺沒什麼立場灑潑哭泣的鈴奈有種被人當面給了一記耳光的錯覺。
睡眠不足與低血糖導致頭像要裂開那樣隱隱作痛,跌到谷底的心情如同被烏雲覆蓋的天空,陰鬱且煩悶。
『能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就拜託你了。鈴奈。』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展現出你的巴利安品質!!』
『你這傢伙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要怎麼去面對大家?要怎麼對大家說才好?)親切的囑咐迴響在鈴奈的腦海之中,一遍遍的,像是壞掉的錄音機無法停下。
怎麼思考都無法得出答案,等到鈴奈回過神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了。
心情沉重的下了飛機,鈴奈剛走到出口就見彭格列的同伴們已經分站兩邊在等着自己。
“鈴奈姐姐!”努力的朝着鈴奈揮手,粉頰微紅的庫洛姆難得的提高了音量。
“庫洛姆……”走到面帶笑容的眾人中間,鈴奈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已應該用什麼表情說什麼話才好。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山本和迪諾拿走了鈴奈手上為數不多的行李,身為彭格列的現任BOSS,應該是有多到做不完的事的綱吉也來接機了。
(綱君應該是知道的,談判失敗了的事。)彭格列和南部幾個家族的這次談判是極其重要的,自然也會受到各個家族與警界、政界的密切關注。
“綱君……我……”愈發的為自己的失敗感到自我厭惡的鈴奈想無論於情還是於理都應該由自己親口告訴綱吉和同伴們談判失敗了,然而鈴奈即將說出口的話被綱吉的笑容打斷了。
“歡迎回來。”微微張開雙手,綱吉帶着能治癒人心的笑容道。
“綱君——”
“歡迎回來,鈴奈!”稍微用上一點力道,迪諾笑顏璀璨的揉了揉鈴奈的頭頂。
“喂,你這傢伙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啊?”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獄寺故意把話題引到了其他沒來接機的人上面,“你就那麼喜歡骸和弗蘭那對變態師徒還有‘う"お"ぉい!’‘う"お"ぉい!’叫個不停的大嗓門嗎?”
“啊哈哈,那很可惜,只有我們來接鈴奈。”山本一如既往的散發著爽朗的光波,“巴利安的全體人員都出任務去了,骸作為這次任務的重要成員也暫時離開了總部。”
“但是,”輕拉鈴奈的衣角,庫洛姆抬頭朝着鈴奈微笑,“骸大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昨天晚上接到情報說任務已經成功了,鈴奈前輩不用為他們擔心。”
聽到綱吉這麼說的迪諾想起了什麼似的笑了起來,“聽說他們好像很華麗的大鬧了一番呢。連同盟的我們都在第一時間收到了來自第三方的消息。”
“啊啊,吵人的傢伙們又要回來了嗎?”聳了聳肩,獄寺哦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沒有辦法。”
“小鬼在總部等着我們回去,雲雀……”山本略略一頓,語帶笑音的道:“嘛,今天他大概會‘偶然’的回來。”
“回家,鈴奈前輩。”“走。”綱吉和迪諾朝着鈴奈伸出了手。
(大家都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我失敗了的。)
(儘管這樣、儘管是這樣……)
紅了眼眶的鈴奈低下了頭。
“……嗯。”
把手遞到兩人的手中,鈴奈感覺到兩人輕輕地拉起了自己的手,帶着自己往前走去。
難以言喻的感動與安心溢滿了胸口。溫暖的體溫直接傳遞着包容一切的溫柔,緊握着鈴奈雙手的兩人堅定的將迷路的孩子被帶離了孤獨一個人的世界。
還有什麼是比“回家”更重要的呢?鈴奈敢肯定對自己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回到有着同伴們的家來說更重要的事了。
要選擇誰的問題早已拋到了腦後,現在的鈴奈能想到的、能考慮的只有同伴們的事。而鈴奈自己也只想去考慮同伴們和家族的事。
本來應該是次日才能回到彭格列總部的骸、弗蘭和斯誇羅在鈴奈回到彭格列總部不到半小時后也順利回歸。
在總部稍作逗留後就回到了幹部們所居住的洋館。行李交給了負責家政的大嬸處理,換了衣服下的鈴奈一眼就看到了還穿着巴利安制服的弗蘭、斯誇羅以及明顯回來后還沒時間去換衣服的骸。
“骸、弗——”
“我回來了,”打斷了鈴奈的話,讓鈴奈沒喊出弗蘭和斯誇羅的名字,骸淡然的微笑着。
“歡迎回來,骸。”看向面無表情的弗蘭和喊着“う"お"ぉぉい!”的斯誇羅,以及兩人身旁的骸,鈴奈完全沒有發現骸那點小手段,“還有弗蘭和斯誇羅也是。”
“去吃飯,me餓了。”不知什麼時候弗蘭已到了還站在梯上的鈴奈身邊。
“啊,等——”鈴奈還沒來得及說“等一下”就被弗蘭拉起胳膊一陣小跑。
接着撇下斯誇羅、骸,和弗蘭先一步來到餐廳,鈴奈錯愕的發現雲雀和里包恩已先到一步,兩人皆已落座,並且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顧自的看着報紙、品着咖啡。
“里包恩、恭彌……”一個是教導了自己數年的老師,另一個是自己憧憬了數年的對象;這次能爭取到和南部的家族進行會議的機會,這兩個人恐怕在幕後也下了不少的功夫。想到自己在談判桌上的失敗,令所有人的努力功虧一簣,鈴奈自覺無顏面對自己的老師與無論是什麼困難都無法困住的同伴。
“去了一趟南部,連應有的禮儀都忘記了嗎?”放下咖啡杯,里包恩挑眉,“還是說你要站在那裏吃飯?”
“……對不起。”了解這是里包恩式的溫柔,鈴奈苦笑着道歉——為了呆站着這件事,也為了談判桌上的失敗。
黑色的鳳眸從報紙上移開了視線,抬眼的雲雀淡淡道:“沒什麼值得道歉的。”
“恭彌……”
“什麼啊,恭彌也回來了啊。”無意中截去了鈴奈下面的話的是迪諾帶笑的聲音。同綱吉一起迎接到彭格列總部來的炎真,迪諾、綱吉、獄寺與山本比鈴奈和弗蘭后一步來到了餐廳。
“對、對不起……連我也來了……”不太好意思的站在綱吉的身邊,炎真顯得很是拘謹,“果然我還是和家族裏的大家一起——”
“都已經來到這裏還在說什麼啊。”綱吉輕拍炎真的肩膀,接着笑道:“再說那邊是‘已婚組’,非已婚者去可是會留下很可怕的回憶的——”
拉爾和可樂尼洛,瑪蒙和貝爾菲戈爾,了平和黑川花,藍波和一平;彭格列的每一對情侶都對人類的眼睛有着可怕的殺傷力。現在再加上鈴木艾德海蒂和加藤居里這對同樣很閃亮的情侶……
“已婚組”已不是純情的“外行人”可以挑戰的神之領域。
半小時后,圍坐在長桌前的眾人一邊享用着美餐一邊漫無邊際的閑聊着。刀叉的聲響之中,被綱吉逗笑的鈴奈很快就將注意力轉向了說著“Me討厭青椒~~你幫me吃?”的弗蘭。
“可是——”鈴奈一時間有些猶豫:放任小孩子挑食、偏食的毛病是不好,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好惡,弗蘭也不例外。
眼見被自己當成弟弟,比在場眾人都小上差不多十歲的弗蘭以楚楚可憐的表情將叉着青椒的叉子送到自己嘴邊,本來打定主意不能放任弗蘭的鈴奈動搖了。
知道自己的這種表情對鈴奈有多大的殺傷力,弗蘭撒嬌似地開口:“啊~~”
於是鈴奈就在這“啊~~”聲中自然而然的張開了嘴。為了自己的長發不會粘到食物,張口的鈴奈無意識的伸出一手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溫婉又嫻靜,本來是十分平常的動作卻又偏偏讓人移不開視線。
空氣中有看不見的雷火電光閃過,除了什麼都沒發現、眼看着就要吃下弗蘭叉子上青椒的鈴奈以外,包括炎真在內的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戰爭開始的信號。
(……咦?咦?!)炎真一愕,但不知道內情的他在這剎那之間也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才好。
——只不過是短短的剎那之間,和平的飯桌隱然變成了劍拔弩張的修羅場。就連炎真身旁的綱吉的笑容也都帶上了一層暗影。
“鈴奈前輩,”綱吉忽然開口。
“嗯?”微微一愣,鈴奈停下了即將要進食的動作,側頭看向了綱吉。
“鈴奈前輩還不知道?這幢洋館的改建圖紙已經完成了。”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綱吉溫柔的對鈴奈笑道:“鈴奈前輩待會兒要不要到我的房間來看,讓獄寺為我們講解一下圖紙?”
(Kufufufu……不愧是彭格列,雖然不想稱讚你,不過——)
異色的眸子像是在訴說著如上的話語,就在綱吉成功分散鈴奈注意力的時候,骸的三叉戟已然洞穿弗蘭腦袋上那巨大的青蛙頭套。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
眼疾手快,被譽為第二代劍帝的男人隔着一條長桌抬手揮出餐刀,竟是以飛出的餐刀使出自己的絕招:會讓對手的身體在一瞬間麻痹的蛟衝擊。
“啊……”因為骸的襲擊整個人向前猛得一晃,等弗蘭回過神來的時候斯誇羅的餐刀早已撞上了自己的餐刀。輕呼聲中,弗蘭拿着餐刀的整隻手都在一瞬間麻痹了。
啪嗒——
承受不住餐叉上震動的青椒理所當然的從餐叉上掉了下來。
鈴奈馬上注意到弗蘭的異狀,“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青蛙小子不小心把青椒弄掉了而已。”這麼說的人是獄寺。
一句話模糊掉焦點之後,獄寺再接再厲,“承蒙十代目看得起,要我講解洋館改建的圖紙。正好關於洋館的改建我也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啊……”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綱吉等人見到這座洋館的情形,鈴奈不由得感慨:還好自己執意留下了這幢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的建築物。
當年掛滿蜘蛛網,佈滿厚厚塵埃,屋頂上無數個破洞,窗戶都關不上的洋館如今是燈火通明的家,當時有誰能想到除了鈴奈以外都覺得這座洋館像鬼屋的眾人現在都住在這座洋館裏?鈴奈又怎麼可能會拒絕為和家人們一起居住的“家”出出主意,提些意見呢?
“好啊。”
不出綱吉的所料,鈴奈笑着應了獄寺。
(完美的連攜戰鬥……)從頭到尾都處於旁觀者的位置,緩緩地咀嚼着食物,炎真卻是將“戰鬥”的始末都看在了眼裏。
“啊哈哈~我也有興趣聽一下改造計劃,阿綱,可以嗎?”“當然了,山本。”
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與其左右手果然配合的天衣無縫,轉瞬之間,鈴奈的全部心神便被綱吉、獄寺以及山本三人吸引了過去。
“……”兩雙黑色的眸子裏幾乎是同時閃過一絲銳利的微光。不同的是兩雙黑色的眸子裏其中一雙眸子像是瞄準了獵物準備開槍前一刻的獵人,另一雙則是進入獵食狀態、蓄勢待發的兇猛肉食類動物。
不動聲色的擦了擦嘴角,優雅的舉杯啜了口紅酒,里包恩淡然道:“說起來,可樂尼洛說黑手黨樂園的附屬人工島已經建成了,我準備明天去看一下。”
不是針對誰所說的話,也不是要徵求誰的意見,里包恩的話純粹是陳述句。
“這次建成的人工島不小,考察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會一直住在島上。”
笑容從嘴角消失,聞言的鈴奈皺起了眉,“可是那個人工島才剛建成,配套設施不完備不說,需要進行縝密核查的事物也很多?”
從人工島的生態環境到所需物資的種類數量,鈴奈很清楚就算里包恩再怎麼有能耐,要一個人做完這些事還是要花費相對較長的時間與極大的精力的。
“你這是在擔心我?”戲謔的神情浮現在里包恩的臉上。
“……不可以?”對上里包恩純黑的眸子,鈴奈不答反問。
視線膠合,彷彿在進行着一場誰都不肯先放開對方的拉鋸戰。迪諾知道這是鈴奈和里包恩之間的羈絆,也知道這是某位鬼畜的家庭教師大人對自己瞭若指掌的可愛弟子設下的圈套。
(里包恩是想要鈴奈主動提出“我和你一起去”。)就算其他人還沒有察覺,和里包恩相處了二十載的迪諾也看穿了自己的家庭教師。
是把小羊讓鬼畜斯巴達魔王帶走還是把小羊留在野狼環繞的羊圈之中呢?
“里包恩,我和你一起去。”
可惜,沒等迪諾煩惱出答案,小羊已經自己跳進了魔王的陷阱里。
“!那我也——”“我也去。”
剛想說“我也去”便聽到了清冷的聲音,迪諾難以置信的側過頭,倒映在琥珀色眸子裏的是雲雀那張端正但面無表情的臉。
靜靜地宣佈完畢,雲雀也不管其他人對自己的話是做何感想,繼續波瀾不驚的用着餐。
“風紀財團也有參與這次的建設。”
“我們加百羅涅也是。”聽到雲雀的話,迪諾也同樣急急的補充道。
先是一愣,后復一笑,鈴奈道:“那明天裏包恩、我、恭彌,還有迪諾先生一起去人工島。”
鈴奈的決定一出口便是難以更改,縱然其他人多麼反對,鈴奈大概也會堅持己見。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與其左右手得到了晚上與小羊親近的機會,BOSS的家庭教師卻是能把小羊拐到荒無人煙的小島上幾天。同樣都是三對三,彭格列的第十代BOSS與其左右手明顯是輸了一大截。
(小鬼——)一切盡在不言中,看向里包恩的山本雖然還在笑着,但不再言語了。
(混帳雲雀——)青筋在獄寺的後腦勺上跳個不停。
(……)滿面笑容的看着迪諾,綱吉一言不發。
遊刃有餘的和山本對視,里包恩從容不迫。完全無視獄寺,雲雀眼中根本沒有獄寺的存在。展現出不輸給師弟的氣魄,迪諾也不愧是歷經大風大浪的跳馬。
轟隆隆——
隱約可以看見兩方人馬身後的電閃雷鳴,炎真想或許自己一開始就該去“已婚組”那邊。
“那待會兒我就去聯繫拉里先生、昆廷先生、阿爾弗雷德子爵、勞倫斯先生和馬修先生。”隨口說出幾個男人的名字,鈴奈沒有意識到自己言行如同在淺潭中砸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水花也濺起了污泥。
“從他們中選哪一個的事我還是從人工島回來再答覆他們。”
“鈴奈姐姐……”坐在鈴奈身旁,不同於弗蘭的那一邊,庫洛姆輕輕的拽了拽鈴奈的衣袖。
“嗯?怎麼了?庫洛姆?”
“對不起……鈴奈姐姐……”什麼都沒有解釋,庫洛姆首先說出口的便是道歉的話。
“?”
“那個叫拉里的是個腳踩八條船的混帳。”獄寺冷聲道。
“而且我和獄寺親眼看到他在風月場所出入。”微微一頓,山本補上一句。
“對不起,鈴奈。”緊接着開口的迪諾同庫洛姆一樣是一臉擔憂的表情,“勞倫斯我聽說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聞,他好像……是個雙|性|戀,他的別墅里還養着幾個肌肉男做情人,所以——”
嘴巴張開,但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的鈴奈沉吟了好半天才又一抿唇道:“那——”
“報告,me和長毛前輩把那個叫做昆廷的人趕出了他的莊園。”弗蘭面無表情的舉手。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那混帳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要債的人都找上彭格列來了!!”
“Kufufu,那個什麼子爵好像很沉迷於新型毒品呢。kufufufu……”拄着自己的下顎,發出笑聲的骸眼中沒有半絲笑意。
“對不起鈴奈前輩,我也——”嘆息一聲,綱吉很是歉然的道:“那位戴眼鏡的先生是叫‘馬修’?我不知道他對我們還有鈴奈前輩黑手黨的身份那麼忌憚……”
“……”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大石,喉嚨里像卡了一根魚刺。鈴奈雖然沒有因為幻滅而哭泣,但也因受到打擊而說不出話來。
好好先生的馬修,幽默風趣的拉里,踏實的昆廷,寬容的勞倫斯,懂得體諒的阿爾弗雷德……原本鈴奈以為自己可以選擇的人很多,現在才知道自己竟是一個選項都沒有。
在場的所有人,誰都看出了鈴奈的消沉,但沒有一個人出言讓鈴奈再去確定一下事實。
(綱君他們說的應該是事實,但是,)
(他們肯定也隱瞞了什麼。)
不過炎真並不想知道“真相”。
“真相”只在有人想追尋的時候才有存在的意義。或許鈴奈自己還沒有發現,她是很難過沒錯,但她並沒有想去追求“真相”的想法。對鈴奈來說,“家人”的話是不需要猜測質疑的。
(因為那些人都不是她真正重視的人。)
炎真閉眼微笑。
花花公子拉里被山本和獄寺“請出”夜店之後,爽朗而笑的東方劍豪和怒濤之嵐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被他們逼至小巷角落、已經是屁滾尿流的男人面前。
“不要再接近她了,否則——”“宰了你。”
威脅恐嚇。
“勞倫斯,我知道你並不是個壞人,可是只和鈴奈在一起,你沒有把握可以永遠不暴露自己的癖好?”琥珀色的眸子凝視着勞倫斯的眼睛,迪諾繼續着說服:“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請你離開她。我名下的這片海岸就當作是給你的一點慰藉——”
“你不想離開鈴奈姐姐……也可以,只是……”庫洛姆的身後隱隱有若有似無、蠢蠢欲動的霧氣纏繞。
糖果和鞭子。
“啊啊~~……因為賭博家破人亡什麼的,真是看到膩的劇情。”弗蘭打了個呵欠,蹲在了被嚇得口吐白沫的男人身旁。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垃圾!!居然對外宣稱他的女人是彭格列的門外顧問!”只是揮出一劍便將男人嚇成這個樣子的斯誇羅不屑的冷哼,“下賤的垃圾!!”
沒過幾小時,欠債的男人被像垃圾一樣的丟在了他所欠組織的面前。當然他的結局也可想而知。
毫不留情的把人的**送下地獄。
“Kufufu……你就那麼喜歡這種□的滋味嗎?”譏誚的看着眼前因為服了新型毒品,因而興奮不已的男人,骸抬起了手中的三叉戟,“那麼——”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墮落、然後輪迴。”
第二天某位子爵毒癮發作似的在警察局門口鬧事又是后話。
直接把人的精神送上天堂。
“您就是馬修先生?”帶着溫和的笑容出現在大學之中,一身黑色西服和身後同樣黑色西服的手下們幾乎已經說明了綱吉的身份。
“我是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自報家名的黑手黨笑得越是溫情,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壓也就越大,“而您在追求的女性是和我成對的、彭格列的門外顧問。請您——”
“務必好好的珍惜她、愛她、照顧她。”
什麼都不做,光是用溫情的語句就嚇跑了他人。
“鈴奈姐姐,請不要傷心……”庫洛姆握住了鈴奈的雙手。
“他們會那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鈴奈前輩的真命天子。”走到鈴奈的面前,綱吉溫柔的以指尖拭去鈴奈眼角的一點點晶瑩。
“笨蛋,還有我們在啊。”“只要你願意,我們就會永遠在你身邊。”獄寺和山本也來到了鈴奈的身邊。
“有me就足夠了,師傅和長毛隊長就不必了?”
“う"お"ぉぉぉぉぉい!”“Kufufu……”
破空之聲響起,弗蘭的青蛙頭套上又多出了四個洞。
“這次去人工島就當作是和我、里包恩還有恭彌一起散散心。”迪諾寵溺的揉了揉鈴奈的頭頂。
“啾~”總是停在雲雀肩膀上的雲豆落在了鈴奈的肩頭,蹭了蹭鈴奈的臉頰。
“大家……”秀眉緊促,這下子鈴奈終於忍不住想哭了,“謝謝……”
真誠道謝后,舒了口氣的鈴奈苦笑道:“看來我真的是嫁不出去了呢。”
婚約者要麼和人私奔,要麼忽然解除婚約,交往中的男友總是有着各種各樣難以讓人接受的缺點。鈴奈總是會發現追求者對自己身後的彭格列有着各種各樣的目的。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五位很好男士追求的鈴奈真的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根本沒有戀愛運?)鈴奈心中嘆息。
“我是不是永遠都沒有辦法穿上婚紗的體質……?”輕聲呢喃着,鈴奈笑得有些勉強。
“當然不是。”坐在原位上沒有動,雲雀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開口,“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披上白紗成為幸福的新娘。”
一抹惑人的淺笑浮現在了雲雀的唇角。
“你做我的新娘不就好了。”
“……唉?”沒有想到雲雀會說這種話的鈴奈呆住了。
“Kufufu,選小麻雀?那樣還不如選我來得好。”強行拖住鈴奈的下巴讓鈴奈轉向自己,骸輕笑。
“白痴師傅的話不要放在心上。”下一秒,弗蘭的青蛙頭套便從鈴奈眼前擠走了骸。
“這裏沒有你這個小鬼說話的份。”“啊哈哈~等到了適婚年齡再來,青蛙君。”獄寺和山本兩步上前。
“鈴奈姐姐,我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庫洛姆也神情嚴肅的道。
“咦、可是、可是——!”從來沒把“家人”當作是可以戀愛的對象,此刻鈴奈的臉是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像是變戲法似的,“你們是在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哦。”
綱吉和迪諾異口同聲。
“我會讓鈴奈前輩幸福的。”“請選擇我,鈴奈。”
如同在機場的時候一樣,綱吉和迪諾再一次一左一右的伸出了手。
“可、可是——”腦中一片混亂,鈴奈只覺得自己無法思考。
“我沒有辦法分|身成幾個人嫁給你們——”
(咦?!)鈴奈沒有想到自己糾結了半天擠出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句話。
“那你一個人嫁給我們所有人不就可以了?”
以些許調笑的口吻說著,里包恩的目光卻是十分認真;而這種認真似是會傳染一般,很快,圍在鈴奈身邊的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和里包恩一樣認真。
悄悄地起身離開,炎真關上了餐廳的門。門那邊猶自傳來鈴奈的驚異不定的聲音。
“我、不、那個——你們、玩笑——”
混亂中的鈴奈最後給出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炎真想這個答案一定不重要了。
(這群人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