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巫鬥法‧外賓到來（二）

真是…比大腦還要直接的身體反應……

在Pomfrey夫人進房以前，我一直獃獃看着腳上已經被清潔咒整理過的被單，連根指頭都不想移動。

起了疑心的Cthugha可以不需解釋被我直接遣走，前來例行巡視治療的Pomfrey夫人只要乖乖配合也不會多問我什麼；甚至就連帶着晚餐來探視我的Ron三個和教父，也只要小用技巧的問些最近課程上些什麼有什麼趣事，就能把話題維持在我能控制的範圍里。

可以冷靜思考，可以乖巧微笑，可以俏皮調侃開玩笑…無論是在其它人面前，或是獨處，我都可以維持着一如既往的溫文爽朗，以及平靜。

但是胸口像空了一角的失落感，卻是從我自昏迷中清醒后，始終揮之不去。

可笑，卻真的讓我完全笑不出來的是，明明知道是什麼原因、也早有覺悟…但是就這麼坦直、而且難堪的面對那份現實，我仍然沒有起過後悔的念頭，更沒有痛苦的感覺。

甚至…好象連哭泣的能力也一起弄丟了似的。

這樣也好。摸了摸乾燥的眼角，又盯着病房裏入夜熄燈后、昏暗卻仍能透過窗外射入的月光感覺潔白的天花板發獃好一會兒，我在病房悄然滑開前閉上眼睛，放緩了呼吸讓自己掉進半冥想的假寐狀態。

總是飄遊着一絲淺淺殘留消毒藥味的病房裏，悄悄混入了一抹輕淡又熟悉的氣息；房裏沒有完全關緊窗戶被靜靜闔上，月光灑落的柔光因為角度關係從未披上我的床，但是微弱的光線變化，仍然透過敏感的感官忠誠回報－－床邊正靜默的佇立着一個人。

從我自昏迷中醒來的當天晚上開始，夜夜如此。

每個晚上，在Pomfrey夫人嚴格規定我就寢熄燈后的一個小時，我的病房裏總會多出一個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站在我床邊，直到夜晚過去泰半接近清晨時分，才又悄然離去。

而我，每每也只有在那熟悉的氣息離開后，才真正入睡。

不是不想見，也不是要逃避…但是就算睜開眼睛，真正見了又如何？

是Snape教授不想面對我。要不然就像過去那樣，就算我住院也會光明正大來丟下幾句諷刺－－可是這一次，他完全沒那麼做。

他只是，選擇在我應該睡着的時候，沉默的來，又沉默的走。

－－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從來沒這麼深刻體驗到，自己完全摸不透Slytherin式的思考模式，除了無力還是無力…偏偏沉幽的夜裏又那樣的安靜，甚至，就好象僅僅剩下空洞與寂寞，重重包圍起來。

孤單又遙遠得…足以令人流淚。

然而每個清晨，在Pomfrey夫人帶來早餐和藥水以前醒來，我總會再摸摸眼角，感覺仍然乾澀。

－－就這樣，這樣…也好。

七天…住院的七天，可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平靜，也同樣可以發生很多事。

例如，大家都在關注的、Hogwarts主持重新開辦的三巫鬥法大賽，即將正式開幕。

作為此次主持這項歐洲古老國際校園競賽的一方，為了迎接Beauxbatons和Durmstrang兩校師生的到來，Hogwarts里無論是生物還是非生物，簡直是以驚人的速度在為自己形象做改造變革。

每扇門角偶爾會有從天花板垂落的蜘蛛絲不見了，取代的是如花紋般攀附的長青細藤裝飾；走廊上的盔甲和雕像每尊都被擦拭得閃閃發亮，散發著古樸新意；畫像里平時來來去去的人物也都換上自己最整齊的打扮，連裏頭的動物們身上毛髮看起來也比往常還柔順；更別說那些能四處穿牆飄蕩的幽靈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身上的珍珠光澤是可以調節的，能讓他們變得更英挺美麗…當然有傷口的也相對更加猙獰駭人。

就連Peeves也天天換着鮮艷花俏的古歐宮廷服四處亂竄。但是除了偶爾突然冒出來捉弄落單的學生外，這位城堡妖精卻難得的沒有製造更多混亂、增加已經將課餘時間與熱情幾乎全數投入佈置校園的所有師生工作量－－當然，這和BloodyBaron一臉麵攤、並且鬼火實體化地不時從Peeves背後突然出現，有着顯而易見的直接關係。

在得到出院許可、終於可以離開醫院廂房的周末午後，回Gryffindor塔的一路上看見往日熟悉的校園完全來了個大變樣的新氣象，我不禁有些感嘆。

原來，以往學校師生總會放在校內Quidditch學院杯上的熱情，在今年停辦被轉移后居然有這麼大的能量－－難怪《Hogwarts，一段歷史》上面會說三巫鬥法大賽除了是為加強歐洲魔法學校校際之間的學術交流，也是為了開拓學生的眼界、以及敦促歐洲巫師界彼此間的團結…加上Beauxbatons和Durmstrang一間是女校一間又幾乎只收男生…說穿了根本是就是利用青春熱血的激情碰撞，來場變相公開的聯誼嘛！！

留意到路過的學長姊們不止自身服裝儀容比以前更為清潔整齊，甚至還會自覺地提醒學弟妹們把襯衫下擺塞回褲里或扣好長袍領扣……可以預見，今年的聖誕節晚會，恐怕會是學校這幾年來最熱鬧也最花枝招展的一次。

『Harry！』

才剛爬過入口畫像進入交誼廳，還沒看清楚的一個熱情撲抱便迎面而來，『Pomfrey夫人准你出院了？你身體好多了？』

『當然好多了。要不夫人怎麼會准我離開？』

我回抱了下Hermione才輕輕放開她，朝同樣圍過來的Ron和Neville淺笑打招呼，『你們怎麼都在交誼廳？今天下午沒課？』

『還上什麼課呀？教授們被找去開會，大部分的高年級生也都被Prefect們叫去幫忙做校園裏各處佈置的最後確認，誰還有心情上課？』Ron拍了拍我的肩，『你忘了？Beauxbatons和Durmstrang的三巫鬥法候補選手團今晚就要到了。』

『是今晚？』我微愣了下的眨眨眼，恍然想起Ron他們來醫院廂房時確實有提過這事，『呃…看來我住院住到忘記時間了。』

『沒關係，反正有趕上歡迎晚會就好了。』Neville微笑說，看着我的眼神裏帶了抹釋然的輕鬆，『我們剛剛還在討論，要不要去拜託McGonagal教授向Pomfrey夫人提申請，讓你暫時出院參加晚宴的說。』

『看來我很及時給你們省了回麻煩，是？』我笑了笑的沒有道謝；到了我們這種程度的交情，有的時候太多感謝反而生疏矯情了。我看了眼幾乎只剩一二年級還在的交誼廳，『所以Fred和George也被找出去幫忙了？那其它人呢？』

『準備各自社團活動教室的佈置，要不就是溜去大廳看排演了。』Ron攤手說。

『排演？』

『今晚的歡迎晚會，三所學校都會有各自表演項目，來傳達各自學校的特色與善意，這是傳統之一。』Hermione說，臉上帶着明顯的期待興奮，『不知道Beauxbatons和Durmstrang會表演什麼，不過我們學校是合唱團和管弦樂團做開場表演－－聽起來很棒不是嗎？』

『是啊…是不錯。』居然還有這回事？看來今晚真的會十分熱鬧，『那你們怎麼沒跟去看排演？』一二年級的學生大概是因為現在全校正在做最後總動員、沒人更沒幽靈鬼怪有時間看顧，又幫不上什麼忙的所以自覺留在交誼廳等歡迎晚會開始；不過Ron他們？

『那些排演Ginny已經私底下帶我們去看過幾次了，根本沒必要再去湊熱鬧。』Hermione這一說我才想起，Ginny和Luna似乎都是合唱團團員…這麼說來今晚她們兩個也都會上場表演了？不過我還沒來得及繼續細想或期待，Hermione接下來語氣輕鬆愉快的宣佈內容，卻讓我眼角狠狠抽了下，『所以Neville和Ron，正在幫我一起完善「S.P.E.W」的組織章程和活動計劃呢！』

我微笑隱隱僵硬的看向Ron和Neville，而他們兩位則是回給我同樣不怎地苦笑。

『「S.P.E.W」？』

『家庭小精靈福利促進協會（SocietyforthePromotionofElfishWelfare）。』Neville乾巴巴的說。

『你更可以直接叫它「吐」（Spew）－－』

『Ron！』

切換為母獅型態的小兔公主果然權威無比，一聲嬌斥直接讓禍從口出的紅毛小獅、還有怕被牽連的棕毛小獅一起縮着脖子滾回剛剛佔據的扶手椅沙發角落去了。

『別理Ron的胡說八道！從我昨晚終於下決心弄出這個組織告訴他們以後，Ron就一直拿那名字在取笑我。』Hermione嘟着嘴說，挽着我的手臂也把我拉向沙發位置，『這明明就是一個嚴肅又很有意義的組織－－幫助Houseelves那一類被巫師奴役卻沒有得到基本尊重待遇的魔法生物－－你覺得怎樣？很棒對不對？』

『嗚……』我含糊應聲，看着Hermione一臉期待贊同附和的神情，我實在無法說出任何可能打擊到她的言論，『有目標和夢想是好事－－』

『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不像他們兩個，除了取笑和打擊外幾乎叫不動來幫忙。』拉着我一起落坐沙發，Hermione像小貓般在我肩膀蹭了蹭，瞪了坐在對面的兩個無奈少年一眼，這才放開挽着我的手臂，從小桌子上抽了好幾張羊皮紙出來，遞到我手上，『這些是我昨晚擬的組織綱要和理念，還有早上又去圖書館找的一些補充－－今年社團申請已經停止報名，所以我想先用同好會的名義先活動，學期末再正式提出申請成為明年學校的正式社團－－幹部也都確定了，我是會長，Neville是副會長兼文書代表，Ron是財政兼總務出納，Luna和Ginny是我們的宣傳文編和美編－－』

『等等，Hermione，』我瞪大了眼睛，『妳說Luna和Ginny也加入了？』她是怎麼說服那兩個丫頭的？明明Luna和Ginny都是純血統出身，對於Houseelves的奴性有多堅強應該最了解、也該明白這個「S.P.E.W」組織主旨理念有多舉步維艱的困難才對。

『當然！』

就像把我剛剛言不由衷的婉轉自動解讀為支持，Hermione又一次將我的錯愕當成驚喜。她從我手上那疊羊皮紙里抽出最後一張，『看，這是名單－－就剩你沒簽名了。』

……我可以不簽嗎？

Ron和Neville一個遞羽毛筆一個遞墨水瓶，立馬迅速又合作無間的默契、還有感同身受的無奈認命和興災樂禍的矛盾交織表情，已經對我擺明唯一選擇。

－－靠！兩個死沒義氣的小渾蛋，我記住了！！

腹誹歸腹誹，表面上我仍然沒洩漏任何一絲不甘願的乖乖在名單最後簽下名字－－與其忤逆挑釁Hogwarts第一小女巫的意志，我情願去請Voldemort喝下午茶。

『太好了！』

我才剛寫下最後一個字母「r」，Hermione就雀躍的把名單收走－－速度之快，讓我很是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看破我也和Ron他們一樣，不是心甘情願加入，『這樣一來全部的幹部都齊了！星期一遞交同號會申請書，一定馬上通過核准。』

『等一下！』幹部都齊是什麼意思？一個小小同好會除了剛剛她唸的那些外還需要什麼職務？『我也是幹部？』

『當然了，我們的公關外交大人兼形象大使。』Hermione親暱的拍了拍陷入石化狀態的我的手背，笑靨甜甜的對我下派了她身為「S.P.E.W」會長給的第一項任務，『喔，還有我們的同好會徽章已經請Ginny設計，等她做好了以後，徽章功能就拜託你了。記得要設計幹部專用、正式成員使用和賣給外人的紀念奉獻這三種不同功用的喔！』

－－這是□裸的拐騙ㄚ拐騙－－－－

臉上的斯文淺笑徹底龜裂，我內心天平真的開始評估起面對小母獅的戰鬥值、以及給黑魔王寫下午茶邀請卡，究竟哪個砝碼重一點。牛bb小說閱讀網