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爸有媽才有家!
終於,餘澤海頓足在一棟院子門口。打量着眼前這棟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破舊院落,他的心裏無比的感慨,這就是生養自己的地方,這就是自己的家!
純粹用黃土夯成的老房子,頂上蓋着村裡人自己燒制的黑瓦,整個院落,沿襲了華夏民族傳承了數千年的建築風格:一層的大通房,院門正對着的是堂屋;堂屋左側是左室,這裏通常是廚房和餐廳之所,只不過餘澤海家的左室則被分割成了兩個獨立的小房間,其中之一就是他的休息室。而在堂屋的右側則是歇房,這是房屋主人的休息室;緊貼着歇房的右側,又續了一間偏房,這是專門用作大廚房和柴房了。
不過,你還別說!
農村也有着農村的優點,空氣和環境超級優秀自然就不用說了,是個人都知道頂呱呱;其次,那就是村中每戶人家的房子面積都足夠大,不說別的,單單一個廚房都能佔地五六十個平方,這是那些城裏人絕對不敢想的。
在正房的兩側,還有着與正房呈“丁”字形的兩間耳房。一邊是飼養豬牛家畜、廁所和雜貨間,雜貨間裏面堆滿了各種農具和一些亂七八糟的物什;而另一邊則是客房,專供家裏的來客歇息之所。
外面的院壩很寬敞,地面上鋪得都是規格一致的青石板,而且,就連石板與石板之間的小縫隙,都是用河沙與水泥打了封口的。因為村裡人家的院壩,通常是收穫晾曬小麥、玉米、水稻、大豆和油菜籽等農作物的專用場地。
在院壩左下角快靠近院門邊的角落處,是一口壓水井,一口石制的半人高的大水缸,就穩穩的安放在壓水井的出水口邊上;而在院壩右側的角落處,長着一株粗壯的大棗樹,那裏絕對是盛夏納涼的好去處。
聽說,這株棗樹是餘澤海的老爸和老媽,當年在結婚儀式上兩人攜手栽種的。栽種棗樹,寓意着“棗生貴籽”和“多籽多福”;另外,在正房門前栽種棗樹,更有着穩定風水氣場、提升家運、夫妻和睦之意。
推開院門,只見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堂屋門口縫縫補補,對方正是餘澤海的老媽王素芬。
話說王素芬見到有人走進了院子,抬頭一看是餘澤海,不由得心頭大喜,連忙拋下手中的針線活,幾個大步就竄到餘澤海的面前,一邊用她那雙滿是老繭的大手在餘澤海的臉上身上一陣摸索,嘴裏一邊大聲的喊着:“么娃!么娃!你娃咋突然就回來了?哎喲你個臭小子,要回來都不給媽提前打個電話說一聲!”
“這不是想給您和老爸製造一個驚喜嘛!”
餘澤海將自己的背包徑直丟在地上,雙手緊緊的將老媽擁在懷裏,他的眼眶中閃動着晶瑩,哽咽着說道:“媽,我回來了!”
此時此刻,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激動湧上了餘澤海的心頭。這就是他的母親,這就是餘澤海前世今生的夙願和追求,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的實在太久了……
王素芬伸手在餘澤海的背心輕輕的拍了幾下,笑罵道:“抱一下就行了啊,你這個臭小子,不就是幾天沒回來嘛,怎麼突然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煽情了。”微微一頓,王素芬繼續說道:“對了么娃,這次咋回來的這麼突然呢?另外,怎麼也沒把嬌嬌一起帶回來?”
“想爸媽了唄,所以就回來了。”
餘澤海轉過身去,快速的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濕潤,連忙岔開話題說道:“對了老媽,我爸呢?”
“你爸……你爸他在屋裏。”
聽到餘澤海的問話,王素芬的神情明顯的遲疑了一下,隨後轉身朝着歇房的方向大聲喊道:“老頭子,么娃回來了!你是不是還要繼續躲在家裏不出來?”
餘澤海並沒有意識到王素芬話里的意思,而是邁步朝屋裏走去。可是當他看到屋內的一切后,餘澤海的雙眼不由自主的再次充滿了晶瑩……眼前的這個家,破敗不堪暫且不說,屋裏甚至連一件像樣的傢具都沒有。
在堂屋的一邊,貼牆擺放着一個大木製柜子,在堂屋的最裏面,則擺放着一張八仙桌,而在四周原本是泥土的牆壁上,貼滿了一張張發黃的舊報紙……
“老爸,我回來了!”
走過堂屋,剛推開歇房的門,餘澤海就看到余振川正努力的試圖從床上爬起來。
嗯,這是什麼情況?
說時遲那時快,餘澤海一個箭步衝到床前,連忙扶起正在掙扎着起身的余振川,嘴裏着急的問道:“老爸,你這是怎麼回事?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么娃回來了啊,沒事,我沒事!”
余振川連連擺了擺手,看着床前的餘澤海,笑着說道:“話說,你小子這次怎麼突然就不聲不吭的跑回來了?是和小女朋友鬧彆扭了?還是在外面惹禍了?”
“我沒有惹禍!”
餘澤海肯定的搖了搖頭,哽咽着說道:“老爸,咱們先不說這個,你這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都生病了也不給我說聲,這要是我今天不回來,難道你和媽就一直把我蒙在鼓裏?”
只不過。
這句話餘澤海是越說越沒有底氣,越說聲音越小。雖然事情的確是那位老兄的不是,但如今他就是餘澤海,餘澤海就是他,所以,這個鍋他不得不背!
若是記得沒錯的話,餘澤海已經很久都沒有給家裏打過電話了,就更別說每個月給家裏的父母寄錢了……自大學畢業以後,餘澤海更是以交女朋友、以工作繁忙為借口,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也在逐漸的銳減、減少着……
“還能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身後的王素芬接過話頭,沒好氣的說道:“半個月前,家裏的農活正好清閑了下來,你爸他張羅着要上山去挖藥材,看能不能湊點錢把家裏那點賬給人家還上。誰曾想,你爸這個馬大哈竟然一個不小心從山崖上摔了下來,結果錢沒賺到一分,反倒又再次欠了街坊鄰居不少。”
微微一頓,王素芬繼續說道:“在鎮醫院大夫給檢查過了,不過所幸的是,全身的骨骼和內臟並沒有什麼大礙,只需靜心調養上一段光景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腰,把老腰給閃了!”
俗話說:十傷九腰。
看似強壯的腰部實則脆弱不堪,要是起身猛了、腳打滑、撞一下等,都有可能會閃到腰。而且一旦閃了老腰,少說也得個把月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直立行走,至於說在未康復之前要想行動自如並正常負重,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餘澤海一聽,頓時雙眼都紅了。
原來事情的根源,說來說去還應在了他的頭上。若不是當初供養自己上學,家裏又怎麼會有外債呢?若不是欠着外債,自己的老爸又怎麼會滿山野嶺的去找藥材呢?若不是去山上找藥材,老爸也不至於摔跤扭傷了腰……
要知道,余家坳村實在太窮了。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在這樣的小山村裡,要想在短期內賺到錢,人們在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去村后的大山裡尋找草藥。
其實像這種事情,在餘澤海小的時候,就沒少干過。無論是平時周末放學,還是一年一度的暑假寒假,這都是他們這些小孩子進山挖藥材的黃金時間;至於那些成年人,就必須要等到農閑的時候,才能分開身去山裏找些草藥賺幾個零花錢。而像餘澤海從小讀書的學雜費,幾乎都是余振川在原始森林般的大青山中挖葯換來的。
餘澤海喘着粗氣,梗着脖子一字一頓的說道:“老爸,老媽,以後賺錢的事情就交給我!至於家裏欠下的那些賬目,過幾天我會連本帶息一起還上的,你們二老就儘管放心好了!”
當天晚上。
為了給家裏這位“文曲星”接風洗塵,餘澤海在老爸老媽的指派下,特意去將他僅存在世的奶奶,以及大伯、大娘,還有那些堂兄堂姐等一一請來,可謂是濟濟一堂!
餘澤海的父親余振川,在餘澤海爺爺這一系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大哥余振山,下面還有個妹妹余振霞。不過妹妹余振霞遠嫁他鄉,如今居住在余家坳村的,就只有他們兄弟兩人,共同輪流侍奉着身體毅然健在的奶奶。
至於和餘澤海同輩的那些堂兄堂姐,那就多了去。他大伯有兩兒一女,他的姑姑也有一兒一女,就是輪到余振川這裏算是個例外,只有餘澤海一根獨苗。
時間過得真快啊!
甚至,就連餘澤海的大堂哥,也就是余振山的大兒子,這才幾年不見,如今身邊除了大嫂外,竟然還端坐着一個約莫三歲左右的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小丫頭叫囡囡,當看到餐桌上豐盛的佳肴后,小傢伙雙手握着筷子站在小板凳上,叫囂着要吃這個那個還有那個,只不過,由於她嘴裏的那雙小奶牙還很嬌嫩,所以桌上的好多菜只能看卻不能吃,氣的小丫頭在那哇哇的怪叫個不停。
家裏呈現出空前的熱鬧,餘澤海靜靜的坐在父母中間,看着團聚的一大家人,他的心中無比的踏實和幸福,此時此刻,他甚至忽然有一種想要永遠如此的感覺。
“有爸有媽才有家!”餘澤海的心裏低喃着。
欣喜,幸福,激動,釋懷……
這種感覺,真好!
席間,也有奶奶大娘大嫂關切的問及餘澤海女朋友之事,只不過,對此均被餘澤海以年輕事業為重一言帶過。
按道理說,像他如今二十五歲的年齡,在農村可謂是大齡青年了。而那些與他同齡的兒時玩伴,早早輟學回家的,如今又有哪一個身邊不是妻兒環繞?
只不過。
兩世為人的他,在前世還曾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所以餘澤海對“愛情”的理解就更加深刻了。另一方面,如今他剛剛降臨異世,對這個世界這片土地還缺乏更深的認知,故而,現階段的他還真心沒有心思去考慮個人問題。
至於說今生和陸嬌嬌之間的那段情感糾葛,則純粹屬於那位老兄的事情,壓根就與他無關。更何況,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餘澤海索性落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