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束手無策
衣天樹一到臨江中心醫院急診科就被診斷為:急性黃膽性肝炎,伴有重感冒。住進醫院,醫生就開了病危通知書給錢梅。
衣天樹昏昏沉沉的扶着錢梅的肩,在半意識狀態中做了各種檢查。一進病房便倒頭大睡。護士很快拿來了輸液瓶給他輸液,囑咐家屬,他這種情況不能離人,家屬必須24小時在醫院守護。
錢梅急得快流出眼淚,她哀求道:“護士,家裏孩子還小,請你們幫我照看一會,我回家稍做安排就來。”
“反正情況告訴你了,出現情況,後果自負。”護士冷漠地回了她一句,端着輸液盤,走了出去。
“那有那麼嚴重,你去,我們幫你照看。這瓶液起碼要輸兩小時。”隔床的陪伴友好地說。
“那就謝謝了,我快去快回。”
錢梅到師範校拿出病危通知書,報告了衣天樹重病後,校領導馬上派院工到醫院看望,派出人手陪伴。同時聯繫附小,停止錢梅在學校的一切工作,全天陪伴衣天樹。
錢梅到附小的時候,正好下課。
“衣蘭,衣蘭。你媽來了。”正在打乒乓的衣蘭甩了拍子就象錢梅跑來。錢梅把衣蘭拉到一邊說“你爸病了,住在醫院裏,媽媽也要去陪床。這幾天你就帶弟弟到師範校食堂去吃飯,沒事不要亂跑。如果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就找劉老師,晚上睡覺把門窗關好。”
“爸爸啥子病嘛。”衣蘭帶着哭音問。
“小病,住幾天就回家了。”錢梅笑着輕鬆地應了聲就要走。
“媽,我帶弟弟去看他。”衣蘭嘟着嘴說。
“不用,你爸得的肝炎,要傳染。幾天就回來了。”錢梅笑着說。
“不傳染你嗎?”衣蘭又問。
“我,我是大人,有抵抗力。哎呀,我得走了,你爸一個人躺在醫院呢。拿着這是十塊錢的飯菜票。”
錢梅一走,幾個同學就圍住了衣蘭。“你媽找你什麼事?”七嘴八舌地。“沒事。我不打了。”衣蘭獨自回了教室。
這天放學,她第一次到幼兒園去接弟弟。幼兒園放學時間比小學早一點,她去的時候幼兒園裏只剩衣俊一個人了。
“你媽呢?”老師問。
“我爸病了,我媽陪她。“衣蘭如實答。
“哦,你家裏沒婆婆,奶奶嗎?”老師又問。
“外婆上個月死了。沒有奶奶。我們可以走了嗎?”衣蘭有些不耐煩地問。
“可以可以。以後我幫你多帶會。錢老師也真辛苦。”老師自言自語。
“姐,我去轉個龍。”一出幼兒園,衣俊就指着幼兒園門口一個轉糖的攤子說。“不轉。”衣蘭沒好氣地說。
衣俊抓住轉糖的把手不放。“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衣蘭氣憤地點着衣俊的額頭說。
“轉一次,只轉一次,媽每次都讓我轉,轉一次。”衣俊笑着求道。
“讓他轉一次嘛,一分錢。轉到龍就大賺了。”糖老闆笑着幫衣俊求道。
“好吃狗。轉了糖,可不能再要吃了。”衣蘭掏出一分錢遞給老闆。
“龍,龍,龍”衣俊搖了轉盤,兩姐弟盯着大喊,“龍龍龍……”轉盤最後停在一隻青蜓上,衣蘭的眼裏快要冒出火來了,“龍龍龍,有那麼多龍給你嗎。”衣俊笑嘻嘻地舉着青蜓說“姐,你吃一口,可好吃了。”
“你騙人,轉得到龍嗎?青蜓是龍的一個零頭。你才大賺了!”衣蘭恨恨地數落了老闆幾句才走。
“姐,媽呢?”衣俊一邊舔着青蜓,一邊問。
“媽有事。”衣蘭不耐煩地應了句。
一回到家,衣俊就跑到院子裏找小夥伴玩去了。衣蘭一個人在家裏,發了陣呆。拿出書本來做家庭作業。
“蘭子,你媽不是要你們到學校食堂吃飯嗎?還不去,晚了就沒飯了喲。”劉老師走到她面前提醒道。
哦,衣蘭趕緊收拾了書本,在廚房裏拿了兩副碗筷裝在竹籃子裏出去找衣俊。
兩姐弟到食堂時,食堂里菜盆子裏很多都空了。剩下的兩個盆子裏也只有涼拌黃瓜和白油冬瓜。
“蘭子,你妹剛走,你們又來了,家裏沒煮飯?”佩玉爸笑着問。
“嗯,”衣蘭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把碗遞給他說“打一兩乾飯,一碗打五分錢的黃瓜,一碗冬瓜。”
碗端出來時,衣蘭見兩碗飯上面都蓋了黃瓜和冬瓜。衣蘭笑着道了謝。心裏想,衣依肯定經常吃便宜。
“蘭蘭,我家佩玲回家常說你成績好,同樣上課,為啥她就不行呢?”佩玉爸摸着頭不解地問。
“曉不得,”衣蘭心裏感激他多給的菜,態度不象剛才那樣傲慢。
“呃,你可不可以幫助她?”佩玉爸靠近了些問。
衣蘭趕緊把碗端起來退後一截說“她上課就打瞌睡,沒聽課當然學不好。”衣蘭開始不耐煩。
“姐,黃瓜吃完了。給我。”衣俊伸出筷子就夾衣蘭的黃瓜。佩玉爸左右看了看,食堂里沒人,他索性又給衣俊添了一瓢拌黃瓜。
“黃叔叔,不要,我們不要了。好吃鬼。”衣蘭用筷子在衣俊頭上使勁敲了幾下。
“呃,就要。”衣俊把頭閃開,雙手把下眼皮往下翻,伸出舌頭對衣蘭做了個鬼臉,端着碗跑到另一桌上去吃。
佩玉爸見衣蘭不象衣依那麼熱情,便不再說話怏怏地回到食堂。
今天中午該他當班,收拾鍋碗瓢盆,桌子凳子都該他打掃。收拾完內廚房,出來衣蘭兩姐弟早已回家去了。
一吃完飯,衣俊就開始往回跑,衣蘭在後面喊都喊不住。“二姐,二姐”衣俊一眼看到葡萄架下坐着的衣依跑得更快了。“衣俊,你不在家跑到這裏來做啥。”衣依見衣俊跑得滿頭大汗,以為有什麼事情。
“姐,你們也到食堂吃飯呀?”衣依見衣蘭籃子裏的碗便問。
“管得着嗎?”衣蘭跑過去牽了衣俊的手就走。“給你幾顆葡萄。”衣依捧了幾顆青葡萄放進籃子裏。
“哼,誰稀罕了。”
“大姐,我吃一顆。”衣俊伸手就要拿。
“你真是好吃鬼。”衣蘭咬着牙發狠道。
這一天,衣蘭好不容易把衣俊誆上床睡覺了。自己才檢查門窗關好沒有。口好渴,水瓶里卻沒有一滴水。她只好忍着,涼拌黃瓜太咸了。剛上床的弟弟又開始叫“姐,我要喝水。”
她恨恨地說,“沒有。”
“呀,渴,喝水。”弟弟不依不饒,哭着叫着要水喝。
“咚咚,咚咚,”隨着敲門聲響起劉老師的聲音“蘭蘭,什麼事?”衣蘭開了門。說“弟弟口渴想喝水,家裏沒開水。”
“你不會到劉姨家來倒嗎?這孩子……”。不一會劉老師就把她家裏的開水瓶提了過來,把你家的空水瓶拿過來,我倒給你。明天上學前,把空水瓶拿過來我給你燒一瓶開水,家裏那能離了開水呢?”劉老師倒完開水,臨走又囑咐“千萬不能喝冷水,看着爸爸病,家裏可不能再出事。知道嗎?”
“哦。謝謝劉姨。”衣蘭點頭笑着道了謝。
喝了一杯開水,弟弟不吵了,連打了幾個臭屁,哭喪着臉說“我肚子好痛,要大便了,哎喲,哎喲,拉出來了。”一股熏天臭氣沖得衣蘭直發嘔。還沒來得及收拾,她自己的肚子也是一陣痛,趕緊坐上便桶便拉。
“大姐,大姐……”弟弟在屋裏大喊,喊了幾聲不見答應,又大哭起來。
“你叫啥嘛,叫,我馬上來了。”衣蘭提起褲子就往衣俊的床邊跑。一個屋子全是臭氣。衣蘭穿好褲子把衣俊拉到地上,身子離得遠遠地把褲子給他脫了下來。“你到堂屋去。”衣俊跳下床,還沒走,衣蘭又指指木屐說“穿上鞋子。”弟弟出去了,衣蘭覺得屋裏臭的得好一點了,心裏尋思這包了大便的褲子怎麼辦?床上也拉了好大一攤子黃色的大便。她索手無策,索性把換下的屎褲子也扔在床上。心想等媽回家收拾吧。隨手把他們的卧室門關了。出去用濕帕子給弟弟把屁股擦乾淨了,直接跑到爸媽的卧室去睡了。
這一邊,錢梅在醫院見衣天樹整個皮膚都變黃了,眼白全部成了黃色。心裏不免擔憂焦慮,又想着家裏一雙兒女,衣蘭雖然九歲多了,但她從來沒有讓她做過家務。兒子正是頑皮的時候。擔心他們誤了飯點,一會又擔心沒開水喝。衣蘭從來不曾燒過開水,想到這些,她心裏就象熱油在煎。在病房裏踱來踱去。
“你回家去吧。我又不是不能動。”衣天樹輕聲說。。
“我回去看看就來。”錢梅火急火燎地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